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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错估

正屋里,秦家人正在用饭,往日热闹的饭桌上,今天瞧着沉默了许多。

看到二郎进来,以秦老爷子为首的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李氏甚至不敢正眼看二郎。

祖母秦王氏厚着脸皮,正想招呼二孙子,就见孙子闷不哼声走到桌前,他瞅着桌上的饭菜。

祖父祖母一向每顿有自己的精细伙食,二伯受了伤,也会吃些好的补身体。

妹妹也受了伤,爷说要给妹妹准备鸡蛋的,可桌上没有鸡蛋,他疑惑地看向二婶,对方埋头吃饭,好似没看见她。

二郎心里有气,不给妹妹做鸡蛋,那吃白面馒头也行,他也不打招呼,将碗里仅有的两只白胖馒头抓在手里,又拿了三只红薯,端了一大碗苞米粥。

无视二郎的吴氏,一下子坐不住了,差点摔了筷子,“二郎,那是你二伯的饭食。”

二郎也不笨,为着妹妹,也终于硬气了一回,他紧紧抱着馒头,嗡声嗡气答,“妹妹没吃到鸡蛋。”

吴氏一梗,直觉去看上首的公公。

秦老爷子皱眉,以为是老婆子没听他的吩咐,正想出声质问。

秦王氏却放下饭碗,“啥,春兰,刚才给你的鸡蛋没给四丫头做?”

吴氏眼神闪烁,嘴角扯了扯,没吭声,而吃了鸡蛋的秋月和秋美脸快要埋进碗里,生怕奶奶迁怒她们。

对面的李氏撇撇嘴,心想,肯定是自己贪了呗,于是笑得幸灾乐祸,想等着看好戏。

这些年,家里就大房二房在,两人均有儿有女,李氏儿子又在书院读书,书院的先生总夸秦贵仁读书有悟性,比小叔子聪明。

李氏心气也高了起来,总想踩吴氏一头,两妯理暗里不免总是互别苗头。

“没做就还回来,都快死了,别浪费鸡蛋。”秦王氏轻描淡写的重新端碗吃饭。

“知道了娘。”

吴氏没想到婆婆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得意地扫了大嫂,她咧了咧嘴,松快的坐下。

李氏没看到热闹,神色悻悻,秦家人像是忘了方才二郎抢食的一幕,又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

门外的二郎,那刻,心像结了冰,泪水重湿了眼眶,满心黯然地悄悄离去。

擦了脸上的泪水,他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进屋。

房间里,秦珍软软地趴在床上,看着像没了呼吸一样。

二郎吓得心都停了,飞奔到床边,粥水撒在身上也不知,他凑近一看,还好,还好,只是睡着了。

二郎脚有些发软,胸口急剧的起伏,缓了会神,他将吃食放在房间唯一的木桌子上,找东西盖好。

因心里还惦记着妹妹丢在林子的人,他拿布包好两只红薯和半个馒头在怀中,锁了门,趁着天边还有余晖,溜出院子。

秦珍睡了会,突然有些喘不上来气,胸口闷得快要炸掉,很像死亡来临的感觉。

不,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绝不能再轻易的丢命,她想要活着,活着。

许是强盛的信念支撑着,挣扎许久,她猛地一下睁开眼,鼻子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想,活着的感觉真好。

此时,屋门上的锁头发出极轻的响声,这会还有谁来,外面的天似已经黑了。

“你小心,屋里没有点灯,我先扶你坐下,来。”

秦二郎的声音,他在跟谁说话,秦珍屏住呼吸。

两道一重一轻地脚步声,秦二郎拖着一道身形比他高壮不少的少年坐到木桌边。

秦珍清楚的听到一道轻抽冷气的声音。

对方没有出声,秦珍心中隐隐猜到是谁。

秦二郎很快点燃了油灯,白天林子里的那张脸印在她眼中,秦珍瞳孔缩了下,她后悔了,无比后悔。

一双幽冷深沉的眸子,锋芒锐利,扫到她的时候,她汗毛霎时竖了起来,危险,这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物。

他身上的气息,自己很熟悉,曾经自己也有。

杀气,即使他极力的在收敛,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手贱,脑残,多管闲事,秦珍懊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对方也许有可能是穷凶极恶之人,是危险分子。

此人会不会对他们不利,世上恩将仇报的事多了,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如今可如何是好。

兄长还将他带了回来。

背后痛,心里急,生怕对方起歹心,秦珍垂下脑袋,身体禁不住颤了起来。

“妹妹,又痛了吗,别怕,甲哥说能治好你。”

二郎安抚了妹妹,急切的目光转向甲未之。

甲未之没出声,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那是他贴身藏的救命良药,对方取他性命后,并没有搜身,此刻不禁要感激他们,给自己留下一丝生机。

他沉默地递给二郎一只小瓷瓶,指了指床上秦珍的后背。

二郎欣喜如狂,拿着瓷瓶奔到床前,却没立即动,妹妹是女儿家,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秦珍见二郎面有难色,接过瓷瓶,“哥,你扶这位大哥哥进里面去休息,我自己来处理。”

三房住的西厢房是一个大通间,阮氏生完她,秦三福便在屋中间拉了道帘子,儿女们住里间,夫妻俩住外间。

屋子空间不小,只怕过不久,小叔一成亲,三兄妹定会被赶出这间房。

袓母秦王氏不会允许老儿子夫妻挤在原来的小房子里。

“你怎么够得到,要不,我喊人来帮你。”二郎迟疑道。

秦珍摇头,“不用,我叫五郎帮我。”

“五郎哪里会上药,别糟蹋好药,甲哥说药得之不易。”

秦珍坚持,二郎不能帮忙,那位甲哥自顾不暇,秦家人更不能指望,唯有五郎勉强可以试试,“知道了,你扶他先进去,再来给五郎喂饭,他都睡了好久,晚饭还没吃,省得半夜肚子饿。”

妹妹犟得很,说她又不听,秦二郎只能将甲未之送到帘子后休息,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说一个字。

秦珍对他很怀疑,等二郎来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说了五个字,整整说了五遍,二郎才看明白意思。

不要相信他!

二郎脸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不太明白妹妹说这话的意思。

“叫五郎起来,顺便抱他去外间尿尿。”

怕对方察觉,秦珍没敢说太多,习武之人,五感较常人敏锐,那人一看便是深藏不露,恐露了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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