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夷人要献焚火祭,熬尼尔如何旁观

当晚，在熬尼尔的陪同下，一百个从边关山守备军赶来的士兵们将张淑婷等人护送到了边关城内，边关城守备将军刘三楞以及副将王大胖亲自为张淑婷在城内安排了房间，

刘三楞笑着对张淑婷道：

‘张小姐，你且先在城内歇息两日，我派人前去灵城通知张将军。你恐怕不知道，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天了，但是在灵城那地方还是冷得很，都还穿着厚棉衣呢，因此这两日我也为你和随行的仆从准备些棉服，然后你们再出发去灵城，如此我便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多谢将军，劳烦将军了’张淑婷行了一礼

张淑婷懂得出身在外，多听一听当地人的安排为好。

边关城是大梁国西北部最后的一座军事重镇，城池就建造在哈兰高原的山脚下，不过虽说是‘山脚下’，如果一个人从边关城内步行前去哈兰山的话，恐怕还是需要走三四个时辰。

因为哈兰山极其高大，即使站在边关城的城墙上望去，那哈拉山也像是近在眼前，所谓‘望山跑死马’，是有它的道理的。

三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峡谷，王小岭主导的平夷大战结束以后，梁王下令在此峡谷内建城，因此边关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东西两侧都是山壁断崖。最近几年西夷人偶尔也会出现在城下，不过射出几支利箭后便就跑了，并没有对边关城造成什么破坏。当王大山攻破灵城、张浩栋肃清了灵城方圆百里的兵患后，边关镇极其重要的军事战略地位便不复存在，从一个军事重镇，变成了一个没有军事价值的城池。

边关城守备将军也确信朝廷恐怕很快就会将他们这一支守备军从城里撤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安排到哪里去呢！

因此这也是刘三楞、王大胖二人想要巴结大王面前的红人张浩栋的原因。他们坐守荒凉的边疆孤城，朝廷里也没什么大臣能帮他们说上什么话的，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张浩栋刚好从他们这里经过，可不得好好的巴结？因此张淑婷也是沾了张浩栋的光，在这城里四处闲逛、游玩，或者爬上城墙上面的城楼，遥望一下远处美丽壮阔的雪山，或者在城内买些北方商人的货品，好不自在，呆在庄园里的时候，那种抑郁的情绪也似乎烟消云散了，张淑婷不仅给张浩栋买了许多的礼物，还给小六、小红、小菲和小尘四个人都买了新衣服，把他们四个开心的蹦蹦跳跳的。熬尼尔的衣服不是那么好买的，因为没有卖这么大的，只能让裁缝量好尺寸以后定做，不过熬尼尔并没有在城内多待，他将张淑婷等人送到客栈里以后便回到了烤鱼的地方，等候粮草营百户马四战前来找他。

伍长和他的十九个兄弟们在边关城内休息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回边关山粮草营复命了，张淑婷等人已经平安到达边关城，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陈黑带着另外一百边关城守备军在此等候，熬尼尔怕晚上睡觉打扰到他们，因此他睡在了捉到大鱼的那个水坑旁边，他是真的皮糙肉厚，别人躺在地上的时候都会收集大量的干草铺在下面，熬尼尔则是干草、大树杈、小石头啥东西都往怀里一抱，随意的扔在地上，然后就躺了上去，很快就呼噜声震翻天！他好像确实不怕硌得慌！

熬尼尔的呼噜不仅是声音超大，好像还有其他的声波，因为他旁边水坑里的水，随着呼噜声也在泛起波纹，那波纹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还激起来了浪花！

熬尼尔有没有睡好没人知道，不过水里的生物肯定是没睡好。

半夜的时候，百户马四战就带着骑兵们来到了这里，循着熬尼尔的呼噜声在水坑旁边找到了他，

‘将军，这魔天杵打的呼噜声让我觉得有些头晕！’百户马四战身后的一个军士捂着耳朵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叫醒他，万一他有起床气，那咱们可就完了’另一个军士道

