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释前嫌

酒楼上，银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什么都好奇，小二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就被冻住，酒楼外的打斗实在是太吓人了。

银妆看着菜单一脸的纠结，看到夜小天上楼来，开心地招手，“小天小天，你快来，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

这段时间的接触，银妆终于不再喊他“喂”，而是以“小天”作为称呼，夜小天也不计较了。

夜小天扫了一眼菜单，也不懂，“你让后厨看着上，四菜一汤就行，色香味要足，要一个下酒菜”。作为一个正式的炼气士，夜小天再也不需要饱食才能有力气了，习惯了灵食的他，开始对世俗的饭菜点到为止。

银妆皱皱眉，喊了一句，“要灵材，不要拿一般食材糊弄我”。

夜小天有点牙疼，“这有点为难吧”？

银妆指着不太敢动嘴的邻桌，“不为难，我看到别桌上面有灵肉”。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夜小天赶紧追问一句，“灵材的价钱贵不贵”？

小二估计是吓着了，老老实实地说道，“最少十颗神仙钱，多的上百”。

夜小天听到这里，习惯性的节约，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就换一般的”。

银妆皱着好看的眉头，“我不喜欢吃凡人的食物”。

夜小天叹了一口气，“首先要纠正你一下，我也是你所谓的凡人，好些人喜欢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不假，也会因此洋洋自得，我从平凡中走出来，不是为了鄙视曾经。你生来就不凡，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高高在上的鄙视他们，身为凡人已经很辛苦了，何必还要去他们身上找优越感”。

银妆抬头看天，想了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夜小天一口烟差点没呛死，“大姐啊，你这脑回路我跟不上啊”。

银妆，“别打岔，脑回路是什么意思，狗娃听得懂，我听不懂。”

夜小天摆摆手，“这是我家乡的俚语，你可以理解为想法”。

银妆点点头，盯着夜小天，然后又是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夜小天哭笑不得，“我们相处这么些年，就是朋友了，肯定是喜欢才会在一起的，只不过这种喜欢不太一样。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对着一个男人问喜欢不喜欢的，容易让人误会”。

银妆好似恍然大悟道，“哦哦哦，金屋藏娇，你养小老婆，对不对”？！

夜小天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了，“燚舞姐姐，你妹妹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要不然说不出这种话”？

“公子费心了，银妆生而艰难，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偶然出来就是惹祸，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历练和成长的阶梯，所以才会显得比较特别”。

夜小天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好一点，成人之间的言语习惯，用在她身上不太合适，“我与你相遇是巧合，把你分离出来也是机缘，你存在的方式比较特别，作为剑灵也好，自己的本体也好，都与我有较大的关系，所以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同路人，但是你与我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恋，所以你和我不是情人，这么说你懂不懂”？

银妆眨眨眼，把埋藏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不想我当你的老婆？”

夜小天老老实实地说道，“想肯定是想过的，你这么漂亮，不想就是我有毛病了，但仅限于做白日梦你懂不懂？现实中，你与我之间不是想不想的事情，是没有感情基础，就不能成就夫妻关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银妆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对夜小天的解释很满意，“那就好了，我一直以为你金屋藏娇，拿我当你的小老婆呢。这下好了，我以后不专门针对你了，这一身的剑气，你随意使用，这是报答”。

这下子轮到夜小天目瞪口呆了，“这么说的话，这些年来你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以为我要拿你当小老婆”。

银妆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点点头，“对啊，地主老爷们不就是这样，花钱买个漂亮的女子，让她住下，就是小妾，那个谁不也是吗？我就是见不得她当小老婆的样子，太丢人了”！

“燚舞姐姐，你平时就这么教她的”？

“公子，银妆所有的认知，都是自己的偏见，妾身无论说什么，她都是不听，反倒是公子这里，愿意和你多说两句话。妾身有私心，在妖姬道友不出面的时候，请公子多多带她了解一下这世界”。

夜小天一口酒喝得有滋味，“银妆妹子，以后说好了，你是单独的个体，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想法，我会给你提一些我个人认为合理的建议和意见，你觉得对那就意见统一，觉得不对，可以和我交流，我会充分听取你的意见，你要认定了一件事，我也没办法，你看这样好不好”。

银妆小嘴巴吃东西不停，无所谓地说道，“好啊”。

好吧，与寄生兽的亲密关系，终于走出重要的一步。

吃完饭，结完账，街道上早已恢复热闹的景象，若不是还有些水渍和火烤的痕迹，掌柜的还以为没发生过打斗事件一样。夜小天因为买的东西太多，拿着实在不成样子，他的乾坤袋不允许有这么多的空间，就打听了一下，当他拿出木牌之后，神奇的一幕发现了。

酒楼不仅退还了他的饭钱，还自告奋勇会帮夜小天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地方，让他不用担心。

夜小天仔细研究了一下木牌，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你认识这木牌”。

“神仙老爷大驾光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说着，掌柜的表情虔诚的指指头顶，“这木牌代表着无上仙府的客人，既然是他的客人，就是无双国的客人，哪里敢让尊贵的客人为难的道理”。

夜小天有些好奇，“只要持有这块木牌，就能在无双城吃喝不要钱”？

掌柜的笑道，“只要是金钱等俗物，一概分文不收”。

银妆已经在一旁眼睛泛起小星星。

夜小天不动声色道，“掌柜的，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跟着长辈来见识见识，这天心宫在无双国是个什么地位”。

