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场夜唱

过了大悲寺，济世堂在豫州阐教的势力范围内，就没有什么盟友了。

济世堂这次的外出，除了历练弟子，还有一个目的，与山上的宗门走动走动，交好谈不上，起码要混一个脸熟。

“济世堂一直偏安一隅，以前没所谓，现在不应该再固步自封了。”冯凌春这样说道，因为雅乐的成长给了她们别样的勇气。

这次的肖桂倩长老，不仅带着弟子们游历增长见闻，还有一项重任，就是打开其他宗门的禁制，最好是结成盟友关系，最差也要做成生意。用冯凌春的话来说，“我济世堂的灵药举世无双，一直以来惠众不广，皆因没有说得上话的强力人物。此时此刻我雅乐长老已经敲开截教的门墙，更应该让更多的宗门见识我济世堂的风采”。

一向低调的济世堂，发出这样的声音不容易，颇有些万众一心的长老会，一致同意，先让肖长老去探探路，看看是否能与其他宗门结交一些山上友谊。

过了大悲寺，就数天心宫的地盘最大，管辖的国家最多，下辖的附庸宗门或下宗最多。

乌篷船缓缓降落在天心宫的国门之外，这是济世堂的善意。缓缓下山，走入尘世间，这里是无双国的边防，查验了身份信息，济世堂一行人走在异国他乡中。

这里虽然是边防重镇，但是生活气息却非常的浓厚，不同于鹤州城的建筑和穿衣打扮，让济世堂的小姑娘们看花了眼睛。就算是夜小天这样见惯大世面的现代人，见惯了江湖中严严实实不露半点风情的穿着，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里的人是真敢穿呐。

时至盛夏，济世堂的女修们，除了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啥也没漏；再看看人家，百姓虽然穿着麻衣布服，色彩丰富而鲜艳，男子露胳膊露腿满大街都是，女子妆容百变，虽着长裙，风儿飘飘，隐约能见裙底的风光，半袖裸露，圆领的衣襟显得整个脖子很修长。

偶尔遇见小有家财的女子上街，正好擦肩而过，香风相逢，留香从眼底到心间。若是见到富人家的小姐，身后仆从成群，面巾里偶尔露出的面容不及身上的多情，双人抬着的女子打扮风骚露骨招摇过市，夜小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别人不仅不恼，还给了个笑脸，抛了个媚眼，电得夜小天一愣一愣的，谁他妈才是穿越来的啊。

济世堂一众女子的打扮，一看就是外地人，一眼就是山上人。她们在好奇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看戏。

无双国，自称女子风情天下无双，一路走来，果然名不虚传，此方女子有娇无羞，大街上与相好的男子牵手搂抱，耳鬓厮磨，轻身依偎，虽不说比比皆是，但不算罕见。一时间，羞红了好些济世堂的女子，也惹得本土女子笑看外乡姑娘。

这时候，有护国法师带着仪仗前来迎接，虽然是护国真人一脉，官家的打扮也非常的清凉，带队的护国法师衣衫轻薄透明，一股凉风拂面，给仙家带来了另类的人情味。

带队的护国法师长相不俗，看着三十上下，仪表堂堂还笑容真诚，一下子就吸引了好几位年轻的女子。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无双国护国法师一脉，赵秉冲有礼了”。

肖长老回礼，“济世堂一脉，路过贵宝地，冒昧打扰，还请海涵”。

一番寒暄客套，赵秉冲法师领着众人去到了一处别院，这里是天心宫外门弟子暂时落脚的地方，用来招待她们比较合适。

当晚，肖长老等人出席了接风宴，顺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赵秉冲。济世堂早有飞信传过去，言语间颇为恭敬，但是济世堂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一定会得到天心宫这样九大宗门的另眼相看。因此赵秉冲虽然态度诚恳，言语也非常客气，但是就连夜小天这样的直男，也听得出来，这件事估计得黄。

济世堂不好酒，门风朴素，赵秉冲也不敢冲撞了济世堂一行人，所以最拿手的接待手段一个都没上，但仅仅是陪酒的男酒郎，就让济世堂那些弟子，对这些花美男没有了抵抗的勇气。酒宴就结束得很快，只有夜小天狠狠喝了一大壶烈酒。

夜晚风热，夜小天谢绝赵秉冲的带领，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这里的夜晚与其他地方不同，有专门的西市常年灯火辉煌，除非是在战时，才会严查身份，外表上偃旗息鼓。

