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观礼前夕（上）
济世堂所处的地域本就不错，因为经营得当，山门的灵气十分可观。在同等规模的宗门里，济世堂可以说是顶尖的运营实力，只比拥有九大灵脉的宗门先天差上一截而已，算得上是财富颇厚。只不过从实力而言，济世堂别说比九大宗门了，就算是一些二流垫底的宗门，都能把济世堂轻松拿捏了。
济世堂的成长史一直以来都是不可复制的。济世堂所在的鹤州，其实一开始算不得什么太突出的仙家道场，是济世堂前前后后多少代人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家底。她们就像是不知道疲累的机器一般，耕地种田，卖钱后再耕地，周而复始，自得其乐。
济世堂历史上有几次争斗都是因为医治他人被其他仇家知道，以恨乌及乌为借口，想要顺水摸鱼而已。
俗世也是这样，一个毫无反抗的有钱女子，自然会惹上很多无赖。
济世堂有一段时间被骚扰得不行；也许是天可怜见，受了恩惠的好多炼气士，打抱不平也好，出言相助也罢，帮着济世堂慢慢熬过了最难的日子，再后来，济世堂的盟友越来越多，觊觎的心思也越来越淡，冲突也就慢慢的少了，济世堂从此以一种异样的生存方式，踏入了二流宗门的门槛。
相较于修行界，济世堂算是在世人中比较高调，在山上比较低调的存在，是和世俗联系得比较紧密的女子宗门。
济世堂的大喜事，从山巅传到了山脚。
因此，来祝贺的就不仅仅是山上仙家，还有很多受过恩惠的普通人家、江湖人士、官家子弟，这些人哪里得知的消息呢？不外乎看大门的大嘴巴，一传十十传百的，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济世堂在鹤州地界的地位无比崇高，更是很多国家的座上宾。有些国度甚至永久为济世堂设有类似上仙医官这样一品的闲职，虽然没有人去就职，算是一种官家的态度，特别是宗门所在地的宣武国，更是把济世堂捧上了神坛。
明面上，这么多年以来，济世堂不仅仅治病救人，还为周边很多国家输出很多医官，为许多国家无偿提供医术指导，在很多国家掌权者那里，是难得的有好评的仙门。因此，只要有耳闻的国家，都有使者来庆贺。
暗地里，济世堂这种爱好和平的宗门，对国家的和平统一有着不可估量的良好作用，不管是百姓也好，当权者也罢，对济世堂的感观都很好。
不同于其他宗门，济世堂对于护国法师一脉，从未有过收取孝敬的想法，对于世俗的皇权，也没有压榨搜刮世间珍宝的做法，她们就像真的仙子一般，低低调调的修行，悬壶济世的救人。
只因前往观礼的宗门比预想的要多出许多，这段时间的济世堂算是人员大调动，除了每日不间断的坐诊开方，连很多离开外门的弟子也被召集回来了，其余不是很重要的事，先丢在一边，很多针对山上山下不差钱的主项目也暂时停下，比如山门游园会、品茗会什么的。
这济世堂虽是一方大山门，说起来外门内门再加亲传弟子，不过千人。要不是因为济世堂很多草药需要陪护，否则符合条件的弟子会更少，因为济世堂的收徒条件，算得上是苛刻，就算是有资质，秉性不纯，三年期满不合格也会下放归家。
济世堂的这种做法，不算特例，说起来也是修行太过讲究天分和机缘有关，很多山门功法修行条件苛刻，更是会有弟子难觅，传承困难的景象。
鱼游宗这种情况完全是例外，鱼游子当年空有通天本事，竟然到如今才留下传承。
鱼游子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修行练剑极为自信，便无心收徒，世间再无一人可以超过我自己”。
——
牌桌上，夜小宝变着方的给雅乐喂牌，“师姐，都在为你的事忙，我们这样天天游手好闲不太好吧”？
雅乐熟练的推牌碰牌，“碰！又不是我自愿的，谁愿意忙谁去忙，反正我不管”。
看着任性的雅乐，夜小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太难哄了。“师姐，都说是给你选徒弟，我可是打听过了，那帮外门和内门的小姑娘们可是很期待的，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有些火药味浓的，都快打起来了。师姐，您给透个底，到底选谁当我的师妹啊”？
“怎么？！想师妹了，都上山修行了，还静不下心来”？雅乐斜着眼瞟了一眼夜小宝。
后脊梁发冷的夜小宝赶忙赌咒发誓，“天地良心，真没有，小宝的心思你还不懂嘛。我这不是怕师姐您没人服侍嘛，就我们这几个大老粗，哪里有贴心小棉袄细心”。
雅乐打出一张牌，“就你们几个就够让我心烦了，还想找几个徒弟来烦我，想着就来气”。
夜小宝见好就收，赶紧把场子圆起来，“其实，我倒是不希望师姐收徒弟，到时候师姐就没那么多时间管我了。您是不知道那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没有师姐在，我都瘦了”。
