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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狐狸出走

有苏年否定道,“这不可能。”

阴差抢过生死册,“这种事不可能有假。”

梁渡君沉思了一会儿,“虽然我也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但轮回要过十殿阎王,错不了的。”

“梁渡君,可否帮忙看看这一世他投生在何处?”

“自然可以。”

一会功夫阴差便将怪物的档案取了出来,几个人看到皆有些愣住了。

“投生了三次,前两世过得穷困潦倒,这一世投生在土家堡,是个位财主,平日里吃穿用度十分奢华,家中更是妻妾成群,在外还有私生子。”

陌一听完简直无法接受,“这是前世穷怕了所以这世才这么奢靡无度吗?”

“年,你怎么看?”

“去土家堡。”

这点倒和叶观南想的不谋而合,中间有何是非曲直去了看了再说,土家堡不巧也在北上的路线上。

此时鸡鸣三声,阴兵们的差事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叶观南和梁渡君就此别过,他们趁着夜色来到就近的城镇,并顺利在一家客栈里住下。

“师姐,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踏踏实实睡一觉,有事叫我,我就住你隔壁。”

“好,你们也好好休息。”

陆知星住一间厢房,另外三人挤一间,猫头鹰是夜间动物,这时候特别兴奋,它在屋顶来回盘旋。

“为什么非得挤一间?”

陌一也不解,“对啊,我瞧着有苏公子是个有钱的,您自己住一间不爽吗?”

有苏年诚恳地回,“不爽。”

叶观南找掌柜多要了床被褥,将床单往地上一铺,人往上面一躺,好似进入梦乡。

“师父!”陌一脚一跺,“就这几天下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陌一想画个结界却发现叶观南不知何时已经布上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陆知星的身形和那天在破庙里看到的女子很像?”

叶观南背过身,“你想太多了,我同师姐也算幼时一起修行,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师父,你们有多久没见了,人是会变的。”

“你要不要睡,要睡赶紧回床上躺着。”

“师父,我相信我的直觉。”

“你什么直觉,你是女人吗?”

“……”

见说不过叶观南陌一把问题丢给有苏年。

“狐狸,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看不出来。”

“怎么可能?你和鬼王不是相处了几百年吗?”

有苏年不语,叶观南顺着陌一的问题往下问。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鬼王放出来的?”

陌一惊呼,“原来你是故意的?”

有苏年狠狠瞪了陌一一眼,质问道,“我吃你们天庭的香火了吗?为你们换得几百年的平静别不知好歹,哪天你们这些飞升成仙的都得背诵一遍我的功德碑。”

叶观南见状低吟道,“陌一,我们得罪不起他,这一路上花钱的地方还挺多的。”

“真是仙也为财死。”

猫头鹰适时地“咕咕”叫了两声,陌一丢过去一块石子,骂道,“你也起哄。”

“你师父说得对,这一路上你们吃喝拉撒都得依赖我,我要哪天不高兴了……”

有苏年话未说完就被叶观南打断。

“那你就走。”

“想得美。”

有苏年说着拉起被褥的一角,整个人也钻了进去,叶观南浑身像着了火一般,猛地打了好几个滚,眼看就要撞到桌子,有苏年一双手从后面抱住捞了回来。

“你,你,你们……”

陌一看得目瞪口呆,有苏年不羞不臊地回了句。

“我们怎么了,要不我跟你睡?”

“啊不。”

陌一急忙拉开被子跳了上去。

“年,你觉得是她吗?”

“我也说不准。”

“你和他相处了几百年都摸不透?”

“这位鬼王就像蛊虫,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秉性,很难判断。”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出现的怪物也是他的安排,从一开始他就想好怎么利用你。你过去点,别挨这么近。”

有苏年偏又往叶观南身上挤了挤。

“没想过,因为我根本没想让他活。”

“你疯了?”