花柳街，这里是一处最繁华的夜市。夜晚的灯火和打扮更为妖艳的女子，让夜小天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自己回到了灯红酒绿的夜世界。

四周都是欢笑和叫卖声，各色的小吃，楼上喧哗的欢愉，各种逗趣的把戏，酒香花香人香掺杂在一起，亮堂堂的门面统统打开。夜小天拒绝了好几拨大街上来拉人的娇娘，这一路上太多的欢场，人满为患；有不卖皮肉的地方，都是些有着正经身份的人，专门寻那不正经的事情，你情我愿就能春宵一番。

夜小天摸样本就不错，身板更是一流，在这里很有市场。只不过夜小天早就没了这些心思，真正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连他自己都好笑，这是为谁守的寡。

一身酒气晃荡的夜小天，见到好吃的就试试，不好吃给钱就走；见到好耍的，就留下片刻驻足观看，不等别人眼光看过来要钱，抬步就走，热闹的街道上，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好像自己就像一个异类一般，所有人都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夜小天在感受一种热闹中的寂寞。

旁边有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懂的曲子，可能弦拉得不好，也可能是嗓子不行，更可能是穿得太保守，年轻女子的摊子上没有人长久驻留，黑布上也只有三两个铜板。

夜小天正好微醺而半酣，见女子长相普通，却盯着他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我有钱不假，但是你这卖艺的水准不够啊”。

见女子不停地唱着她的哀歌，夜小天抬头看看天，有些孤独还是要自己过。

“借你这块地，我唱一曲，钱归你”。

女子可能觉得好奇，真的就停下了哀怨凄清的曲调，把手中的琴递给夜小天。

夜小天收起酒葫芦，笑了笑，“你这个我不会”。说着，夜小天就拿出了自己的吉他。

女子眼睛一亮，有些好奇。旁人看来，会这么一手无中生有的，都是山上人。

轻扫弦，琴声如月色一般流淌，女子眉眼间好似笑了起来。

夜小天想了想，“卖艺是个技术活，要么专精，要么别具一格”。

夜小天喝够了酒，嗓子润得很，情绪又到了，此时只想起一首歌，很符合心境。

六弦琴从夜小天的指缝中流淌着音符，雅乐就喜欢这个时候的夜小天，总会有好听的曲子让她着迷，六弦琴也是她的称呼，她不太喜欢吉他这个名字。

异样的音符跳动，也牵引了过路的君子和倩女，现代与异世的结合，会让人忍不住神往。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 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 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 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欢场的男子女子，都有黯然，谁不是愁上心头才借酒，共情的人因苦难都相同，自然会沉醉不知归路。

街面上清风雅静一般，都在这首歌中唤醒自己的不甘和无奈，冷清的摊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人，女子被喧宾夺主却毫不生气，怔怔地看着他，好似见过又从未见过。

插云峰上，一直担心着的雅乐，这一次没有急匆匆地走向书房，而是仔细聆听者心声，这是道生的述说，从一开始的期待，慢慢有些担心，道生因何如此失落。

一曲终了，再忘情总会回归现实，想要梦见的人没有出现，夜小天有些失望。

随着夜小天收琴的动作结束，众人惊醒，才发现山上的神仙果然与众不同，顺带着把女子的黑布铺满了不少碎银和大钱，有些人则是起了结交的心思。

此时，已经有大胆的女子在心湖中给夜小天传递出一种信息，“吾家有好酒，道友可愿意移步”？“公子多才，小女子多艺，良辰美景，何不共欢一场”？！

“郎君有内涵，妾身可以含，再孤独的男人，妾身也能让你消愁”。

夜小天不去理会这些好似微信一般的言语，低头看了一眼女子，“钱都归你了，多嘴劝你一句，卖艺也要有点真本事才行，实在不行就别吃这碗饭了”。说完，脸上带着些许歉意，抱拳离开，圆圈圈在夜小天的肩头左顾右盼。

路上，夜小天拧开酒葫芦，仰头豪饮然后大步离开。人群中有一位自认颜色不俗的女子，本还想坚持一段露水姻缘，此时有一红衣女子，如花瓣一般出现，然后如仕女一般跟随在夜小天身后，也绝了好些有心宽衣解带女子的心思。这人间绝色的出现，让好些旁观的人好奇不已，已经有如此上等的女子相伴，还有什么解不开的愁？！

女子并不急着收钱，而是呆呆地望着夜小天消失的方向，神色颇为复杂，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原来歌曲还能这么唱啊，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