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而复得

阴阳殿里，银妆和燚舞在闭关，没有人知道，她们闭关的原因是远在天边的夜小天。

说起来这次闭关，作为夜小天本命飞剑的银妆，虽然远在万里之外，银妆和夜小天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银妆也是心有所感。

随着银妆的闭关，阴阳殿上空凌冽的剑意和剑气就没有消失过。

众所周知，金灵门的掌舵人，最是心疼这两个刚拜入她门下的丫头。短短的时间内，就有内部弟子求取离朱、鸿鹄作道侣，被极其护短的她降下法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阴阳殿。

人与人之间最讲缘分，道家更甚。金灵门弟子众多，偏偏就银妆、燚舞二人最得宠，不是没有人为这事鸣不平，结果就是身份不保。

金灵门的掌舵人，延陵真人，境界高，辈分大，作为截教的大长老，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延陵真人一脸的关心，“火丫头，这冰丫头怎么样了”。

“回禀门主，银妆这些天心思不宁，神魂也有些不稳，这才闭关修行”。燚舞回礼，这才搀扶着老态龙钟的金灵门主，截教大长老。

延陵真人看着阴阳殿上空的灵气，“这气象看着不凡，应该是要晋升的征兆”。

燚舞心中担心，只是表现得还算是冷静，“门主慧眼，妾身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妾身关心则乱，差点乱了分寸”。

大长老拍着燚舞的手，“你这丫头，就是太懂礼，万事面面俱到，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没少吃亏。我见你妹妹就很不错，冰清玉洁的，模样好，脾气也对我的胃口，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理睬，你要多向你妹妹学学”。

燚舞谦虚有礼，“门主说笑了，妾身哪里及得上门主的万一，还是门主心善，拿话框我呢”。

延陵真人见她就欢喜，拍了拍她的小手，“就你嘴甜，以后不许叫我门主，生分”。

燚舞微微思索，“那叫您大长老”？

延陵真人佯装生气，“这丫头，平时聪明伶俐的劲头呢，我看着你们两个丫头，欢喜得很，以后就叫嫲嫲，听着心热”。

燚舞心中忐忑不安，又有三分欣喜，赶紧行礼，“妾身惶恐，恐有不妥”。

“起来，像什么样子，我说行就行，以后见着别人不想理就别理，有我在，这天下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姐妹”。

燚舞老老实实的拜倒在大长老的脚下，“嫲嫲错爱，妾身无以为报，给您磕头了”。

延陵真人慈爱的摸着燚舞的头发，受了她这一拜，就赶忙拉她起来，越看越欢喜。

“你这些天多照看你妹妹想些，等冰丫头出关，我给你们办件事，好让这天下人都知道，我要正式收你们二人入我族谱”。

燚舞从未想过这种从天而降的富贵，“这怎能使得，万万不行的”。

“我说行就行，好了，我自去，你好好修行，多看着点冰丫头”。

直到延陵真人离开，燚舞也没有回过神来。

截教的大长老，延陵真人可不是一般人，境界道法通天不说，更是有名的道家望族。

作为截教四大内门的金灵门的掌舵人，众多的修道天才都想拜入她的门墙，只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个人能入她老人家的法眼。

准确来说，银妆和燚舞入门时间太短，截教的赏赐已经很足了，但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金灵门是截教的四大内门，里面只招收最有天赋的道家妖修天才，按理说银妆和燚舞的境界还不够资格，奈何延陵真人一眼就相中这两姐妹，并且恩宠有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她的亲传弟子。

就在银妆闭关后的三个月后，延陵真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清楚的看出来，银妆的闭关有些问题。

随后，燚舞也跟着闭关，这可急坏了大长老，直接就住在阴阳殿不走了，亲自为她们护道。

说起来，在一开始，燚舞与夜小天的联系最是紧密，否则也不会留下火凤的图腾在夜小天的身上，既是栖息，也是归巢。只不过银妆后来居上，直接化作夜小天的本命飞剑，心神相通。