“他是你的劫数,我要替你除了。”

叶观南背过身,嗓子有些发干。

“我不需要。”

叶观南躲,有苏年就不断地蹭上去,并用暧昧的口吻说,“你需要的,你从前说要和我过日子。”

“你能不能忘了这事?”

“我睡得好好的你非得往我被窝里钻,现在叫我忘了?”

一旁的陌一再也受不了了,他一个打挺地跳起来。

“师父,要不你再给我开间房间吧。”

叶观南十分狼狈地扶着桌角站起来,“还是我出去吧。”

陌一坚持道,“我出去。”

有苏年也坐起来了,略显委屈地说,“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想你受伤。”

陌一“呜”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叶观南终于受不了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他停顿了下,背过身,因为他的脸颊微微发红,“用这么暧昧的口气和我说话?”

“从前你钻我被窝说要和我过日子我还记得呢。”

“师父,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今天一并说了吧。”

“该死!”叶观南骂道,“别提了行吗,就当没有这事可以吗?”

真是一段黑历史被反复提起。

有苏年垂眸,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失落。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所以不想跟我多接触了呗。”

此时的叶观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面对有苏年的诘问本想解释下,不过现在大脑处于充血中,眼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放大,他没思考的能力。

“随便你怎么想。”

“原来你嫌弃我。”

“我……”

叶观南张了张嘴,却发现整间屋子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两双眼睛加一只鸟的目光都炽热地落在他身上,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要早知道你这样想,我就不跟着你。”

有苏年拉开窗户跳了出去,猫头鹰在空中飞了几圈,最后“咕咕”地叫了两声也飞出了窗外。

突然间,原本吵吵嚷嚷的一行人只剩叶观南和陌一面面相觑,陌一看叶观南的表情有种似懂非懂的玩味又不敢冒犯的矛盾。

“师父,他走了。”

“走就走。”叶观南拉开被褥钻进去,“熄灯,睡觉!”

陌一原地转了两圈,“师父,我不是担心他啊,我是担心他走以后我们的生活质量。”

“睡觉!”

“师父,要不我还是出去睡吧。”

陌一深刻地感觉出这个屋子充斥着要命的窒息,他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跟做贼似的。

陌一走后叶观南也睡不着了,他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心里又气又恼,恨不得把桌子掀了,但想到砸坏了没钱赔,只得作罢。

这一个晚上叶观南闭着眼睛脑袋却清醒得很,一颗怅然若失的心无处安放,头不自觉地看向窗外。

真是该死。

晌午的时候,几个人草草地吃过午饭就出发了,相比叶观南和陌一一脸的蜡黄和黑眼圈,陆知星显得神采奕奕。

“小南,你那个兄弟呢?”

“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陌一嘴欠道,“吵架了呗,搞得我一晚上也没睡好。”

叶观南递过去一个眼神,陌一赶忙捂着嘴巴装作打哈欠。

三个人走走停停,一路上有很多饿得皮包骨的难民绝望地躺在路边等待着生命的结束,叶观南心有不忍,因为在他们走后,他看到几缕亡魂无助地飘着。

“我们先停下来吧。”

“行。”

叶观南简单地做了场法事,陌一和陆知星负责掩埋路边的枯骨。

第二天的深夜他们抵达土家堡,叶观南按着梁渡君给的地址一路寻去。其实也不用特地找,房子最高,盖得最豪气的便是了,这位土财主名叫,吴天贵。

几人轻松进入吴天贵的院子,无奈房子太大,房间太多,三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只见这位膀大腰圆的土财主长了一张圆润的大饼脸,塌鼻薄唇,此刻正鼾声如雷,旁边睡着一个婀娜的少女。

三人抿紧双唇,眉头微蹙。

叶观南拿食指在他额头上探了探,略微施法吴天贵的前几世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和阴差说的,生死册上看的所差无二。叶观南心中的疑虑一直在,他稍微加强了法力往记忆深处探去,一切嵌合得天衣无缝,叶观南找不到被修改过的痕迹。

“怎么样,师父。”

叶观南收了法力,陌一迫不及待地问。

“看不出破绽。”

“那我们那天看到的怪物是谁?”