掌柜的哈哈一笑，“仙师客气了，仙府的神光，我等凡俗之人哪能知晓，不过是朝中早有定例，凡持有木牌者，无双国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掌柜的憧憬道，“百无禁忌”！

夜小天告别掌柜的，带着银妆开始混迹于剩下的几个城区。

掌灯时分，他们大概走遍了无双城的主干道，银妆深刻领悟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就是不要钱的东西，一路上狐假虎威采买了不少东西，也不管他是不是有用。

夜小天既然有了好奇心，终于让他看出一丝端倪。

天心宫在无双国的地位无以复加，轻则平步青云，重则断人生死，整个无双国都是天心宫的采石场。这里有专为天心宫建造的各种别院，占地极大，极尽奢华；这里琳琅满目的青楼妓馆都隶属于天心宫；这里的婴儿在出生之时，要先经过天心宫的选拔，不仅仅是筛选修道种子，也筛选鼎炉。天心宫的青楼妓馆与别处不同，不仅花样繁多，能够任人吸食的鼎炉才是天底下无出其右的绝技。

天心宫除此之外，最善制作画皮，夜小天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神奇的法宝，当时因为囊中羞涩，一直未能如愿，成为他两大遗憾之一，比符纸美人略低一些。

经过李柳的提点和肖长老的侧面点醒，夜小天已经能够看清一些画皮下的人物，这才绝了拥有一件的心思。而真正让夜小天发誓不会沾染半点画皮的原因，还是让他得知画皮的制作方式，当掌柜的滔滔不绝地述说手里的画皮是多么难得，要选取万千女子之一，活活取下脸皮等物，耗费时日和天材地宝才能造就今日这变化万千，出门必备的宝物的时候，夜小天和银妆的脸上只有嫌弃和愤怒。

这还是最为普通的画皮，想来高等级的画皮，以妖族为底材，手段会更为残忍。

夜小天感觉手里的木牌满是鲜血，就不顾银妆的反对，退回了许多没有意义，只想占便宜的物品。确实喜欢的，夜小天会出钱购买，否则就不要了。

为这事，银妆嘴巴嘟得老高。

夜小天拉着银妆解释道，“这些人血馒头吃不得，大家都是人，不能因为自己有特权，就要压榨老百姓的口粮，这样不道德不说，也很让人不齿。你我既然生来不平凡，就该往天上看，朝着更强者抽刀，而不是毫无怜悯随意压榨这些苦命人。

我走过泥潭，所以知道他们的苦难，我师父说过，强者要以弱者的边界作为自由，而不是自行其是，自以为是。我认为的自由没有这么伟大，我认为自由不是践踏别人的尊严，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在不想干什么的时候，勇敢说不。银妆，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银妆本来很不开心，听夜小天这么一说，歪着头想了半天，“你的意思就是，要欺负就欺负比我厉害的，要不然也没有什么意思，对不对”？

夜小天呵呵一笑，“敢于向强权说不，也是勇气的一种，但是有一个条件，在拒绝或是讲道理的时候，最好自己有能够让他们心平气和的实力”。

银妆突然笑了起来，“练剑就是为了和别人讲道理，我懂了”。

面对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美女，夜小天也很无语，她比狗娃难教多了。

“公子大才，银妆一定会学有所得，妾身拜谢公子”。

“行了行了，我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你也是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既然我也把她当自家妹子，自然不会让她任性的”。

“遇见公子，是妾身的福气，更是银妆的福气”。

夜小天知道，这是变相的表白。夜小天一直平视身边的人，燚舞活了多年，自然是看得出来夜小天的真心还是假意。世间的炼气士，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炼气士之间的等级观念更重。师父教徒弟，一不小心徒弟早早超越师父，被更有实力的人看中，更换门楣，下次遇见以道友相称的，不是没有。

夜小天才是始终如一，不会因为狗娃是剑仙就高看他一眼，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李柳也觉得这是正常现象，在他心中，夜小天就是大哥，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想不通就是自己的问题。

夜小天对待妖姬更是宠溺有加，不会因为她灵体状态而忽视她的感受。既然放下狠话不去沾花惹草，就真的不去管某人当年立下的宏愿，要见识更多的女子风情，这不是傻，而是认真。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燚舞和银妆岂能不知，自己这个公子啊，就是个爱吃人肉的，但是因为心中的羁绊，能够守住本心，实在难得。

燚舞最喜欢公子说的一句话，“发乎情，止乎于礼”。

说起来，燚舞作为借宿者之一，天天与夜小天在一起，又岂能不知道他与妖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夜小天磊落，她就做不出小人的行为，不仅如此，还会帮忙遮掩几分，让懵懂的银妆不要误会。

夜色深沉，夜小天没有了混夜场的心思，心说也没有带着大美女去青楼的道理，就打算打道回府了，银妆还意犹未尽，觉得今天实在快活极了。

银妆有一点好，听劝，夜小天说不听就不让打麻将了，银妆赶紧走在前头，担心夜小天真的打麻将不喊他。

出了城门，银妆伸了一个懒腰，“小天，和你出来玩挺开心的，下次还带我不”？

夜小天闻言一笑，“只要你不嫌我啰嗦，有的是机会”。

银妆鼻子一皱，“哼，你本来就话多”。

夜小天嘿嘿一笑，“银妆妹子，飞剑走起”？！

银妆甜甜一笑，“好啦”！

一剑飞天，夜小天终于潇洒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