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话分两头碎碎念,将军需要长思量 1
‘回将军,三万四千将士已经全部换装完毕’ 刘武亮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
‘好,传令出关吧!’ 张浩栋深深的吸了一口从高原上飘过来的冷气
‘是!’
边关城的守备将军名叫刘三楞,副将名叫王大胖,因为大梁国在东北百里的康州驻扎了四万将士,不仅能够防备东边的善国,还能防备北边的西夷,因此边关城的地理位置现在已经不是非常重要了,这里只驻扎了三千多人。
刘三楞、王大胖羡慕的看着张浩栋和刘武亮二人,心中感慨人家的命好!
‘张将军!将来可别忘了照顾兄弟 啊!’刘三楞舔着个老脸,不惜自降年龄巴结不到14岁的张浩栋,刘三楞三十五岁了。
‘呵呵,承蒙刘将军这几日的关照,某不敢忘,他日定当前来拜谢’ 张浩栋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计较那么多,跟刘三楞非得争论个谁大谁小有什么意义?人家是想巴结你的,何必打人家的脸
‘好!好!好!祝愿张将军前程鹏飞!’
随后大军开拔,从边关城里浩浩荡荡朝着远处的雪山进发。
张浩栋骑在马上,肩上的披风被吹了起来,空气里有些凉,他脸上带着些愁容回头看了看远处高耸入云的边关山脉,心中充满了忧虑。
‘也不知道妹子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就不说给我回个信呢?都五天了’ 张浩栋暗自嘴里嘟嘟囔囔
他哪里能够想到张淑婷现在已经遇上了天塌地陷般的大祸,正在客栈里切切的期盼着张浩栋的归来呢!
张浩栋收拢了心中的思念和淡淡的惆怅,在护卫们的保护下也开始随着大军出关朝着西夷而去。
从边关山一路沿着西北方向的山道爬上去,就能够抵达西夷国的阔江大平原,而西夷国的新都城灵城,就位于阔江大平原东北部,紧邻阔江。根据从大梁京都传来的战报,王大山的平夷大军已经彻底的扫平了灵城周围百里内的夷军,不过在战报之上也提到了让张浩栋注意防范灵城北部山区,可能会出现的散兵游勇。
孙颠奇、侯明山二人已经率领六千先锋抵达了阔江的南岸,他们的任务不仅是要清除道路上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修整铺平坑坑洼洼的山路,还要为大军准备渡江船只。
此时已经是冬去春来,不过阔江平原地处高原,寒风冰雪依旧。
侯明山、孙颠奇二人到了阔江边上一看,阔江上居然还结着两三米厚的坚冰,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
‘孙将军,如今看来我们已经不需要为大军渡江准备船只了’侯明山道
‘是啊,不过侯将军,你看我们是否先派些人沿着冰面探查一遍?’孙颠奇问道
在职位方面,孙颠奇之前是粮草营一个低级的军官,负责辎重维修检查的,侯明山是敲蛋郎身边的副将,要比孙颠奇的职位高。
在关系方面,这二人都是刘武亮的好友,但是这二人之前并不相识,他们是通过刘武亮的关系才互相认识的,因此孙颠奇在这里询问侯明山的做法,是正常的。
‘对,要确保冰面万无一失,你我二人带兵分头行动,彻底检查一里宽的冰面,确保大军通过万无一失’侯明山道
‘好’
二人将先锋营留在了岸边,然后每个人带了三百人去检查冰面。为了安全,侯明山下令每十个士兵绑着一条绳子,这样万一谁掉进了冰窟窿里,队友能够及时的将其拉出来。
他们来来回回跑了一天,最后规划出来了一条冰面极其厚重、坚固的行进路线。
‘侯将军,大军携带辎重甚多,兵马走在冰面之上,会不会不太安全?’孙颠奇跟侯明山二人碰头后道
‘那依你之间,我们当如何?’侯明山不知道该怎么办,士兵们还好说,滑倒了就爬起来呗。但是战马、驮马之类的如果滑倒了,很容易弄断蹄子或者腿骨断裂,影响大军前行就不好了。
‘我看,需要在冰面之上铺上一层杂草、苦干树枝,或许可以让大军顺利通过’孙颠奇道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侯明山说干就干
六千多人,开始四散到周围几里地的范围内收集枯草和细小的树枝,随后开始在冰面之上铺了起来,可是问题就来了。
一方面是枯草放在冰面上以后并没有被固定住,风一吹来就给吹跑了
另一方面则是西夷国的这一条阔江实在是太宽阔了,六千多人拼了命的收集稻草也没法从江南岸铺到江北岸。
而且这六千人还要时刻的警戒着指不定从哪个山缝里跑出来小股夷军的袭扰,因此侯明山、孙颠奇也不敢让他们分散的太远。
‘那就通知将军让将军决断吧,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或他们有足够多的布匹,可以将马蹄都给包起来’ 最后侯明山实在是无奈道
‘好吧,那咱们要过江去吗?’孙颠奇安排了传令兵去跟大军报告情况以后,又问道
‘渡,我先带着一千人渡江过去,你带着五千兄弟随后而行吧’侯明山道
‘是’
等到张浩栋随着备勇营大军来到江边的时候,侯明山、孙颠奇二人已经进入了灵城,与城内驻留的平夷军交接了城池防务,随后平夷军就出了灵城,朝着南边渡过江,寻找主力部队去了。
张浩栋到达的阔江南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于是他便命令士兵们今日在阔江南岸修整一日,后日一早再出发去灵城。
从边关城出发,就一直是在爬山,爬了十二天,不说士兵们已经疲惫之极,更重要的是拉着辎重的牲口们也快要受不了了,张浩栋所骑的战马,有好几次都停在了路上,任他怎么抽打都不再往前走,因此在江边修整一天一夜,是非常必要的。
外面北风呼啸,寒雪又至,等到三万余人搭建好了帐篷、刘武亮安排好了值夜以后,已经是夜幕降临,
张浩栋终于坐在了将军帐内,张着大嘴喝着大锅里热辣滚烫的羊肉汤,手里拿着烤的焦香的饼子,坐在铺的厚厚的熊皮椅子上,豪爽的吃着晚饭,哇,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吃饱喝足,浑身热腾腾的,张浩栋感觉自己的精神气都好了许多!