燚舞与银妆本就是本根同源，有着莫名的心神感应，在察觉银妆的处境之后，也察觉到夜小天的不妥。

最终，被牵引的燚舞选择闭关，倾听心神的引领，去和银妆、夜小天共舞。

也许就是天意，燚舞，银妆和夜小天该来有一段未了的缘分，命运让他们同进退，共前行。

不久之后，凤凰呈祥，银妆燚舞携手凤舞九天，相生相克的彼此不再克制对方，而是走了一条相互受益的路，阴阳殿主同日晋升元婴。

燚舞、银妆在闭关中获得双修之法，二人相互依存，相互砥砺道法，成就双升之境。

守在殿内的大长老笑得很张狂，“这下谁还敢说我偏心眼”。

——

灵虚道人这些时间里，又一次历经了千辛万苦，作为一个被贬的外门弟子，再加上有人从中作梗，他的日子可想而知。唯一可以依靠的是他那山海境的实打实的境界，否则日子更为艰难。

灵虚道人作为外事仓库库管，这些时日里，东西总是丢，为此他已经被责罚了好些次，别说每月的例钱，反而赔了不少。

灵虚道人为此找到管事的，就要卸去这个重任，却被阴阳怪气的一通羞辱，反正卸任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离开山门，不再承认自己截教弟子的身份。

这个时候，灵虚道人已经清楚了这些人的想法，他很想一巴掌扇飞这些可恶的嘴脸，气急了的他只能浑身颤抖，死死的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看来还是丢不下脸面，也是，不管怎么说，曾经怎么也是天骄之子。落入尘埃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别回来啊，随便找个乡野村落，当你的道门老神仙不好吗”？！

面对着这种日常的数落和戏谑，今天的灵虚道人突然不想呆在这里充当猪狗不如的东西了，他记得夜小天的话本里，有一个他很喜欢的角色说过一句话，

“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从来不会逼朋友做他不想做的事,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让人踩在脚上。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对了，那个话本叫做《英雄本色》。

灵虚道人同意了自我放逐，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给自己的师父扫墓，也算是诀别，从今往后，再也不登山门。

在师尊的的墓碑前面，灵虚道人泪流满面，这里有阵法流转，很是清洁和干净，用不着清扫。

灵虚道人跪在墓碑前面，脱去了自己的道袍和道冠，口中说道，“正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说完就一头磕在墓碑上，鲜血迸裂。

灵虚道人顾不得头痛欲裂，接连九个响头，再站起身已经是头晕眼花，笑起来无比的悲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灵虚道人的心湖之中燃起一盏灯。

“你悟了吗”？

“弟子悟了”。

“甚好、甚好”。

清醒过来的灵虚道人满脸满身的血迹，心中再次响起师尊的声音，怎么叫他不伤心。

灵虚道人确实是被奸人所害，心灯也确有其事，修行受阻也是真事，但是此番劫难，其实都是师尊给他的禁锢。他一身修行太过顺遂，不经历磨难，将难成大器。

正所谓灵虚，也就是虚灵的意思，灵魂缺一味没有补全。

直到最后一刻，明灯真人留下的后手才补全了他的神魂，大梦已觉的他，身体里面翻天覆地。

“原来我不叫灵虚，我是截教上任掌教明灯真人的关门弟子，南柯一梦，让我失魂落魄，先师在上，弟子悟了，也迟了呀”。

截教小师叔归位，道号凌霄子，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

——

昆仑山上空的祥云浮动，让截教修行的众人惊叹不已，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得上天眷顾，一步登天。

截教的玉虚宫，是教宗召集长老商议大事的地方。

今日情况特殊，又十分的紧急，好些长老即使是闭关当中，除非必要情况，都被教宗一一请了出来。

玉虚宫是截教的最核心地方，除去长老，外人非请不得入内，擅闯者就地格杀，不问缘由。

随着长老们陆续进场，早到的三三两两耳语打探一番，均毫无头绪，只有大长老眼神阴森，谁也没有自找没趣。

直到最后一人匆匆踏进房门，大门突然紧闭，一切嘈杂声顿时消失。

除了左手第一把椅子上的大长老面无表情之外，剩下的众位都有些惊讶，今天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正位上空悬许久，意外的是这把交椅右后方还有一把椅子，这种摆列方式是从来没有过的。

