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佛渡天下

度难和尚开荤腥了，你永远想不到，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和尚，卷着袖子和一个高猛的汉子拼酒的画面：

一口闷掉杯中酒之后，长出一口气，在冬日里好似剑气，接着神仙绕在手，那叫一个惬意。

度难说他悟了，夜小天也不知道他悟了些什么，既然他高兴，总要找一个人分享。夜小天太懂这种心情了，拉着和尚就到自己家里，让妖姬买了一些吃食，准备和他一起畅想。

妖姬自从到了儒家天下，就是个嘴馋的，哪里有好吃的都瞒不过她。见到满桌子的荤素搭配，夜小天不好说自家媳妇，只好让和尚自己随意。

和尚看起来是真的高兴，往日里最注重的仪表，也顾不得了，一筷子先夹了卤猪蹄，大口啃得欢实。

看着满嘴油腻的度难和尚，夜小天和妖姬二人有些懵，这和尚不是每日只吃一餐素斋饭嘛，今天这是高兴昏头了？！

吃东西就是这样，但凡有一个吃东西香甜的人，你吃着也会增加三分味道。夜小天也是个混不吝，干脆倒了一杯酒在他面前，看他如何自处。

和尚也是个妙人，见夜小天倒酒，他一手抓着猪蹄，一手伸出二指，轻敲桌面，表示感谢。

夜小天一看他的动作，上道啊？！

夜小天倒完酒，忍不住问道，“光头，以前也是个酒肉和尚”？

和尚有些害羞道，“要不然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沉迷守着我的菜园子，那里吃喝随意。

我落难的时候，就听人说吃香的喝辣的，还以为是被人摆在供桌上当神仙，吃香喝蜡。到后来才知道什么是香的和辣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了怨念。”

夜小天哈哈一笑，“那你还跟我装这么久”。

和尚跟着笑道，“后来有些沉迷佛法，以为这种方式亵渎佛陀，就杜绝了”。

夜小天举起杯，和他碰杯，和尚也不管手掌油腻，双手举杯和夜小天碰杯，一口酒下肚，和尚“嘶”的一声深吸一口气，然后“啊”的一声叹酒气，也叹人生。

夜小天呵呵一笑，这和尚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妖姬的小嘴巴就没停过，好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美食，全部补偿回来一般，只有郎情妾意的时候，才会端杯和夜小天碰杯，和尚就算了，他不配。

“夜兄，从此之后，我就要做一个酒肉和尚了”，度难眼神明亮。

夜小天说道，“有什么区别吗”？

度难微微一笑，“没办法啊，放下所执，方能成就自身”。

夜小天含了一块鸡翅膀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没工夫和你打哑谜，你就说今天高兴，老子陪你喝两杯尽兴不就完了嘛”。

度难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让我给你满上，今日不醉不归”。

夜小天端起酒杯，一口干掉，“来撒，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人和人是有差距的，找媳妇你不行，喝酒你更不行”。

和尚见妖姬抓着一个螃蟹吃得香甜，莞尔一笑，“那可说不一定，离开这里，我就要去找个媳妇修欢喜婵”。

夜小天惊得差点呛到，“啥玩意”？

“佛门有欢喜禅，与你们的道家双修不同，但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们和尚还能玩这种”？

和尚颇有些自嘲地笑道，“有些寺庙是和尚尼姑一起修行的，他们吃荤腥，大被同眠，说是参禅，我以前很是唾骂过他们。”

夜小天忍不住调侃道，“卧槽，癞疙宝日青蛙，你们是长得丑，玩得花”。

度难苦苦一笑，“佛门的腌臜事太多了，你以后有机会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夜小天见他面露难色，就不想在他高兴的这个时间段里，引起他的不快，毕竟这是他在这里难得的一个朋友。“哎，说说你们那个欢喜禅，有什么门道没有？”

度难和尚也不避讳妖姬在场，“在佛国，佛法与佛法之间修行的方式有区别，就像你们三清天下一样，虽然都是炼气士，宗门和心法就各有不同。

我们那边有一门佛法功夫，就叫做欢喜佛。这一门是密宗的法门，认为阴阳两性的结合是宇宙万物产生的原因，能够利用‘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达到‘以欲制欲’的修行。”

夜小天眼神明亮，“我可不可以学”？

和尚大方地承认，“虽然我知道这一法门，但是并未修习过”。

夜小天有些遗憾，本来想试试的，“喝酒喝酒，今日不管怎么样，既然你高兴，也算是破戒了，我就祝你佛法无边，找到彼岸”。

度难脸色转变得很快，眉飞色舞的说道，“谢你吉言，今日我在此破戒，其实是走出樊笼。夜兄，与你相处几年，你让我受益良多，我不是自夸，我的佛法已经有了自己的眉目”。

夜小天见自己朋友这么高兴，也替他高兴，虽然他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猜想应该是境界提升了。于是夜小天故意让他倒酒，“那你还不好好的敬酒”？

