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课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只不过席软软又重新回到了应星来的私人补课班。

每天下午自习课他们都会在一起写作业。一起写作业的前提就是她必须要转过身跟他面对面。

从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存有“邪念”的时候还勉强能够自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席软软丝毫没有信心能跟她暗恋的男孩子面对面还保持冷静的头脑学习，她怕自己流鼻血。

所以在她的坚持下，程络眠和魏珺博也加入进来，组成了一个正经的学习小组。

应星来：“……”不是很明白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说好的二人（学习）世界呢？

不过显然他的承受力还不错, 即便多出了两个人，他也能做到全盘无视他们的存在, 该讲题的讲题，该指导的指导；

他敬业认真的态度让席软软也收心沉浸下来，一时他们都很安静的各自写着作业。

魏珺博有不懂的地方应星来也会解答，不过解题过程略显得敷衍。

他只讲一边，还好魏珺博功底不错听得懂。

应星来写完物理试卷之后才分神去看对面的席软软。见她还卡在第三面抛体运动的问题那里，他大略地扫了眼她正在推算的解题过程找到了她的问题。

“平抛运动物体在水平方向做匀速直线运动, 它的位移怎么说的？”他试图诱导席软软自己思考，而且这个模板新物理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很清楚的讲过。

席软软想翻书，她课上有做笔记。无奈应星来收走了她的物理书不给看，她只好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位移的公式。

“X=v0t，y=gt2/2……？”

应星来抿嘴, “对了，所以你看，这里你是不是带错了？”他指了指她算错的那个步骤。席软软很聪明, 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埋着脑袋, 极为认真地捏着笔在改错。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对着他, 乌黑柔亮的丝被扎成低马尾垂在她的脸颊边；

应星来注意到她的一侧耳朵，白白嫩嫩的，居然让他……有点饿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学习小组格外认真，偶尔周末还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功课。席软软被求着，带舍友去了两次。

乔欣她们为了一睹学神真容也变得认真学习起来，因为听说应星来不喜欢跟学渣交朋友。

之后的某天下午，他们终于得到了某条令人感到放松的消息。

“校篮球赛决定今年的友谊赛由咱们高二做代表出征，代表班级的队伍将在整个高二年级的十二个班里进行角逐。”体委半倚在讲台上跟大家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十二个班分成两组打内.战，两组获胜的队伍再来一场，最后胜出的会作为代表学校去比赛。”

席软软动了动，后排的男生好像很欣喜。也是，学习都快学成傻子了，这场篮球赛更像是让他们放松的活力剂吧！

不过体育老师特别交代过，学校几年必胜决战就是广招贤才，“随时都会扩充队伍，随时都会有人离开，支持技术大佬踊跃报名。”体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累得喝了一大口水。

台下好多男生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席软软依稀听见身后魏珺博似乎问了应星来参不参加，她没听见回答，不过猜也猜得到他的答案了。

魏珺博不死心，他戏虐一笑：“那要是席……希望你参加呢？你去不去？”应星来蹙眉，他还没回答，前排的席软软蓦然瞪大眼转过头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魏珺博你别勉强他了，应星来不太喜欢流汗。”

魏珺博撇嘴笑：“唷，席同学这么了解应学神呀？”席软软努努嘴转了回去。

席软软开口的时候他的确不太高兴，但是听她说起自己不爱流汗的时候，他又舒心了一点，因为席软软还是挺了解他的。

魏珺博只说了一次“席”字，席软软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恰好说明了她很在意别人拿她去开应学神玩笑的事实。

最后应星来没有报名，体委没有意外，他不喜欢打篮球是他们班男生都知道的。

周五的下午，乔欣她们约席软软去篮球场看篮球队训练，席软软刚想答应就接到同学传话，说门房有人找她。

她只好先匆匆赶过去。席软软还在猜是谁会来学校找她，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她愣住了。

“妈妈……”

女人站起身，还是万年不变平静的模样：“能聊聊吗。”

席软软见到秋凌，那份熟悉的压迫和低迷感又重新倒流到她的身体里。

席软软带秋凌去了没有人的综合楼通道，她紧紧攥着衣角，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秋凌敛眉一脸淡定的看着她：“我去过席家了，汪茜黛跟我解释过了。”她越是这么说，席软软越是紧张。

“我跟她大闹了一场，晚上你爸开车来接我回去。”她看上去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平静。