终于有大胆的忍不住问道，“大长老，你给透透底，匆匆召集我等，到底是为何啊”。

“教宗召集，自然是有要事，该来的总会来，急什么”。延陵真人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得，不问了，惹得一身骚。

盏茶时间过去，大家都是修道有成的大修士，比坐功，谁也不差。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心说总该是来了。

截教现任教宗是上任教宗的师弟，因为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根本没有就任仪式，外界也只是知道明灯真人为求大道最后一步，闭死关了。

在这一段时间以来，截教的动荡并没有结束，山头林立成为了不得不面对的现状，外人若是动问，无他，教宗大人根本无心教内事务。

现任教宗是截教原来的掌律长老，是一个只知道修行的疯子，真正办事的是手下的两个执事，一个负责文书，一个负责执鞭，这二人是他为数不多的两个弟子。

他掌律期间，最是刻板，不管人情往来，也不问是否情有可原，一切依照规矩办事，堪称老古板。

因为身份特殊，得罪了不少的人，是个孤家寡人一般的存在。作为掌律，刻板一点，孤寡一点，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作为一宗之主，他差得远。

当日匆匆就位大统，万般事务千头万绪，禺能真人差点撂挑子不干了，若不是想着师兄一直以来千般维护，让他无忧无虑，他还真的不干这么劳什子的掌教了。

四大内门没有一个听他的就算了，其余的长老也是阳奉阴违，大事小事一起上场，他就算有十颗脑袋也玩不转这些东西，两个徒弟疲于奔命，修行都耽搁了。

他自认没这个本事，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效果反而出奇的好，各司其职，我不插手你们各自内部的事务，你们也别把自己不顺眼的事情丢给我；你们要斗也可以，别拉上别人，反正我不管，出了事你们自己兜着。

截教本来就人员混杂，如此一来，外面看不出什么门道，里面却慢慢酝酿地底火山，只看什么时候爆发。

随着脚步的慢慢逼近，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出阴影，宽大的道袍在他身上非常的不和谐，一丝不苟的道髻和他满脸的络腮胡成了明显的反差，又粗又浓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手里提着拂尘就像提着一把刀一样，这是现任教宗大人，禺能真人。

他的出现，众位长老点头寒暄，禺能真人也不计较，扫视了一眼，眼神和大长老交流了一下，转头就问自己的弟子，“人没到齐，剩下的人怎么了”？

“禀告教宗，全部按照您的吩咐，都通知完毕了，没来的也没有缘由，就是不来”。

截教十二个长老，除去教宗自己兼任的掌律长老和早已经被除名的一位长老，还剩下十个席位，今日到场了七位，剩余三位长期以来听宣不听调。

众人听着这一唱一和的对话，心里涌起千层浪。在座的各位，一年之中最少起码都是三次以上不在场的议会，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最大的缺席者就是教宗大人自己，基本上每次都缺席，理由都懒得编一个。

其次就是左手位的大长老，只要和她无关的议题，一概缺席。明眼人已经发现这次议事的特殊性，因为很久没有一起齐聚的截教四大内门长老，全部现身。

金灵门门主延陵真人，作为截教的大长老，境界高，辈分大，权柄最重，是截教上下都不会得罪的大人物；门下弟子均为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凡是能化形者，都有机缘入此门墙，是截教势力最为庞大的一个内门。

金丹道门主火能上人，丹道大家，一手丹鼎火法无出其右，就算是济世堂也只能望其项背，只可惜只为内门授丹授药，不为外人得知。

天师道门主诸葛大天师，一手雷法震天地，一张符纸赦令鬼神，是截教道人游走天地间最为频繁的一脉，在人间有很多正名。

灵宝道门主藏宝道人，对于法宝灵器铸造堪称首屈一指， 主要是铸造灵宝法宝的地方，也同时是九大宗门之一玄宝阁的阁主，平日里在截教的时间最少。

四大内门长老同时现身，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都有哪些人”？教宗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任教宗的开山大弟子，千幻道人；掌管截教监狱重犯的圜土长老；剩下一位是主管截教招贤纳士的接引长老。”