雅乐笑容玩味地道，“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你们闯荡江湖，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事，我懒得理你”。
这一句让夜小宝突然有些醒悟过来，于是他把憋了很久的话问出来了，“哪个，师姐啊，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说又实在憋着难受，我说错了您可不许怪我”。
雅乐看他旧事重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来了一个夜小宝最熟悉的变脸变性格，“你想问什么就直说”。
“哪个，师姐啊，有些难以启齿”。
雅乐只是瞥了一眼陪桌的狗娃二人，二人噤若寒蝉，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说吧，什么事”？
一瞬间，夜小宝感觉有点骑虎难下，在雅乐师姐不怒自威巨大的气场下，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
“当时吧，我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好奇，就仅仅是好奇，您也是知道的，小宝忠贞不二。当日我去到那烟花柳巷，只为了增长见识，却是发现我这个，这个神魂和身体还有不太契合的地方，反正就是对心理有很大的影响，能不能请师姐帮我把把脉，看看是否有什么隐患”。
夜小宝好不容易搜肠刮肚的找些不太敏感的词语，战战兢兢，磕磕巴巴的把上面那段话说完了，结果就不敢看雅乐了。
雅乐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整个插云峰好似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这具身体，是你师父鱼游子为自己准备的身躯，虽然造化弄人，现在成为你的肉身，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糟蹋。现如今，既然你传承了他的意志，就该有那份傲骨，我不允许你自甘堕落。”
夜小宝突然抬起头来，师姐为何会这样清楚，“师姐，我认识了一个女子，和她有个约定，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夜小宝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次雷击和神魂颤栗。
雅乐推倒牌桌，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去。
当晚，夜小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冷静过来的雅乐亲自找到夜小宝，不带一丝感情的说清楚了当时的安排。
“你这身躯本体乃凤栖梧桐木，世间罕见，最是奥妙无穷，生生不息，生命精华弥足珍贵，岂可随意被糟践。修道之人，不说禁绝七情六欲，那也应该能够拒绝执念，你执念如此之深，如何得道，你再世为人，又修行三年，为何看不穿，悟不透”。
从此之后，雅乐的脸色更为难看，整个插云峰寒风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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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的是，第二日，有管事的通传，玉女宫的长老羞花夫人提前抵达济世堂了，这会儿正在药王殿和众位长老商议要事，请雅乐长老一同前往。
昨晚上的事情雅乐气还没有消，一早起来就听到堂主的召唤，她就要生气，就要赌气，就不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办，大不了不当这个破长老了。
这边管事的等了许久不见回音，一脑门的汗就下来了，左右不是，千呼万唤不回，只好硬着头皮回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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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花夫人大驾光临，若是不出意外，就是这次典礼最为尊贵的客人。