叶观南也在疑惑这个问题。

“师姐,你有什么看法?”

陆知星若有所思,“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可有黑洞或留白?”

“没有。”

陌一道,“那真是见了鬼了。”

陆知星试探性地问:“会不会那怪物是他的分身?”

“我试过,他身上没有任何修行在。”

“怎么可能。”

说着陆知星也伸出手去探,一番试探下来不由得皱眉。

“怎么可能……”

“要不明天来会一会他?”

叶观南想起一路上食不果腹的百姓,再看吴天贵骄奢淫逸,酒池肉林的生活不禁蹙眉。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南你有什么想法?”

“晚几天再上门。陌一,你这就去抓些恶鬼放他家,吓他几天。”

陆知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南,你这是做什么?”

叶观南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试试他在这方面的修为。”

陌一不留情面地揭穿,“到时候师父再上门收拾残局,借机坑他一笔大的。”

“这……”陆知星一时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只委婉地说,“好像不太厚道吧,我听着怎么有坑蒙拐骗的意思。”

叶观南承认得爽快,“就是坑蒙拐骗,一来从他这弄点钱来施粥,二来,我们的吃饭住宿问题也搞定了。”

“其实来钱的法子有很多种,只是这法子未免太……江湖了些。”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钱财如果用在对的地方自然不问来路。”

陌一波澜不惊地回,“这是我师父的惯用伎俩。”

陆知星不敢苟同也没反对。

说干就干,陌一当天就抓了几只脾气差的亡魂往吴天贵房里一放,第二天就看到吴天贵在院子里来回跺脚。第三天夜里,吴天贵冷不丁和一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迎面撞上后,只听“嘭”的一声,吴天贵直接口吐白沫地倒在院子里,被下人们抬到房间后又撞上一只被砍头的老鬼,吴天贵“咚”一声,摔到地上,直接被吓得半身不遂。

“法师,快去请法师!”

躲在暗中观察的陌一没想到吴天贵居然会这么菜,不住地想,他抓的鬼是不是太凶狠了些。

叶观南知道,时机到了,拿着令旗慢悠悠地从吴天贵的家门口经过。

可能送上门的都不被待见,不管叶观南喊得多响亮,管家愣是视若无睹地从叶观南面前穿过,叶观南心中大骂一句,真是眼瞎。

“师父,你直接杀进去吧,要不然你的买卖要黄了。”

一心想从吴天贵这里弄点钱的叶观南也只能豁出去了。

“这位小哥,在下乃游方道士,看出你们府上最近有邪祟作怪……”

叶观南话未说完,看门的家丁就恭敬道,“道长里面请。”

显然,府上不少下人都撞见鬼了。

叶观南一行人刚在会客厅坐下,吴天贵就搓着手心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见到陆知星更一愣,再看到陌一疑虑顿时上来了。

“你们道士云游四方还拖家带口的?”

吴天贵色咪咪地盯着陆知星,叶观南不卑不亢地回道,“这位小徒是我的弟子,这位乃是我的师姐,并非老爷您想的那样。”

“哦……不是一家三口啊。”

“非也非也。”

吴天贵眼睛一眯,色相尽漏。

“小娘子是否婚配?如不介意过来给老爷我做妾。”

“咳……”叶观南干咳一声,“我们此番登门是看到府中有一团黑气,进来一看果真是有邪祟作怪,不知老爷……”

吴天贵一拍大腿,“道长是高人啊!我昨天才撞见那东西,如果不是有菩萨保佑,我可能就被戕害了。”

“老爷莫怕,我这有几张符纸,任何厉鬼亡魂见了都不敢靠近,你拿了去,保准你日后平平安安,任何脏东西都不敢靠近。”

“甚好甚好。”

叶观南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符纸,吴天贵伸手去拿,叶观南忙把手收回,吴天贵一愣,随后领会。

“来人,打赏。”

话刚落一个下人端了两锭白银进来,吴天贵一个眼神示意,下人便将银子递到叶观南面前,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收起来揣进内兜里,面上还挂着笑。

“老爷先将这几张收了贴在门窗上,以后绝对不会有邪物敢靠近,我再多画几张,你拿着日后也可保平安。”

吴天贵忙不迭地接过,定眼一看,“啧”了一声,问,“怎么每一张画的都不一样?”

