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山别苑
这晚,月朗星稀。
梅若海黑衣而至,拱手道。
“相爷,大小姐狱中餐食之毒共两种,一为断肠草,一为曼陀罗。断肠草,是敬妃所下。曼陀罗,尚未查出。”
余闻瑞瞥了眼梅若海,手指轻叩着桌案,问道。
“可有证人、证物?”
“一是天牢狱头,二是敬妃贴身太监。应是敬妃买通狱头,毒杀小姐,既替肖璋出气,事发还能嫁祸昭妃。”
余闻瑞摸摸鼻子,轻声道:“肖昌邝这老东西,女儿总算比儿子有些脑子。”
“大小姐最厉害,相爷大福!”梅若海唇角微扬。
余闻瑞噙着笑,缓缓道:“证据留好,日后再行安排。”
“是!”
梅若海行礼退下。
林山别苑,乃皇家园林,消夏圣地。
位于京都南行二十里外的密林深处,临山望湖。
大新朝一切,对余小乔来说是那么有趣,行行白鹭,五彩蝴蝶,就连清澈见底的湖水,都能引她欣赏半晌。
他们天刚亮便出了门,一行人一路说笑打闹,倒不觉路途漫长无趣。
赶至别苑,已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因要待上一周,故行李不少,余小乔还带了许多野炊用的新奇玩意儿,小厮丫鬟们花好半天才收拾妥当。
别苑李管家引路,三人有说有笑,老木摇摇摆摆紧跟着。
李管家说了其他两队的行程。
李凌琰与和硕公主,前一日到的,今儿山上狩猎,未回。
姒文命等人,临近中午才到,下午去钓鱼。
清风徐徐。
余小乔荡着秋千。
岸旁柳枝摇曳生姿,蓝绿色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心头燥热,渐渐消散。
突然一个力道,将自己推出去,回眸对上温润眉眼。
余小乔笑喊道:“高点儿,再高点儿!”
姒文命眸中宠溺,伴浅笑溢出。
姒文馨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发坏地催动内力于臂上,秋千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震飞出去。
姒文命“啊”了一声,脸上尽是担忧。
只见余小乔翻身跃起,稳稳落地。
姒文命瞪了眼姒文馨,埋怨道:“过分,摔到人怎好。”
“摔到人不怕,摔到心尖上的人,我可怕得很。”姒文馨爽朗笑道。
旋即向余小乔,拱手道:“嫂嫂受惊啦。小妹早就听闻嫂嫂功夫了得,一时玩心骤起,造次了,望嫂嫂勿怪。”
姒文馨几声“嫂嫂”,叫得余小乔脸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哪里话,文馨妹妹言重了。只是,能不能唤我姐姐?”
姒文命倒听得心花怒放,不由偷笑。
姒文馨看了眼哥哥,“哈哈”道:“余大小姐害羞了,那日后再喊。余姐姐在上,请受文馨一拜”。
旋即,拱手行礼,利落洒脱。
“早就在京都城门口,远远瞧见你飒爽英姿,竟不曾想是文命文武兼修的妹妹。”余小乔忙道。
姒文馨笑道:“姐姐,过奖!那次诗会未去成,没能见到姐姐风采,大为遗憾。有机会定要跟姐姐,讨教一二。”
皎月高挂,星辉淡淡。
酒席摆在院中央,四周树上挂满柱形灯,两侧各两条长形食案上,均放置一盏烛灯,微微光亮,照着桌上精致酒菜,映着张张年轻脸庞。
姒文馨一个眼神,就让挨着余小乔的余楚霄乖乖坐到自己身旁。
姒文命朝李凌琰挑眉笑笑,在余小乔身旁坐下。
李凌琰唇角微勾,回了个白眼,坐至紧挨余小乔的另一长条食案,与余楚婉同座。
余楚婉脸颊泛红,不时偷瞥李凌琰。
穆青阳偷偷一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姒李二人,与和硕公主李凌姬坐到一起。
穆青阳是穆王府独子,已袭世子爵。
十七年前,陈家军叛变,全军覆灭,全族连坐,一百八十一口无一幸免。
穆老王爷穆新诚,任兵马大都督,自陈家军手上接掌大新兵权。
从此,天下只知穆王府,无人再提陈家军。
李凌琰吩咐丫鬟们退下,不要扰了他们自在。
穆青阳举起酒杯,朗声道:“近日,满耳都是安平郡主惊人壮举。今日得识,三生有幸。”
说罢,将酒倒入酒杯。
余小乔举杯敬酒,“初来京都,有幸认识大家。”
八人各满饮一杯。
余小乔给李凌琰敬酒,举起杯子,简单说了句,“昭妃之事,谢了哈!”一饮而尽,李凌琰也饮尽杯中酒。
李凌姬敬余小乔一杯,小乔毫不推拒地一饮而尽。
“悠着些,别喝多。”姒文命担心道。
余小乔笑说:“没事,这酒浓度低,喝不醉。”
姒文命微微一笑,没说话。
姒文命已习惯余小乔口里各种奇异词汇,新奇观点。
二人说话时,众人觥筹交错,喝了起来。
老木整颗头埋进碗里,不知的定以为在啃肉骨头。
只有余小乔知道,那碗里是酒,上好白酒。
余楚霄曾因见到狗喝酒,兴奋好几日,总拿酒偷偷喂老木。
余小乔瞥了眼老木,摇头无奈道:“高门贵府,狗都喝好酒。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厮搬来一张案几,丫鬟捧琴置于上。
李凌姬道:“本不该卖弄,不过单吃酒不免无趣,恰巧我得了新曲,献丑了。”
“来首琴笛合奏。”李凌琰掏出玉笛,笑道。
李凌姬抚琴而奏,李凌琰吹笛,默契合乐。
合奏结束后,李凌姬望着姒文命,娇声道:“文命哥哥,好久未见你抚琴,也来一曲?”
若平日,姒文命断会拒绝。
他虽喜抚琴,但人前,总觉卖弄过重,然今儿却欣然应了声“好”。
一首曲起,琴声绵长婉转,沁人心脾。
余小乔撑颌凝神望向他,此时的她,尚未察觉心头已悄入一丝微妙。
曲终,余小乔还沉浸其中,出神良久。
姒文命坐回她身旁,余小乔望着他,眸中还残留些许迷离。
“一首凤求凰,可还喜欢?”姒文命问道。
小乔微怔,浅笑点头。
众人说笑饮酒,并未留意到二人的小插曲。
只李凌琰尽收眼底。
他抓着酒杯,不禁微微用力,金制酒盅竟被捏得有些变形。
片刻后,李凌琰突地起身,走向小乔,笑道:“小乔,你也给大家弹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