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相逢一遇是前缘
那一年春光明媚,桃花盛开。少年提着一杆枪,跌跌撞撞的闯入桃林之中。随意寻了一棵桃树后便盘膝坐下。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几片花瓣碰巧落在少年的脸颊上,随着一阵细风吹拂,继而飘到了地上。
桃花纷飞,乱花迷眼。本是一幅极其绚烂,如同画卷一般的场景,但少年却无心去欣赏。
少年脸色忽红忽白,阴晴不定。嘴角犹自残留几丝血渍,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随身带着的那杆枪被他斜靠在一边,枪头上的血渍已然干涸,看得出此前经历过一番搏斗。
少年奔波了一宿,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困意顿生。他依靠在桃树下,双目微阖,不多时便浅浅的睡了过去。
熟睡间,少年头顶上的桃树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枝繁叶茂的树枝间露出一双极其秀气的红色绣鞋,紧接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少女红衣如火,在那粉色漫天的桃树林内显得格外亮眼。应是在树上睡了一宿,乌黑亮丽的青丝上仍留有几滴露水,几片桃花沾染在她的衣服上,如同点缀装饰,更增添几分美艳动人。
漫天飞舞的桃花林内,少年倚靠在树下歇息,而他身后靠着的那棵桃树上,一位红衣少女正好整以暇的托着香腮,静静的看着他。
许是察觉到头顶上有动静。少年猛的睁开眼,警觉的朝树上望去。这一抬头刚好迎上少女那清澈明亮的双眸。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二人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在这春和日丽,桃花盛开的桃林内。
“这么巧。姑娘也在此歇息?”少年忽然开口问道。
少女“啊”的一声,点了点头,随后赶紧将目光转移别处,声音也带有些慌乱。“是啊,是很巧。”她边说着,边扯了扯身下的裙摆。面具下的俏脸绯红一片。
声音清脆悦耳,娇媚可人。少年心一动,不由得抬头想多看她几眼。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忽然问道。
少年犹豫了一番,吞吞吐吐的说道:“李……李少君。”
“李、少、君。”少女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名字怪怪的。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他自幼随师傅学艺,从未下过山。如今初入江湖,一些人情世故并不知晓太多。是以直截了当问一个女子姓名时,并无觉得不妥。
少女显然没料到少年会主动问她姓名。突如其来的一问使她一时手足无措。她红了红脸道,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我叫唐……唐文迁!”
少年点了点头,未再多言。二人再次四目相对,许久之后相视一笑。
即便少女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相貌。但自那时起少年便知道,纵是那天上瑶池仙姬下凡,想来也不过如此吧。又或者说,面前那位少女,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桃花仙呢。
…………
“后来呢?”盼盼坐在李文绝的腿上,嘴里吃着零嘴,睁着一双漆黑灵动的杏眼萌萌的看着他。
“后来啊,后来就是帮我疗伤,然后就这么认识了呗。”李文绝点了点下巴,陷入了回忆。
“再后来他就死皮赖脸的缠着我。非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什么的。总之怎么肉麻怎么来,偏偏说辞还是这般俗不可耐。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唐清焰推开房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李文绝老脸一红,弯腰低声对盼盼说道:“虽说俗不可耐,但是你娘偏偏就爱听。要不然你爹我能抱得美人归,然后还有了你?”
盼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小丫头到底听懂了什么。
昨日一番拼杀,李文绝与裴淮瞻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李文绝情况好些,只是些许皮外伤。而裴淮瞻的情况却有些糟糕。
正如楚玄所说,裴家“七杀拳”若无“玄天功”护体,强自施展开来势必遭功法反噬。而裴淮瞻并不知其中利害所在,接连使出两掌,结果那伙青衣人未伤及多少,自己反倒支透了身子,伤及了心脉。若非凭借一口真气强自硬撑着,只怕早就倒地不起,最后魂归天际去了。
“焰儿,淮瞻的情况如何?”李文绝端起一杯早就倒好的清茶,双手递给了唐清焰。
唐清焰接过茶盏,抿了一小口道:“所幸他身子壮实,目前已无大碍。只是心脉受损一时不能好转。我已开了几幅药,回头亲自去给他熬制,之后修整百日后便可痊愈。只是他这百日来不得随意动武,否则伤口迸裂,纵是神仙也难救了。”
李文绝对唐清焰的医术素来信任有加。听她这么说那淮瞻定然是已无性命之忧了。一颗心放下的同时,他却又心疼的上前抚摸着唐清焰的脸。
唐清焰正思索着心事,忽然被一只手摸住了脸。她稍稍侧了侧身,拂过他的手嗔怪道:“你干嘛,盼盼还在呢。”
“淮瞻的伤势……要多麻烦你了。”李文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唐清焰一愣,继而垂下头低声道:“你我夫妻一场,何谈谢与不谢。何况淮瞻受伤多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之事。”
李文绝眼睛一亮,伸手揽过她的纤腰,也不顾身后盼盼八卦的目光,柔声道:“既然如此,我的好娘子,好焰儿,好妹妹。为夫有个不情之请。”
“什……什么?”唐清焰被他这番温柔的话语给说的双腿发软,若不是李文绝搀扶着她,她险些瘫倒在他的怀里了。
李文绝捧起她那张惊世绝美的俏脸,一本正经道:“这次的诊金,能否免了?”