“莫要计较这些细节,这每一张对付的厉害都不同。”

“明白了。”吴天贵似懂非懂,“比如这鬼还分水鬼,吊死鬼等等。”

叶观南干笑两声,违心地夸道,“老爷悟性好,一点就透。”

“来人,把这些拿下去贴上。”

“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在府上住上两天,确保不出意外。”

“法师不说我也有此意。”

“刚听老爷说,得菩萨保佑,老爷平时也信佛?”

“信,哪敢不信,我每月初一十五都准时给天上的大帝烧香上供呢。”

“哦……”

叶观南同吴天贵闲聊了几句几人便回厢房了,走时吴天贵拉住叶观南。

“法师,我瞧着你师姐是个好生养的,你要能做个媒,我们就算一家人了,我到时给你大大一笔钱。”

叶观南当即回绝道,“她立誓不婚嫁,劝不动。”

“这么好的苗子。”

“老爷有那么多房妾室,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你不懂,那些多半是老女人。”

叶观南心道,当心我再抓几只又丑又凶的鬼放你房间。

几人回到厢房,叶观南把符纸一分。

“大家帮着画点吧。”

陆知星拿着红笔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画?”

“随便画。”

“随便画?”

陌一拿着一张猪头的符纸解释道,“放开了画,你擅长什么就画什么。”

三人鬼画符似的画了几张不伦不类的符纸,有花鸟飞虫,叶观南往上面注入了点法力。陆知星看着这四不像的符纸微微蹙眉。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放心吧,对付普通的魑魅魍魉没问题。”

没多久下人就把符纸收走在院子四周张贴上了。

“师父,这个吴天贵你有察觉出什么吗?”

“好色吝啬。”

陆知星认同道,“我试探过这个院子,没有任何法力的痕迹。”

陌一嘟着嘴有些失落,“他的脾气秉性和怪物确实大相径庭。”

“习气这东西虽然会跟着灵魂进入轮回,但在不同的环境下它发挥的强弱不同,就像每个人都有恶的一面,但不同环境的造就下,有人是小恶,有人是大恶。”

“师父,我们就没其他法子了吗?”

叶观南没有回答,他往床上一躺,心里想的却是这两天有苏年没追上来,他干嘛去了?

正想这事,陆知星就来问了。

“小南,你朋友跑出去两天了,不会有事吧。”

“我们有事他都不会有事,好着呢。”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叶观南背过身,“先睡一觉。”

陆知星不解地看陌一,陌一耸了耸肩。

“睡觉是我师父最好的养精蓄锐的法子。”

迷迷糊糊中叶观南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入夜,睡得踏实无梦,正酣畅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群家丁拿着棍棒,恶狠狠地朝他走来,正想起身他已经被抬着往大门口走去,与逢年过节杀猪没有两样。

“各位兄弟,这是怎么啦?”

吴天贵猪一样的脑袋凑过来啐了叶观南一脸,大骂,“你个骗子!你不是说你的符纸能驱鬼吗?你自己看看!”

叶观南忙问,“陈大老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对,误会,你先把我放下来。”

“啊呸!”

吴天贵指了指天空,一个拿着拂尘的道士走了过来,俯身道。

“小伙子,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干嘛学骗人呢?”

叶观南本以为这是同行恶性竞争,再一看这天,一团黑气,一片混沌,上面飘着无数鬼魂,门外吵杂一片。

“叛军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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