他拿起来西夷阔江平原的舆图和梁国人写下的《西夷舆图志》,详细的看了起来。
根据《西夷舆图志》记载,阔江 始至西部横断山中的‘凌清雪山’,经过西夷国全境,于麻霜关崩腾下高原,朝着东陆平原中的善国倾泻而下,自西夷至善国,有大瀑布二百六十座,小瀑布四千八百三十座。 历经善国三百余里,而后从星杨山脉转道进入梁国,最后从梁国归入南海。
阔江最宽阔处,就是张浩栋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此处地势平坦、水流缓慢,此处江宽三十里,艖(很小的船)可渡之,而冬季冰厚甚者十数米,非人力而能开凿也。
张浩栋已经从侯明山、孙颠奇那里得到了这些军情,大军和辎重可以沿着二人规划好的路线在冰面上渡过阔江。不过托着辎重的牲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备勇营压根就没有准备裹着牲口蹄子防滑的布料。
张浩栋正看着舆图,忽然就听到外面军营之中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他的心里正在疑惑发生了什么,很快刘武亮就匆匆忙忙的进了大帐
大帐的门帘一被掀开,外面的狂风就卷着大片的雪花滚进了帐内,把张浩栋给刺激的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将军,刚才有西夷溃兵从山上逃了下来,被我左营副将费玉明给撞上了!’刘武亮一脸严肃道
‘然后呢?’ 张浩栋奇怪问道,撞上了然后呢? 你就是这样跟领导汇报工作的吗? 说一句话就开始跟领导打哑谜,信不信领导开除你?
‘费玉明现在已经包围了西夷溃兵,正在等候将军您的命令呢!’ 刘武亮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刚刚从左营那里跑过来的。
‘多少溃兵?’张浩栋问道
‘六十余人’
‘可有我将士受伤?’
‘没有’
‘依你之间当如何处置?’
‘末将以为当杀!’ 刘武亮一脸杀气道
‘他们可愿投降?’ 张浩栋一个21世纪的人自然不太愿意随便杀人
‘六十余人已全都缴械!’刘武亮道
‘先留着吧,压入后营监军之中,问一问前面的战况如何了’ 张浩栋道
‘末将领命!’
等到后营监军把这六十多个西夷溃兵审问结束以后,张浩栋已经随着备勇营大军渡过了阔江,转道朝着西边的灵城行进,在阔江的冰面上,毫无疑问的损失了十几头骡子,而张浩栋毫不犹豫的就让人把腿部骨折的骡子给宰杀了,然后给全军的伙食里加肉吃! 一波随心所欲的操作直接就收货了几万将士们的心!跟着这个将军有肉吃,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有些将军带兵即使是有多余的肉吃,也宁可留着自己吃或者给自己的亲军们吃,把士兵们给分出来个三六九等。而张浩栋则一视同仁,有肉大家就一块吃!