作为九大宗门中玉女宫的长老，羞花夫人亲自来到济世堂，说是屈尊降贵一点都不夸张，这不仅仅体现在自身的实力和玉女宫的强大，还有她强大的背景。
济世堂上上下下，全部整理仪容，大开山门，迎接羞花夫人的专属飞舟——落花有意。
按理说，花船这东西，在人世间就不少见，多是一些女子卖笑的地方，不管是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身又卖艺，口碑和风评一直不大好。羞花夫人这般做派，早就名扬天下了，她不在意卖花女的臆想，别人哪个敢在她面前嚼舌根。谁不知道玉女宫的两位并蒂莲，身处高位，不仅自身实力强劲，同修的道侣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济世堂的长老看着筛糠一般的管事，也没心思去责怪她，只好让清雅长老赶快去请，羞花夫人的花船就要到了。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只见天空有一艘巨大的花船，仙音渺渺，花瓣纷纷，玉女宫长老羞花夫人驾到。
清雅长老就没能上插云峰的峰顶，雅乐小性子使出来，境界实力均不如她的清雅长老，也只好吃了闭门羹，在插云峰脚底下绕了好几个圈就是上不来。
济世堂堂主冯凌春一众人，也顾不得礼仪有失偏颇，只好收拾心情去迎接羞花夫人。
花船稳稳停留在济世堂的山门外，那里早就清理出一大块空地。同行的女子一个个也打扮不俗，一身的穿戴更显底蕴。仙音再次响起，女子们用仙家花瓣铺路，羞花夫人一袭红裙，脸上带着微笑，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刹那集中。
羞花夫人没有任何不适，她的眼神清且亮，高贵却不傲气，环视一圈，好似众人都被照顾到，又好像都只是过眼云烟，所有人有一种万鸟朝凤一般的敬畏。
那一日，济世堂众多的女子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力压群芳。
济世堂堂主冯凌春带着几位长老迎了上去，羞花夫人也没有自持身份，主动走了几步。
“玉女宫羞花长老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羞花长老责罚”。
羞花夫人赶紧扶起冯凌春，然后回礼，“冯堂主这话太客气，咱们都是熟人了，我不过是来讨杯喜酒喝，你这是要羞煞我了”。
冯凌春笑言，“羞花夫人不远万里前来，济世堂上下感激不尽，若有怠慢，还望海涵”。
羞花夫人也不计较，只是在寻找济世堂当年的天才女修，她们有过一面之缘，她对雅乐的印象颇深，“不知雅乐长老身在何处”？
冯凌春面有难色，只好冒昧的在羞花夫人的心湖言语，“她正在和我们斗气呢，还请移步，容我详细说给你听”。
羞花夫人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斗气？不顾全大局了？有意思。
药王殿的议事堂，冯凌春挑挑拣拣把雅乐晋升长老和收徒这件事说了，惹得羞花夫人一阵娇笑，“这个雅乐长老，越发让人感兴趣了呢。我今天要当一回恶客了，冯堂主，你可千万要答应我这个请求，算是我求你了”。
冯堂主哪里敢接这个话题，只好说客气，但有吩咐，不敢不从的言语。
羞花夫人轻轻歪着头，突然笑开了花，“你们事多，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倒是想要去先会会你们这位新晋的长老呢。别说我不懂事啊，其实我和她也算是旧相识，你们就当我这次是私人来访好了”。
冯凌春等人一听，这如何使得，雅乐那里还在生闷气呢，要是惹恼了这位，可如何是好。
羞花夫人哪里肯听，嘟着嘴说道，“方才还好好的，说是莫敢不从呢，我这么求你们，都不答应嘛？这样吧，我保证，一定不给你们捣乱，说不得我还能帮你们把雅乐长老劝好呢”。
别看羞花夫人好说话，哪个敢拿她不当回事，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冯凌春也只好沉重的点头。
羞花夫人也是个性子急的，茶还没喝完，就起身告辞了。一出门，她就让随行的人自去花船休息，她一路东瞅瞅西看看，去往插云峰。
药王殿的各位，面面相觑，有人求神拜佛，雅乐长老那里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冯凌春早就用秘法传音给雅乐，让她好生伺候，不要耍性子，只不过石沉大海，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