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科考和会试

夜晚的来临，夜小天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修行了，再不稳定心湖，他的金丹都要不稳了。

还好他的基础无比扎实，一直以来有度难和尚的佛法相助，夜小天的境界没有半点退缩的意味，反而有一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让他再次体会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老书虫不再禁锢他的神魂，只会时不时的冒泡出来和他聊聊天，他的生活再一次归于平静。

只不过在夜小天心湖中的金色书籍，早已变了大模样。在老书虫不厌其烦的探寻下，夜小天好些早已忘记的书页又慢慢浮现，忆海拾贝，老书虫硬是把夜小天早年间的墨水淘换的七七八八。

中华五千年的文学瑰宝，不说尽入其中，百之一二也是有的了，老书虫对此很是得意，还舔着脸说，要不是他屏蔽天幕，仅仅是浩然正气入体，就能撑爆他。

对此，夜小天不置可否，因为夜小天在老书虫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撼，那绝对是对中华文学的顶礼膜拜。

修行的时候，夜小天甚至能够感受得到，老书虫摇头晃脑的品读诗书，如饮琼浆玉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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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难得戒严了，酒楼妓馆赌档茶馆这些休闲娱乐的场所也被告知低调行事，临近掌灯时分就要关门，映月的酒肆也就顺理成章的休息几天。

因为金科开考了。

这些天里，不管是各地的会馆还是早就有了落脚地的举人老爷们，都早早休息，调整心态，就算是再胸有成竹，也不会彻夜狂欢了。

这些天里，不管是朝堂，还是在民间，大家都会时不时的提一句，看看今年的金科状元是谁。好些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其实早早有了心思，只盼如意郎君高中榜首，金榜题名时，亦是洞房花烛夜，这是小姐们最盼望的闺中浪漫。

也有那出身低贱，却心比天高的青楼女子，自负要去争一争那浩命的身份，出人又出钱，早早看好那家的粗布书生，赌桌上全部压上，孤注一掷只为博个前程。

秦淮河里不仅有莺莺燕燕，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文采自从开窍之后，一路高歌猛进，虽然每次的排名都不算高，但是恰恰踩在线上，让好些落榜者羡慕许久。这次的开考，原本山崖书院的意思，是不想让李文采这么快接着考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文采开窍之后未来可期，但是他现如今不过是一知当十用，考取举人已是勉强，不如蛰伏几年，到时候把握会大得多。

只不过院监周迩不这么想，他建议让李文采去试试，反正没抱着什么希望，让他去了解一下，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周迩的意见和李文采不谋而合，但是李文采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他想早点见到那个人，早点能够帮到他。因此，在许多人看来，他是去开开眼界，但是他自己却认为，自己是来挑战的。

因为，春闱就在文庙举行。

整个儒家的文位获得阶梯，最为令人瞩目的考试叫做会试，又被称为春闱。会试由文庙委派专人的主持，基本上都是有名的大儒，考试地点就在文庙举行，只要是儒家天下的举人都可以参加，连考三天，考上为贡士。

会试考三场，三场都合格者称为“进士”。第一名称为“会元”，“进士”都可以参加最高层次的考试，都能取得做官的资格。

最后一关则是称为殿试，进士参加。

殿试，是最后定进士科名的一次考试，总的来说，只要进入了殿试，其实就算是板上钉钉的国家栋梁了，这里只有排名的区别。

殿试由当今圣上和衍圣公亲自主考，当场宣读考题。殿试一般来说只出一道考题，历来考题包罗万象，甚至有作诗一首的考题，一般限制一个时辰，当日交卷，午后交由八位读卷官轮流批阅，并拟出前十名，进呈孔圣人塑像前，由才气决定名次。

名次共分三甲，一甲取前三名，一甲第一名俗称状元或殿元，一甲第二名俗称榜眼，一甲第三名俗称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名，叫进士出身；三甲也若干，叫同进士出身。新取进士的名单用黄绫榜公布，称为“金榜题名”。

至此之后，儒家的官学考试正式完结，以后每一步的晋升，都需要莫大的机缘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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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春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如既往在文庙举行，但是主考官的确定却很有意思，是没有官身在身的文老。因此，这些时间，文老也没有了修书的时间，每天都有大量的实际工作要做，奎文阁就顾不上了。

好在夜小天早已经看淡了自己不是读书材料的事实，作为一个当代的字障，他很有当文盲的觉悟，我是文盲我怕谁。

怪老头夜晚还会调侃他两句，“有人寒窗苦读，书都是借的，数九寒天，窗破衣衫薄，还在抄书，却有一点浩然暖心胸；有些人守着这些宝书，伸手可得，一天到晚笔耕不辍，竟然是个字障”。