于是，度难和夜小天二人吃得欢，喝得醉。

送走了度难，妖姬看着夜小天酒醉到微醺而半酣，有些宠溺道，“道生，道门双修之法，奴家正好有一部，当日天心宫的那蠢材鬼迷心窍了，师门的功法也敢偷出来，让我白得一部道门心法，你若是有兴趣，奴家可以试着和你双修”。

夜小天飞醋吃得欢，瞪着眼睛说道，“你有没有试过”？！

妖姬作势要打，“要死啦，奴家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当然没有啊，只不过这部道法我虽未曾修习过，无聊时拿来触类旁通，九流之一的道法，果然有些本事”。

夜小天嘿嘿一笑，“正好，仇恨先放一边，咱们先给他讨些利息”。

酒是色媒人，虽然二人已经是久经沙场的战友了，夜小天还是一个兴奋就把妖姬抱了起来，“早些时候怎么不说”。

妖姬嘻嘻一笑，“哪敢说啊，怕你误会；奴家身子不似从前，亏得你每日不断流，奴家现在已经可以试着修行了”。

夜小天忍不住一个香吻，心里欢喜只好催促她，“快快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一起参悟一下”。

世间的三清炼气士，道侣难求，除了心意相通，身体契合之外，还要有双修的道术，最是讲究缘分。

夜小天与妖姬本就一起经历良多，二人早就不分彼此；妖姬这具身体原本是灵宝，在夜小天多日不断的灌溉下，终于有了大变样，从根本上更为契合夜小天。

说干就干，两个懵懂的人，一同参悟双修法门，就如同一对情侣有着共同的爱好，一起开机组队建号打游戏，这种快乐无与伦比。

从此之后，夜小天和妖姬厮混的日子有了名正言顺的说法，那就是双修道门不传之秘——《合欢极乐经》。

——

从那天开始，度难光洁溜溜的头，竟然慢慢长出了黑发，配合着他那张小白脸，越发的帅气逼人。

夜小天问他是不是吃药了，度难微微一笑，“佛法入我身，脱胎换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乃人生一大羁绊，岂能因贪念而了却因果，出家人更不能固步自封，佛法无边无际，僧人怎能一个模样”。

好嘛，说这些，夜小天不懂，既然他觉得是好事，那么夜小天就给他点赞就完了。

随后的时光里，度难与夜小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甚至到最后，一年四季都见不到了，夜小天只当他闭关参禅了。

一日，文庙十三碑亭的上空，佛光普照，再浓厚的儒家浩然气，也挡不住祥云的聚集，人们见到天空中，有佛陀在翻滚的云层中渐渐成型，一时间文庙光华大作。

夜小天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幕，“卧槽，牛逼啊。娘子，快点出来看上帝！相比我书院结金丹，和尚文庙修佛法好像更厉害一点”。

老书虫看着夜小天，脸上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这一切好似都与夜小天有关，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一次偶然，他也分不清了。

夜小天不知道度难和尚的修为，老书虫却很清楚，这是肉身成佛的开始，这文庙，已经关不住他了。

“愿众生平等，同修同渡”！一声佛号传天下，这是度难的誓言。

在这一声佛法唱名的普照下，百姓仿佛心中多了说不出的欢喜，一下子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夜小天有些担心度难和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在文庙里，他会不会被镇压啊。

老书虫好似听懂了夜小天的心声，看了一眼他，说道，“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夜小天一直在惊讶中，久久不能平静。

光华敛去的文庙，度难盯着一脑门的光圈就出来了，见到夜小天等人，微微一笑，既帅气，又神圣，只不过一开口，就破功了，“夜兄，夜兄，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夜小天抬头笑骂道，“卧槽你妹的，把老子的风头都抢了，光头，收一收神通，莫要再装逼了”。

度难一步步走近夜小天，身上的佛光越来越弱，脑后的光圈也渐渐消失不见，只不过依旧帅气逼人。

衍圣公等人也不约而同的出现，“你既然已经破了这天地束缚，那么我儒家也不再强求你自囚，度难和尚，你自去便是，以后好自为之”。

度难和尚双手合十，“谢过此方天地，你我虽然道不同，但异路而同道，我发誓要渡尽天下人，万万不会再误人前途”。

衍圣公点点头，“这儒家天下，你可以自由行走”。

度难和尚点点头，收起自己的法相，天上的云彩就被风吹散了，惊天动地的一幕好似从未发生过，变成了往日的模样。

夜小天见他们把正事说完，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掌，后者笑着与他击掌，掌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