“……”
焚琴煮鹤,莫过于此!
“咳咳。”
小两口正温存间,身后传来一道不合时宜,却极为轻柔的咳嗽声。二人一听声音,十分默契的朝外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紫衣,乍一看三十出头的女子正朝他们这走来。女子身形窈窕,眉目中尽是风情。容貌虽不及唐清焰那般倾国倾城,但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见到来人后,唐清焰慌乱的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李文绝却并未注定到妻子的反应,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意。琼灵岛内女弟子不在少数,想来这位紫衣女子焰儿的师姐,又或是师妹也说不定。
“师叔。”唐清焰恭恭敬敬的朝那位紫衣女子唤了一声。
紫衣女子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唐清焰身旁,靠在房门上的李文绝胳膊忽然一滑,险些侧身摔倒。
“师叔?”李文绝失声道。
紫衣女子闻言转头看了李文绝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你既是焰儿的夫君,唤我一声‘师叔’也并无不可。”
李文绝并未计较自己称呼上被人占了便宜。他现在更好奇这位紫衣女子究竟是谁,为何竟能让焰儿心服口服的唤她一声师叔。
紫衣女子倒也不藏着掖着,笑过之后便直截了当的自我介绍起来。“你便是焰儿时常跟我提起的‘常卿’吧?在下柳素依。”
“原来是少阴宫宫主,久仰久仰。”李文绝闻言肃然起敬,一改先前的不以为意。
少阴宫宫主柳素依,乃是当年与岛主唐焱齐名的人物。但自她二十岁时继任少阴宫宫主之位后,后便极少在江湖中露面。
柳素依成名之际李文绝尚未出生,而后没几年便退隐江湖。所以李文绝对柳素依的印象也仅仅存留于江湖好友中的口头叙述之中。
至于为何她为何与唐焱并非师出同门,然则却以师兄妹相称,此事众说纷纭。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因为避嫌。至于为何避嫌,避谁的嫌,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柳素依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事我已如实上告于岛主,如何处置岛主自有定夺。焰儿,此次你擅闯禁地而后失踪数日,你师傅他……可是气坏了。”
唐清焰吐了吐舌头,撒娇般的握住柳素依的胳膊来回晃动。“师傅那我自会跟他解释清楚。如何处罚,我都无怨言。只是到时候还请师叔多多美言几句,焰儿感激不尽。”
“你这丫头。”柳素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怕不是到了你师傅那又跟小时候一样故作可怜,然后哭哭啼啼的不知不喝?你师傅对你向来心慈手软,你就只会抓住他这一弱点是吧?都是当娘的人了,性子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师叔!”唐清焰见她揭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更别提旁边还有丈夫、女儿外场,于是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李文绝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柳宫主,敢问那日擒获的六名青衣人……如何处置了?”
柳素依蛾眉稍蹙,不冷不热道:“自然是杀了。岛上出现宵小之徒,若不除之以儆效尤,留之何用?一群邪门歪道,死不足惜。”
“杀,杀了?”李文绝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可见她脸上表情毫无波澜,显然不是戏言,心中浮出几丝不解。
那日交手,他有心未曾下死手。为的就是留下活口审问清楚,查出幕后之人。可谁知……
柳素依“嗯”的一声,“此事既已知是天门宗所为,继续追查下去也毫无意义。那六人我已将他们丢入往生狱中。算算日子,已过一日一夜,定然是尸骨无存了。常卿若是觉得不解气,不妨去往生狱去寻寻,兴许还能找到几根尸骨拿去发泄发泄。”
李文绝一阵愕然。这位柳宫主看似千娇百媚,心肠为何如此狠毒。
见李文绝默然不语,柳素依忽然淡淡一笑:“怎能,觉得我心太狠了?”
李文绝摇了摇头,“宫主行事并无不妥,晚辈不敢妄加评论。”
柳素依上前挽过唐清焰的手臂,转身对李文绝说道:“那伙贼人设伏拦截,分明是要治你等于死地。如今岛上不知还有多少天门宗余孽尚存,你若心慈手软,一旦那伙人被救走,他日卷土重来你又如何应对?斩草除根,除恶务尽。这道理常卿莫非不懂?”
“师叔教训的是,晚辈记下了。”李文绝双手抱拳,一脸郑重。心下却另有想法。
不知怎的,他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