“你大爷的”！夜小天手里的笔一扔，怒吼一声。

“你大爷我在此，你想干嘛”？老书虫一插腰，横眉冷对。

“你能不能别在伤口上撒盐”，夜小天也不甘示弱。

老书虫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去考一个功名出来，要不然就别怪我看你不起”。

夜小天也不甘示弱，“你有本事比修行啊，炼气你都不会。要不然比功夫，比真气，比健身，比唱歌都行，随你挑，我不欺负你”。

老书虫摸了摸八字胡，“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小样，别来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再说了，你大爷我乃是道德文章显化，用浩然正气的，用不着三清那些小道手段”。

夜小天双手作揖，“行行行，你厉害，你牛逼，行了吧，我不和你说这个”。

老书虫哪里肯饶他，轻视一笑，“我要是你，哪里有脸在这里抄书，简直是连眼都不敢睁开，恐怕污浊了这一屋子的清气”。

夜小天听到这句话就不干了，“你当我想来啊，我巴不得早点走，看着你我就来气”。

老书虫看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转念一想，于是说道，“小子，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夜小天没好气的说道，“不打，准没好事”

老书虫莞尔一笑，“赌输了你没损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夜小天一听有点意思，于是上钩说道，“那我可要说清楚了，只要我和你打赌，你就别有事没事的戏耍我”。

老书虫一点头，“行啊”。

夜小天坐正身子，“好吧，赌什么”？

之间老书虫摸着自己的长眉，貌似低调的说道，“简单，只要你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秀才，我就想办法放你出去”。

夜小天一听，眉毛都皱起来了，“你饶了我吧，考试我是真不行”。

老书虫可不许他打退堂鼓：“未战先怯，你怕什么”。

夜小天越想越没底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着那些字头晕”。

老书虫可不管那些，耍无赖谁不会，“那我管不着，既然你答应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办不成，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夜小天一听茫然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老书虫一脸的得意，“你说了，只要我不戏耍你，就和我打赌，我很认真，没想过要戏耍你，加油吧，我看好你”。

夜小天好好回忆了一下，突然爆粗口高声怒斥，“我看你大爷”！

老书虫不生气，双手后背，“当我要出现的时候，你不想看也得看”。

夜小天开始想找点补偿，贼兮兮的说道，“你不是说过要教我元规则的运用吗”？

老书虫哦了一声，“你想好了”？

夜小天死命点头，“我想好了”。

老书虫头一转看天，“对不起，规则改了，你要先考试”。

夜小天再次怒吼，“卧槽你大爷”。

老书虫冷哼一声，“要你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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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开考了，胸怀大志的举人老爷们鱼贯入场，在文庙的广场上，不管是白发还是少年得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鲤鱼跃龙门。

不过在更早一点的夜晚，差不多算是一墙之隔的夜小天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试题，茫然而无措。他想过要考试，但是没想过是现在，更没想过一点考前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

他面临的第一大难题，就是考验记忆力，要的是对四书五经滚瓜烂熟，他需要做的是贴经。

《通典·选举三》：“帖经者，以所习经，掩其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随时增损，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为通·”

《旧唐书·文宗纪下》：“其进士举宜先试帖经，并略问大义，取经义精通者放及第。”

看起来很麻烦，其实就跟我们以前考试时的填空题差不多，对于一个熟读经书的学子，不算难事。若是有了浩然正气的提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乃是本事。

但是对于我们夜小天大爷来说，这可是大大的难题，他是出了名的过目就忘，胸无点墨，虽然经常抄书，但是提笔忘字，抄完就算，完全无愧于字障的称号。

一整个晚上，夜小天就和自己的脑花儿较劲，搅成一团浆糊了，还是空了不少，至于那些张冠李戴，似是而非的填空，简直是见惯不怪。

老书虫一整晚都没说话，表情很严肃，只不过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

第二晚，夜小天面临的题目少多了，但是他冷汗直流，呃，怎么说呢，让人崩溃。

夜小天要面临的是，前世被官方口诛笔伐一万遍的八股文。

这搞毛啊，他不会啊，文老倒是跟他提过一嘴，鉴于夜小天的读书本事实在太大，并没有深入的教他，他还停留在死记硬背的基础上，写作？！打油诗算不算？

其实题目也不难，看得出老书虫没有刻意针对他。

第一题：学而时习之。只看着第一题就有些让人头疼崩溃了，子曰，子曰，孔子都想骂人了，你们别老是说我说过的话。

夜小天见到这两个字就想骂人，老子是粗人，管你学不学，老子想提刀砍人！这个时候的夜小天是奔溃的，他想起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这些年来抄前世的书，是时候倒霉运了。

第二题：‘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啥意思？意思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咯，他妈的谁想当小人，我记忆里的东西就是我的，又没有着作权，原着都不找我麻烦，你废什么话。再说了，又不是我非要来读书的，老子是被逼的。

不管怎么说，夜小天不敢掀桌子破口大骂，就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敢动粗，一定要他好看。

夜小天抬起头看了一眼老书虫，然后吓得赶紧低头，老头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就像读书时想作弊，抬头就见到监考老师的目光似剑。

