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委曲求全

“我们把荞儿送进宫，无非是为了她能得到幸福，能过得开心。林哥哥您不惜冒着触犯龙颜大怒的危险，好不容易让皇帝宠幸荞儿，还以为事情开始好转，孰料一切苦心都被冷花柏那贱人给破坏，她分明就是想独享皇帝的恩宠，故意装病博取皇帝的同情。想到荞儿所受的冷落，我柔肠寸断啊！”上官瑶说着，悲愤起来，隐藏了虐尸的真正原因，把一切转到为女儿着想的份上。

冷阮林不知缘由，便也信赖，又痛又气地斥责，“所以，你就报复在人家的娘亲身上，还想出那样的坏点子？”

“冷花柏最注重的人是她死去的娘亲，我经过一番思忖，想出这个办法，我知道这样做是有点残忍，对死者大不敬，但我实在无计可施，我不想荞儿一辈子都被冷落，最后孤零零地老死宫中！”上官瑶继续摆出一副爱女心切的伟大模样，眼中开始泪花闪闪，“结果也如我所料，冷花柏果然忍不住，动手打了荞儿，然后被皇帝打入冷宫。”

手段有点儿残忍！这岂止是有点儿！分明就是凶残狠毒无比！冷阮林继续悲痛愧疚着。

“林哥哥，我知道这样做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为了荞儿好，荞儿自小便是我们的宝贝，你不也因为不想她受到冷落，才不惜威胁皇帝吗？”

“荞儿她……也参与了这件事？”冷阮林忽然问，嗓音还是异常沉痛。

“呃，没，没有，是我自己弄的！”上官瑶再次隐瞒，狡猾如她，当然不会把冷烟荞给招供出来，“林哥哥，瑶儿知道不该蒙你，但瑶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故才出此下策。不过，也是冷花柏活该，她得理不饶人，仗势痛打荞儿，才落入我们的圈套。以后，皇帝再也不会恩宠她，只要我们荞儿再加把劲，这皇后之位，肯定是我们荞儿的！”

“你以为，事情真的照你的计划而发展？你以为皇上真的会被你蒙过去？”冷阮林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上官瑶愣了一愣，“林哥哥，您要把瑶儿供出去？”

冷阮林不再吭声，继续呈现着悲痛悔恨的神情。

上官瑶又是心潮澎湃，突然，跪了下来，用力扶住冷阮林的大腿，“瑶儿是您的妻子，瑶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荞儿，为冷玉山庄着想。荞儿得不得宠，关系着我们冷玉山庄的荣辱。请林哥哥看在瑶儿的一片苦心上，一定要站在瑶儿这儿，帮瑶儿度过这个难关！”

帮？怎么帮？古骁说过，会把此事追查到底，揪出凶手后绝不轻饶！所以，自己要如何帮忙？更何况，自己能徇私吗？

尽管隔着一层泪水，上官瑶却能一直暗暗留意到冷阮林的表情变化，她继续可怜兮兮地哀求，“瑶儿跟随林哥哥这么多年，对林哥哥的心怎样，林哥哥应该清楚。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瑶儿和您将近20年的夫妻，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是多少的恩情！因此，林哥哥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瑶儿有难而不救？看着瑶儿受苦呢？”

是的，自己身为她的夫君，先别说那二十年来的恩情，单是凭责任，自己都该保护她、呵护她，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然而，她如今犯下此等大错，自己要是救她，等于违背了道义；要是不救，等于不顾夫妻情缘。

所以，这情义两难全之下，自己应该以哪边为重呢？

望着梨花带雨的她，冷阮林倍感心疼，又见她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跪于地面，不觉更是怜惜，因此，尽管心中有气，但他还是忍不住先把她拉了起来。

上官瑶心头暗喜，狐媚的眼睛悄悄转动着，顺势扑在他的怀中，继续凄然地呜咽，“瑶儿就知道，林哥哥还是舍不得瑶儿，瑶儿没选错人，没托付错终身，不枉瑶儿当年不离不弃地守护林哥哥！”

冷阮林听着，眉头一蹙，暂且推开她，询问道，“对了瑶儿，当年我不是大病一场吗，你能否再详细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上官瑶身体一僵，眸光一晃。

冷阮林伸手，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痕，继续道：“我失去记忆的那两年，真的一直在山上养病？”

原来，上官瑶告诉冷阮林，说20年前，冷阮林无意中搭救了她，他自己则忽然患上一种怪病，需要每日煮一种药草服用，坚持两年才能彻底根除。

两年里，都是上官瑶陪他在山上住，每天坚持给他煎药，无怨无悔，直至他彻底康复。

上官瑶还说，那种病有一个奇怪之处，就是患病的过程很痛苦，故而病好之后，那段过往也会随着消失。

冷阮林的印象里，只记得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上官瑶守在他的床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所以，当她告诉他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便信以为真，且对她感激不已。

后来，两人自然而然地结成夫妻，还在那座山的山脚下建立了冷玉山庄，二十年来，由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小庄园，慢慢发展到现在威震天下的冷玉山庄。

