第299章 完全不能忍
梧桐山某处山涧。
独角蛟娇娇和金丝猴小安,两小只刚冲出水面,就被暴雨压得抬不起头来。
小安缩成小小一团,蹲在娇娇头顶紧张地看向身后,抱住她的独角大喊:“追上来了,快跑。”
“暴雨,飞不起来。”
娇娇神念传音,情绪急促慌乱,细长的蛟躯在水面游动得飞快,只是水下巨大的阴影速度更快,已经逐渐逼近两小只。
“小安,前面有横枝,你抓住爬悬崖上去。”
小金丝猴抬头,也看到前方伸出水面的树枝,在风雨中疯狂摇摆。
“你怎么办?”
“珠子给你,回去找山主,”娇娇速度不减,将苍青色的灵珠吐出到小安面前,“妖怪上不了岸,不会追你。碧凝珠不在我这,他应该也不会继续追我。”
“好,娇娇小心,我去找山主。”
小金丝猴也不废话,以纳物之法,吞下碧凝珠,瞅准时机,嗖地跳到树枝上,迅速向悬崖峭壁顶端爬去。
水底精怪感受到碧凝珠离开水面,越升越高,当即发起了疯,强壮的尾巴用力拍打水面,庞大的龟形身体弹射而起,朝悬崖上的小金丝猴冲去。
“啊,你犯规。”
小安眼中惊恐骇然,眼瞅着精怪的鸟形大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蓦地抓紧崖壁上的藤蔓,不上反下,身体贴到石壁凹陷处,恰好错开对方锋利的牙齿。
待精怪向上冲击的力道用尽,砰的一声砸回水面。
小安才微微松了口气,加速向上攀爬。
他得快点找到山主,去救娇娇。
娇娇瞟见小安爬到崖顶,不需要照顾小金丝猴的独角蛟,立即缩成泥鳅大小,离弦箭一般顺着水流冲出山涧。
悬崖顶上古树参天,猴入森林,荡着藤蔓彻底消失在树木枝叶间。
水中精怪再转头想找独角蛟,结果那只小东西已经游得无影无踪了,气得精怪在水底连连怒吼。
井晓灵台观景,将梧桐山中动静尽收眼底,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她一手握着石块,一手捏着法诀引而不发,随时准备把自家崽子捞回来。
直到看见他们摆脱危险,才缓缓松开法诀,睁开眼睛。
“两只小家伙,什么都敢招惹。”
这些从远古活下来的山海遗兽,因为本体强大,不屑于通过天劫化形,就像白泽和沧龙鼍,实力强到哪怕仙界神明,都不会随意招惹它们。
要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两个还没化形的小家伙,就敢去抢人家守着的宝物。
小海腴蔫耷耷、怂兮兮地靠在井晓身侧,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抬头蹭蹭她的衣袖。
“好些了?”
井晓轻抚小娃娃的头顶,不像小金丝猴的头毛那般细软,却也十分好摸。
“好。”
海腴声音绵软,如同柔嫩的婴儿,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蛄蛹到她怀里。
井晓抱着白嫩的小娃娃,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天生地养的小精灵最是敏感。相当懂得如何拿捏守山人,知道她拒绝不了这般模样的撒娇。
天上墨云愈发浓重。
水中精怪多有行云布雨的天赋,这精怪的宝物被抢,又没追上两只小贼,开始兴风作浪,妖气冲天扰动天地灵气,雨势越发大了。
井晓端坐在洞口,抬头看了眼天空,施展法诀,阻断精怪与这方天地的连接,以免他借天地之威影响梧桐山的小气候。
“五行需要平衡,长期干旱不行,雨水太大,下得过于集中也会成灾。我刚播种过的田地,可不能让它给毁了。”
伴随着井晓碎碎念,雨势慢慢转小,铅色的云层颜色也浅淡了。
水里的精怪感受到来自梧桐山的威压,知道今天拿不回宝珠了。愤怒地一甩尾巴,重重抽在山涧崖底,精怪含怒一击引发峭壁岩石的碎裂坍塌。
扑通……砰砰砰……
巨大的石块夹杂着泥土,纷纷掉进湍急的河流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狭窄的山涧河道堵塞,雨势如注,上游很快形成了一片堰塞湖。
井晓嚯地站起来,破口大骂:“旋龟,你个混蛋玩意,就该让小崽子们把你的破珠子都抢走。”
堰塞湖要是不及时疏通水道,上游被大水淹没的地方可就多了,损害的都是梧桐山的花花草草。
疏通之后形成的洪峰,对下游亦是巨大灾害。
旋龟仰起鸟喙似的利嘴,长啸示威以难听的裂木声,表达对梧桐山守山人的不满。随后得意地甩甩蛇形尾巴,一头扎进深水,潜游回地下水脉。
将洪水、堰塞湖等烂摊子留给欺负它的守山人。
“你等着,姑奶奶非拆了你的洞府,抢光你的宝珠不可。”
井晓气得在岩洞中跳脚。
虽然堰塞湖对于她来说,动动手指很快就能搞定,但被如此嚣张的挑衅完全不能忍。
暴躁的小姑娘,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浑身炸毛的猫,嗷嗷叫着满岩洞乱窜。
这会她才不想是自家崽子先去抢人家的宝物,惹得对方报复。她只记得旋龟最后向她嘶吼示威。
金丝猴小安被身后传来的怒吼声,吓得一哆嗦,金色绒毛被雨水浇得一绺一绺地贴在身上,雨水渐弱但仍模糊视线。
他依凭山主在他神识之中留下的印记,冥冥中感应着方向,飞速向前移动。
快点……
他得再快点,找山主去救小娇娇。
——
京城外,西十里亭。
陆寅君一早出门,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围着京城绵延的城墙,运转缩地成寸的法诀,似慢实快地绕了一大圈。
既是察看城外干旱情况,又是见识一下京外风物。
如果能顺便找到气候异常的原因自是最好,不过很可惜,陆寅君的白虎星君之力更善于杀伐,他只是直觉有问题,但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大夏都城实在雄伟,占地面积之大,以陆寅君大妖的修为,哪怕没用全力,走上一圈也得大半天。
他最后回到出发时的西城门外十里长亭。
既是叫长亭,自然是非常长。它不是单独的亭子,而是由亭和廊共同组成的,曲折蜿蜒数十丈长的走廊。
这段走廊原本临河而建,如今河水干涸,露出皴裂的河床,岸边的柳树枝叶都有些枯黄,不见鲜绿。
此时每个亭子里,都有一伙人,要么弹琴煮茶,坐而论道,要么依依惜别,互道珍重。
陆寅君踱着四方步,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慢悠悠走到廊下,还是被人看出了他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