‘将军,末将已将西夷溃兵们审问了一遍,不过他们好像知道的也不多’后营将军禀报道。
后营,属于是监军,既负责作战部队的后勤保障,又负责战时的督战职责,就相当于把另一个世界里的督战队跟炊事兵的功能组合到了一起。
‘挑些有用的说’ 张浩栋看着手里的《西夷舆图志》道
‘是!他们交代,安达拉拉的主力是在阔江以南六十里的屁股沟 被王大将军的平夷军击溃的,随后安达拉拉便带着十五万余的残兵主力朝着南部的山中败退’ 后营监军道
张浩栋一听‘屁股沟’,心想怎么还有这么奇葩的地名,他赶紧放下《西夷舆图志》,然后拿出来西夷舆图找寻了起来,不过他细细的沿着阔江南边反复的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 那个叫‘屁股沟’ 的地名
‘屁股沟,在哪?’张浩栋抬起头来看向监军问道
‘回将军,屁股沟大概是在涧西山道北边二十里的地方,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势,不过那里人迹罕至,是一处荒山野岭,怕是柱国大将军王小岭命人编绘舆图的时候,没有标出来吧’ 监军道
‘哦,那些人还交代了什么吗?’ 张浩栋放下寻找 ‘屁股沟’ 的执念后 又问道
‘他们还说,安达拉拉似乎是故意在 屁股沟 败给王大将军的,’ 监军回到
‘哦?’张浩栋瞬间精神了起来,心中好奇,难道传说中的兵法操作要出现了吗?
‘兵者,诡道也!...........’ 张浩栋瞬间在心中背出来一大串的孙子兵法语录
‘因为在这屁股沟中,两侧的地势颇高,非常适合伏击,而安达拉拉并没有安排伏兵,况且屁股沟中间只有一条六米多宽的山道,按理说大将军是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就将其攻破的,那夷兵交代说,安达拉拉在大战之前,曾经说过要一雪前耻、给梁军致命一击。 ’ 监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如果这些夷国士兵们交代的是真的话,恐怕大将军的处境会有些不妙!
不过张浩栋却不以为然
王大山,谁的儿子?那是一代绝世名将王小岭的儿子,既是儿子,又是嫡传大弟子,他会被安达拉拉的计谋给骗到?可能性不大。
‘还有吗?’张浩栋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回将军,没有了,这些个夷兵只不过是负责后军火饭的,一身子的羊骚味’监军道
‘那行吧,把他们看好了,等到了灵城再说吧 ’
‘是’
张浩栋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抵达了灵城脚下,因为沿路上遇到了好几次小股夷国骑兵的袭扰,耽误了行程。
灵城东门口,侯明山、孙颠奇等人率领将士们出城迎接。
张浩栋看着那残破的城墙,心中感觉到了死亡的冰冷,看着城墙上那些被击破的痕迹还是新的,而鲜血却已经变成了黑血,在城墙上、城门上、地面上,都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如果现在不是在冬季,那么张浩栋肯定会被熏的半个月吃不下饭。因为即便现在是冬天,寒风呼啸,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是能够不时地穿入张浩栋的鼻孔,让他忍不住想要作呕。
天寒地冻,孙颠奇在灵城内寻到了一个熊皮大氅,带了出来给张浩栋穿上,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而张浩栋尚且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被冻坏了,很容易就会留下病根,恐怕以后就治不好了。
那熊皮大氅非常的厚重,又非常的宽大,而张浩栋还不到十四岁,脑瓜子还没有长成大人模样,当他穿着肥大厚重的熊皮大氅以后,那一颗小小的脑瓜子漏在外面,像是大野猪长了个猴脑袋,非常的滑稽。
张浩栋、刘武亮随着侯明山、孙颠奇进了灵城,身后的三万大军需要等候两日的时间,在城内收拾整理好西夷的旧兵营以后,他们才能进城。
城内的地面上,也到处都是漆黑的血迹,而道路的两旁,则站着稀稀拉拉的西夷国老百姓,当张浩栋看向他们的时候,那又瘦弱穿的又破破烂烂的‘亡国奴’们的模样,让张浩栋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什么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就是了,安达拉拉贪图大梁国边关郡的肥沃土地,想要为困苦没有出路的西夷老百姓们打出来一个好的未来,然而实际情况呢? 安达拉拉战败南逃,却留下了这满地的疮痍,难道这就是安达拉拉想要的结果吗?
西夷国 新都 灵城被攻破,西夷国已经名存实亡,西夷的老百姓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变成了乞丐的模样,黑乎乎的脸庞映照着小孩子那绝望无助的眼神,枯瘦的身躯显露着成年人们那因为没有希望而呆滞的神情。
他们都用空洞的目光望着穿着熊皮大氅的张浩栋,以及张浩栋身边那些穿着厚厚棉甲的将军、士兵们,心里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侯明山、刘武亮、孙颠奇等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们得以洋洋、耀武扬威似的望着那些国破家亡的西夷老百姓,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享受着老百姓们 ‘呆滞目光’ 里的恐惧。
而张浩栋不同,他来自21世纪,他是一个穿越者,一个拥有着远超侯明山、刘武亮、孙颠奇的强烈同情感、代入感和共情感的人。
他见不得任何一个国家的老百姓所遭遇的亡国之凄惨,那种挂在脸上的呆滞、绝望的眼神,触动着张浩栋这个脆弱的现代人的心, 因此他决定接下来 要为这些‘亡国的奴隶们’做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