冷阮林这些年来不问女色，坚持只有上官瑶一位妻子，皆因对她曾经的不离不弃铭记于心。

“瑶儿，那个老尼姑，真的找不到了吗？她要是能告诉我，当年我患的病是哪种，我还可以把它列入医书，让世人知悉多一种病理。”冷阮林不着痕迹，接着问。

“嗯，找不到了，当年她只跟我说，你这个病怎样治疗，用什么治疗，其他便闭口不提。当时她已经很老，如今20年过去，我想……她会不会已经仙游逝世。”上官瑶总算开口，忐忑的心开始慢慢平复了下来，“林哥哥，您还没回答我，为何突然间问及此事？”

冷阮林怔了怔，才答，“没事儿，我只是觉得，那两年的记忆空空的，有点不习惯。”

“那时痛苦的记忆，您不记得最好啊！”上官瑶趁机勾出了往日恩情，“可以的话，瑶儿也希望能够忘记它，因为，那两年的情况，实在太苦了！”

如她所愿，冷阮林眸色一沉，尽显柔情，布满剑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面容，语气也格外缓和，“瑶儿，谢谢你！”

上官瑶先是含情脉脉地给他一个回望，重新扑进他的怀中，低啜出声。

可把冷阮林给急坏了，连忙抬起她的脸，“瑶儿，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瑶儿想起了曾经对林哥哥的好，还有林哥哥这些年来对瑶儿的好，可是，又想到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得到林哥哥的疼爱和爱护，忍不住伤心流泪。”上官瑶说着，再次低头，抵在他宽阔的胸前，紧紧地搂住他，“林哥哥，瑶儿真的不想离开您，不能离开您。”

冷阮林恍然大悟，不由也抱紧她，“瑶儿你放心，你说的不错，我是你的夫君，肩负着保护你、疼爱你的责任，我会去找皇上，请皇上从轻发落，吃完午饭后，我们就出发。”

“万一皇上执意严处瑶儿呢？”

冷阮林稍顿，毅然道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决不让你受苦！”

上官瑶满腹激昂，再次流出了假惺惺的泪水，“林哥哥，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不管瑶儿逃不逃得过这次劫难，瑶儿都已心满意足。瑶儿希望，万一真的出事了，林哥哥记得照顾好荞儿与茵儿，可以的话，尽量抽点时间去我坟前，瑶儿不会占用林哥哥太多时间，只要能见林哥哥一眼就行！”

“傻瓜，怎么说这种话，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必定让你安然无恙的！”冷阮林再次深深地抱住她。

她又成功了，她越是这么说，他果然是越心疼，解救她的心情也愈加坚决。这次运气不好，不但功亏一篑，还招来祸害，下次，她一定要加倍谨慎，不但要把冷花柏那贱种除掉，还有谢秋雨那多嘴的刁妇。

反正，她与她们，势不两立！

窝在冷阮林宽阔的胸膛前，上官瑶露出了得逞的笑，暗暗咬牙切齿，泪水未干的眼眸中涌起了阴狠毒辣的神色。

午膳过后，他们稍作休息，未时正式出发进宫。

得知他们是来“自首”的，古骁感到意外之余，愤怒展露，特别是听到他们希望从轻发落时，更是怒不可遏，立马拒绝。

“臣自知有罪，不敢再和皇上讨价还价，只要皇上能放过内子，皇上要臣做什么，臣都愿意。”冷阮林单膝跪地，直接说明了交易条件，他想来一个中午，清楚这次自己必须有所牺牲，否则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平息。

冷冉飞也跟来了，跪在冷阮林的身边，“师父主动查出真相，带师母敢进宫来跟皇上请罪，足以说明师父对皇上的极大尊重和拥戴。希望皇上看在师父肝胆相照、看在冷玉山庄为国效劳、看在弟兄们在这次战役中奋不顾身，英勇杀敌、还有师母属于初犯且已知悔改的份上，给师母一个机会，让冷玉山庄和朝廷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更加友好！”

至于上官瑶，心中尽管不服，却也装出一副无比悔恨的样子，声泪俱下，“臣妇，臣妇保证以后会规规矩矩，绝不再犯！”

“至于冷婕妤掌掴荞儿一案，臣也不追究了，请皇上也网开一面，将此事从轻了结。”冷阮林继续道。

古骁一直都不吱声，静静听着他们述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他们，目光落在上官瑶身上时，眸色更加冰冷如雪。

他有想过上官瑶是真凶，但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就前来“自首”，更没想过，一向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的冷阮林，竟表现得如此低声下气。

难道，这只是因为爱妻心切吗？但眼前这个凶残狠毒的女人，到底有何能耐，值得冷阮林这般宠爱和维护？

又或者，冷阮林另有目的？

对于冷阮林所说的失忆两年，他始终不能释然，昨晚跟柏儿提起之时，柏儿虽不发表什么，可看得出，柏儿根本不信冷阮林会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