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见江湖（上）

天明之时，夜天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先是和李娇娃他乡久别重逢，一段恩爱缠绵，关键时候她冷脸起身，走得绝情；画面一转就是妖魔横行，他提着刀，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还在拼命杀鬼，因为他身后还有要死的狗娃。

突然梦醒，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梦幻，哪里是现实。

身上突然袭来的疼痛感让夜天清醒了不少，感觉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筋脉火辣辣的疼，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被鬼怪伤到的地方，已经好了。

想起昨晚的种种，他顾不得查看伤势，赶紧四处搜寻，发现狗娃躺在一处废墟，但是胸口起伏，应该还有气。

夜天挣扎站起来，好像除了左臂还使不上力，其余地方还能挨得住。

这时，狗娃也醒来了，突然坐起身来，然后就哎哟一声，疼的冷汗流。狗娃突然想起什么，来不及管自己，高声呼喊，“公子”！

“我在这里呢，你怎么样”。

狗娃一脸喜气，这才运转真元，“除了心湖有些枯竭，身体没有致命伤，我无大碍，只不过战力不足三层”。

夜天难得调侃一句，“这下安逸了，受伤了，让你小子乌鸦嘴”。

狗娃虽然受伤，心情却很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二人站起身来，只见这里雨过天晴，阳光明媚，树梢上还挂着水珠，原来这里也是一处好风景，哪里有昨夜鬼哭狼嚎的吓人模样。

不远处的四合院站着一个女子，见二人已经醒了，女子很认真地行了一个大礼，拜倒在二人面前，三拜之后，这才起身说道：

“我师兄犯了大错，现在已经身死道消，这里的污秽我也有罪过。师兄有执念，我不忍弃他而去，否则，这个世上，他就没有亲人了”。

说到这里，麻脸的女子顿了顿，“我已经清除掉了这里的妖魔，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人间炼狱，危害人间了。作为此山山神，我将埋葬这处宅院，世上再无我们二人。我将散道于此，新的山神将会庇佑这一方水土。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说着，女子也不去管夜天二人，转头径直走向宅门。

随后，这山体竟然像机关被打开一样，沉默如山的山体突然震动不已，夜天二人好似在地震中摇晃，只能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本来就无根的宅院，渐渐落入山体之中，直到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一块碎石沙地。

夜天和狗娃相视一眼，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是打生打死的，那麻脸女人还一个照面秒了狗娃和他。怎么一晚上吃错药了，迷途知返？高人点化？走狗屎运了？老子身为主角天命所归？！

狗娃一脸懵逼，给不出他答案。

“师父，你老人家说说呗，你肯定在现场”。

“算你们运气好，他们本来就是师兄们，师兄走了歧路，师妹奉师命清理门户，一时间左右为难，这才做了为虎作伥的事情。他们的师门也是正统山门，根本容不下杀人邪修这种勾当。

那女子对你们出手，不过是心里有私心，恨狗娃出手太重；留你们一条性命，是自己本就犯错，师门有监督者莅临，直到她斩妖除魔，还净化了他们的善恶心，若不是等着昏迷的你们醒来，这里早就变样了”。

“赵国其实是尸山九道的道场，虽然不算九大宗门，也算是修道有成的地方，三清天下炼气士以诛杀鬼魅妖邪为己任，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属地里，有鬼魅产生，这点应该是没有异议的。

他师兄已经堕入魔道，肯定要被师门清理的。为师早就发现那女子无心杀人，只不过一时间有些犹豫而已。”。

夜天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想到这里招呼狗娃就下山了。

山脚下，夜天看到了坠落的瘦道士，死状恐怖，不过魂魄已消散，希望是入了轮回吧。

夜天感叹半天，还是决定收殓他的尸体，二人把他就地掩埋，就此离去。

很久之后，瘦道士原本魂魄已经消散，却不知道从哪里飘出一个人影，虚实之间就变成了真人，破开泥土和碎石，睁开眼诡异一笑，“这么有缘的嘛？！原以为是个凡俗之人，没想到还有些底蕴，我差点都看走眼了”。

瘦道士摇身一变，抖落满身的尘埃，变成一个年轻的武士，只见他收拾好坟墓，自己也下山去了。

——

这次休养的时间比较长。

在以后的路上，狗娃更加勤勉修行，口中也不再挂着江湖岁月。

后面的江湖路，夜天和狗娃表现得更像是路人一个。

不是害怕，而是认识自己深浅后的谨慎。

真正接了地气之后，狗娃看到了江湖中最真实的一面。

那年发大水，钦天监护国大法师做法失败，道术反噬之下，护国法师一脉所有重要人物一病不起。

皇上乾坤独断，祭告上天，万千罪责都在他身，随后选择泄洪。

一座千年大城，沿途州县遭了殃，年轻的皇帝在一夜之间苍老许多。有些选择，明明是对的，但是从良心上过不去，那就是牺牲绝少数人，成全大多数人。

千里哀嚎，民不聊生，满眼望去，不是让人恐惧的水蟒，就是欲哭无泪的绝望。

天漏了，大雨不停歇。

水势滔滔，人无立足处。

一场大水，让百姓在天灾中孤苦无依，幸存的人除了自救，只能祈祷上天开眼。

就在此时，是一个个江湖游侠儿奋不顾身，自发组织救人。

天灾人祸，家破人亡，如此的劫难面前，朝廷中的大员只考虑一件事，考验民心的时候到了，考验往日政通人和的时候到了。

泄洪的灾区，一下子变成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战场。

江湖人有多大本事？杯水车薪！

老百姓有多大能耐？众志成城！

——

有一个红莲教，愚昧百姓，人人节衣缩食，只为自身有白莲花法身，以后得解脱。

这里规矩森严，一言一行都有法度，江湖人视之为禁地。

夜天二人无意中进入该国，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满天价的入城费，被城门官纠集兵勇和捕快，想要把他们法办。

二人转头就走，却不料被团团围住，让他们必须缴清费用，否则就以偷盗罪论处。

江湖人的勇武，很多时候不是为了好勇斗狠，而是在和你们讲道理讲不清楚的时候，直接动武！

狂刀客二人凭着武人的顶峰实力，将整个县城的武力全部打趴下了。

因为失手打伤了一位红莲使者，一下子与整个城市为敌，被手无寸铁和百姓们追得狼狈逃窜。

憋了一肚子气的狗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二人一合计，有了直捣黄龙的想法。

那一段时间，整个红莲教的人人人自危，狂刀客和无影剑专门狩猎他们，抓住一个就当场审问一个，有一个算一算，吃喝嫖赌，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那是红莲教最黑暗的日子，一个江湖游侠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了红莲教蒙蔽百姓的把戏，一一列举了他们的恶行。

不料，万人空巷的最高潮，狂刀客二人被红莲教将计就计，联合官府把他们包围了。

二人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黔驴技穷了，那一刻，狗娃甚至已经想好怎么死了。

“江湖人讲义气，就你们两个耍威风算什么本事，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从天而降的江湖人，就像天兵天将一般，救走了二人，从此在江湖上传为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