“按律该当如何”？

“三次以上无故不到者，革除长老职位，听候发落”。

“这三人总计几次未到”。

“最少的都有十次了”。

“为何不按律法执行”。

“法不责贵”。

“今日之议题就是一个，斩贵”。

一语惊破天。

“诸位长老，截教立教千年，虽门人众多，但我教历来有教无类，广开大门，人众而有序，三清天下修道之人无不敬仰。

然，自从鄙人接管截教教宗以来，规矩二字形同虚设，归本溯源，是有害群之马离群索居，妄图分裂我截教，此等行为不可谓不心毒，某虽不才，断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教宗大人不必费神，此等行径我等绝不姑息，有宗门律法在，按律处置便是”。一贯议事最不爱说话的藏宝道人竟然打起了帮腔。

“恐怕寒了众弟子的心”，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

“本就是有错在先，拨乱反正，有功于全教上下”，延陵真人冷眼一瞥，一语定乾坤。

“大长老说的是”。

“是极是极”。

原本还想观望的其余三位长老，在震惊中发现，教宗大人深不可测啊，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惊天动地。先是联合了四大长老，谈笑间就撸去了三位实权长老的权利。在绝对力量面前，他们只能背靠大树，否则真的担心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截教历来都是这样，谁掌握了四大内门，谁就有话语权。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教宗大人看似无为，其实一直在争取四大长老的支持，这才一锤定音，一下子解决三个隐患，全教上下只剩下一个声音。

禺能真人笑呵呵的说道，“说完了这些晦气的事情，今日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喜事”。

“哦，喜从何来”？诸葛大天师捻须笑问道。

禺能真人环顾一周，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师兄的关门弟子，我的师侄凌霄子，归位”。

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是说早就回来了，被人辱了也没还手”。

“前阵子听下面的人说起过，后来就没什么音讯了”。

“看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啊，否则教宗大人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件事，这个人的”。

随后，有人慢慢踱步而来，凌霄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众人，一身道蕴锋芒毕露。此时，他心里只有当年师父带着他第一次走进这里的回忆，当年师父力排众议，推举他成为截教第十二长老，也是最为年轻的长老。

“师父，我当长老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年轻一辈里面，谁还能在道法上赢得了你”。

“师父，这当长老又不是比拼道法高低”。

“怎么不是，你要是境界高过我，推举你当教宗都没问题”。

“可是我除了修行，其他的都不会啊”。

“谁一开始就会，你师父我还不是不会，有人帮着你就行了，你就是一个牌面”。

“师父啊，你对弟子太好了，师兄们怕是有意见”。

“笑话，我对自己的弟子都好，有意见可以提啊，先长本事再长嘴啊”。

看着眼前的众人，都是熟面孔，只不过那座位上的人已经物是人非。

看着眼前熟悉的凌霄子，那一身道意萦绕的道法，大家终于懂了，这才是截教小师叔本该有的模样。

“今日的第二个议题，就是有请凌霄子归位”，禺能真人继续说道。

四大长老一一站起身对凌霄子稽首，得到如此明显的示意，随后“恭喜贺喜”声不绝于耳，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做惊人之举。

这四大长老，本就是截教的命根子，绝不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长老而帮别人出面。

只不过当年那件事，终于是漏了口风，作为内门四大长老，哪有不知情的。只不过苦主一直不现身，他们也不好横生事端，以免被别人说借机生事，为了大统，他们不敢贸然行事。

禺能真人当时带着凌霄子，一一敲响他们的房门，和盘托出，本就是正宗，当然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明灯真人在位时口碑不错，不管是为了什么，一锅粥里面不能有臭虫。当然，凌霄子若是一如既往的醒不过来，他们也不会浮出水面，恢复真身和实力的凌霄子，本身要有打铁的手段才行。

得知凌霄子不仅恢复实力，梦醒后境界更上一层，这才是这次议会的导火索。

“既然是全票通过，咱们再议最后一事。鉴于以上三位长老行为不检点，置宗门律法于无物，老夫实在是没空，本教宗特委派凌霄子长老全权处置此事。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请凌霄子长老再肩负一些重任，这掌律长老一职，还请先暂代着，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

一时间，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