夜小天开始抓耳挠腮，头发硬是变成了鸡窝，成功想起了，八股文的讲究。

要先破题，所谓破题，通俗地讲就是分析题目，本文要讲什么。八股文对破题有要求，规定只用两句，虽说也有三句的，但都是一个长句中有顿处，看着像三句。

破题很蛋疼的，这两句话，你要概括题义、解释题义,但是你又不能直说题义，破题是八股文的第一步，也是八股文的首要，题目破的好，事半功倍。破题之后便是承题，然后是起讲，接着是八股四比，最后收结完工。说着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夜小天枯坐了许久，眼神已经想空洞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算着时间已经不多了，本着破罐子破摔，不能空着卷子的考试宝典，试着用自己狗屁不通的言语开始破题。

学而时习之。

破题：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承题：是故为学者，理当头悬梁，锥刺股，胸怀大志，方显大丈夫所能。

随后夜小天开始拼凑起讲，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把心里面那些被前人说烂了的言语，缝补裤子一般，东拼西凑，把字数凑了上去。

束股：呜呼！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是故，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好不容易凑完一篇所谓的八股文，夜小天长出一口气，在定睛一看自己的杰作。嗯，不错，字体优美，结构飘逸。不对不对，看文章。

不错，开篇大气，引经据典，胸无点墨绝对是做不出这种振聋发聩的文章的。结尾点题，引人深思，好文章，好文采。夜小天看完，频频点头，自我肯定，这不就是前世所说的那种，凤头猪肚豹尾嘛，我还是很有才的嘛，再接再厉。

好好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夜小天被打击了这么多年的自信心一下子重拾，他灵光一闪，难道自己开悟了？！想到这里，夜小天赶紧看下一题自己还能不能下笔有神。

所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意思也就是，君子向上，通达仁义；小人向下，追求名利。既然自己已经开了窍，这道难题自己应该能解，夜小天为自己打气。

老规矩，破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抓着就要。

承题：是故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老书虫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翻着白眼，强忍着要给夜小天一个大逼兜。

早已沉浸在自我精神世界的夜小天，只觉得自己文圣附体，文如泉涌，简直是下笔如有神，提笔洋洋洒洒，一口气写完全篇，堪称行云流水。

回过头来看，夜小天终于能够领会这些读书人的惬意，这写文章再反复品读，果然滋味浓厚，我这篇文章，可能算不得什么千古奇文，但是作为秀才来说，格局大了。

一抬头，夜小天发现老书虫竟然消失不见了，夜小天也犯嘀咕，“卧槽，写得惊天动地了，这大爷被吓着了吧？！也是，前世的经验加这一世的行万里路，果然非比寻常，看来他不想我骄傲。也罢，书香不自夸”。

夜小天突然想到，莫不是自己开窍了，这个想法一起，夜小天差点颤抖着控制不住自己，晚开的花儿也是春天呐，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夜小天还是小心翼翼吹干了自己的卷子，巴巴等它完全干透了，才收起来，这在昨日可不是这番景象，巴不得赶紧烧了。

天明，夜小天赶紧呼唤自己的爱妻，要和她分享自己的佳作。妖姬是个什么女子，早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说了，她懂什么文章，只觉得这些话语朗朗上口，回味又悠长，简直越看越喜爱。

“我当是自己不懂诗词歌赋呢，原来那些书呆子，全是自娱自乐，写得东西狗屁不通。还是我家道生厉害，不仅是诗歌，这文章也写得才气逼人。

看来他们困你在这里，是为了他们家丑不可外扬呢，要不然，为什么不让你参加什么劳什子春闱，你去了，他们就只能争第二名了”。

“哎哎哎，低调，我这篇文章也是有感而发，当不得数的，虽然我有些天赋，但是和他们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的。再说了，我也无意高考，哦，是科考”，夜小天舔着脸说道。

妖姬最欣赏自己的男人各方面的优秀，不疑有他，看着夜小天眼里全是小星星。

——

第三晚，老书虫直接不现身了，留下一道题，让他作诗四首，以春夏秋冬为题。

夜小天拍案叫绝，哈哈大笑不止，写诗，他是高手啊，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岁，不会做诗也会吟。

至于合辙押韵什么的，夜小天知道的就是，只要最后一个字的韵脚是一样的就行了，其余的，都是浮云。

夜小天沉吟片刻，开始提笔书写，果然好文采：《春种》

春水向东流，蛤蟆也发愁。

细雨贵如油，万物勤抖擞。

夜小天写罢，自娱自乐，此乃春种的名篇，一定是颇为韵味，乡村气息浓厚的田园诗啊。

夜小天喜滋滋的把自己的大作再一次吹干，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不打算珍藏，没必要，才气满溢，想写多少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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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采完成了自己第一次会试，所有的题目中正平和，没有太奇怪的偏题，他都能下笔成文，那么代表要想脱颖而出有些难了。

不管如何，这次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经历，李文采算得上是超水平发挥了。考试完毕，虽然没有放榜，但是李文采心情却松快起来。

他没有那些人要高中的负担，他只是想来看看夜小天，想来这一次考试结束，自己怎么都会见到他，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