“席软软，你长大了，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了。汪茜黛欺负你，你应该怼回去，我跟你爸不常在你身边，你那么怕她干什么？就算你把席韵婷打成重伤住医院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我……”说实话席软软很诧异秋凌来找她是为了要跟她说这些。

但同时她也很难过。她的母亲告诉她不能保护她，让她自己处理这些事。

秋凌的个性她早该知道了，可是真的听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席软软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她很努力了。

初中时候她的成绩在班里还只是中下游，她拼命努力，万分勉强自己才跟上应星来的节奏。

席软软不知道要怎样告诉秋凌，其实她考进清理一高真的不容易。

来这里不全是为了应星来；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要向爸爸妈妈证明她也可以很优秀的。

但是高一升高二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秋凌。

得知她考进清河市高等学府的时候爸爸回来过一次，但晚饭都没陪她吃上，就接到紧急电话赶了回去。

现在，她的妈妈也没有为她感到骄傲。

席软软轻轻地，又生猛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妈妈，我被她欺负很多年了，但是没有反抗，因为她的丈夫是爸爸的弟弟，爸爸对他们一家都很好，我不想因为我破坏这段关系。”她试图跟秋凌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但你们至始至终都不会是一家人。”秋凌语调有点凉，“你把他们当家人，知道汪茜黛怎么说你的吗？”席软软觉得自己好像失声了。

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她知道的。婶婶每次骂她都不会加以遮掩，乡下来的女人，嗓门大，说话也尖锐。

席软软没有地方歧视，相反她小学的时候有不少好朋友都是乡下来的。

只能说人口素质差异太大。

秋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趟过来她就是想把话说开。虽然不亲，但席软软也是她的女儿；十多年前她的遭遇她现在都影响深刻。

秋凌告诉自己，不允许席软软步她后尘，这是底线。

具体跟汪茜黛吵成什么样了她没有详细的跟席软软交代，只说把她的手机号留了下来。

“你爸和我没给你打电话，不管席家人说什么，不要去他们那里。”她交代，席软软乖乖的点头。

聊了有小半个钟头，席软软送秋凌离开了学校。她说她还有点事，让席软软好好学习，不管其他的。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明知道是自己多愁伤感了，席软软还是忍不住暗自难过。

应星来从办公室回来时，偶遇了正要回教室的席软软。见她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应星来没有问生什么事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他突然想起来手里的东西，脚步顿下，他喊了她的名字。

席软软果然也停了下来，她回头，苦恼中还带着一点点疑惑，像是在问他有什么事。

应星来拎着那几张纸：“书法比赛，了解一下？”

席软软：“……啊？”

然后她莫名其妙的报了名，席软软脑袋里全是“？？？”

这也太突然了吧……

应星来也猜到席软软在想什么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她不想着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就足够了。

换个角度想，她的字也不错，如果能试着去参加集体活动获个奖也挺好的。

席软软回到宿舍之后认真的用钢笔填完了纸上所有的格子，她抄了一文言文。

其实换个角度想，她妈妈还算关心她的……至少，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来找她。

吸口的位置已经被她咬的扁扁的了，席软软把吸管拿出来，又换了一根新的插.进玻璃杯里。

今天周末，室友不是回家了就是出去玩了，她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索性出来喝个下午茶，田郝她们学校今天补课所以没来。

闲下来之后她不免又想起了昨天下午秋凌跟她说的话。

其实睡了一夜起来她已经好多了，冷静下来想想，秋凌从前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而且昨天她说的，好像都是在告诉席软软不用怕，父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毕竟是亲生的，秋凌又怎么会真的舍得她受委屈？席软软明白过来后心里暖暖的。

她小时候还是很怕妈妈的，因为她跟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不一样，不爱笑也不那么关心她。尤其是那次病之后，她们的母女关系更加僵硬了。

席软软现在想想看，她也有错。妈妈不是故意对她凶的，她却那么记仇，疏远她。

如果她表现得主动一点，她们的是不是会缓和很多……？

她思绪游离，不知不觉又把吸管咬住了。

应星来打包好蛋糕的时候正听见旁边的营业员议论，那边坐在窗角的女生咬坏第多少根吸管了，面色呆滞像个傻子云云。

听见她们说咬吸管，应星来侧头看过去，他愣了一下。收营员已经帮他打包好蛋糕并结账了，他伸手接过并低声道了谢。

没理会身后收营员的欣喜和窃窃私语，他抬步径直走向了窗角的位置。

席软软左侧的夕阳被人挡住，她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墨黑的瞳孔里。

“学，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