其实熬尼尔早就醒了，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想装睡着让别人喊醒他，不过听到身边有两个人居然敢说话埋汰他，心里不高兴了，立刻翻身站了起来道

‘头晕头晕！我、我兄弟小六天天跟我睡，他咋不、不头晕？！’

‘你、你才有起床气！你全家都有起床、床气！’

熬尼尔说话快的时候会结巴，而这个结巴严重的影响了他话语里隐藏的怒气，听起来让人有些想笑

‘嗤嗤嗤’百户马四战身后有几个军士听到后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就嗤嗤嗤的笑出了声

百户马四战急忙转移话题

‘魔天杵大哥！我们已经找到了小莽山上西夷匪兵们的营地，因此我打算趁夜前去袭营！走吧，咱们出发吧！’

熬尼尔一听说现在要去打仗，果然不再去和那些士兵们吵架了

‘走、走吧，早点结束，我还要回去找我家小姐呢’

百户马四战的骑兵与陈黑的一百步兵不需要演练配合，因为大梁国内的骑兵和步兵之间都是会经常在一起训练的。

陈黑的步兵会在边关城内与骑兵一起操练，百户马四战的骑兵会在边关山粮草营里与步兵们一起训练，因此两支互相陌生的队伍合编到一起后，士兵们自然就清楚自己要干啥。

剿匪军以百户马四战为主将、陈黑为副将，一行人朝着小莽山西南侧进发。

熬尼尔没有与军队一起走，百户马四战让他爬到小莽山上看一下这仗要怎么打。

是的，百户马四战让熬尼尔去看怎么打这一仗，因为百户马四战和陈黑二人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二百人去攻打一千人，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将那些人从小莽山驱散开来，并不能对西夷溃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这一千人四处逃跑以后，还是没地方可去！

涧西山道在大梁一侧和高原上西夷一侧都有军队，他们肯定不敢去。边关城他们也不敢去、熊谷之地恐怕更没人敢去，因此如果只是将他们驱散，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回到小莽山上聚集。

既然要打，就必须一次性永久的解决小莽山上的匪患！

熬尼尔的任务就是看好匪徒们的营地，等到百户马四战开始攻击，将匪兵们吸引出来以后，由熬尼尔选择一处地点放大招，争取一举团灭对方！

百户马四战等人绕道从南边的小路朝小莽山行进，熬尼尔则是从西北方向爬上小莽山。

在野外的时候，熬尼尔并不喜欢直立行走，因为他的目标太大，就算是走在荒草野林里也很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也不喜欢看不清脚下的路的感觉，因此此时的他依旧是采取了四肢朝地的姿势向前走，跟大猩猩也不太像，更像是一头两倍大的东北虎，林子里的昆虫飞鸟在夜间纷纷的被惊了起来，向四周奔散而去。

小莽山是在平地上突兀起来的一座孤山，之所以名字里有个‘小’字，是因为在西北方向有一个大莽山，大莽山是从高原上延伸出来的一道山峰，雄伟高大。小莽山只有几百米高，距离大莽山又比较近，因此大梁绘制舆图的时候便起了个小莽山的名字。

小莽山占地约莫着有一二亩，一共有四个小山头，四个山头中间地势杂乱无章，并不适合驻军扎营，因此百户马四战从斥候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西夷匪兵们的军营在西南方向第二个山头下面，那里居高临下，进可以向东占据官道抢劫，退可以逃进大莽山中躲避，因此可以看出这个西夷匪兵的首领也兵不是什么庸俗之辈。

只是大莽山上的环境更加恶劣，不仅是没法住人，还有狼虫虎豹等各种猛兽，随时都能要了人的性命，因此大莽山里只适合绝路之中逃生，并不适合军队扎营。

当熬尼尔爬到小莽山西南方向第三个小山头的时候，正是凌晨丑时（两三点），按理说这个时候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就算是大军扎营的所在，凌晨两三点也不应该如此热闹。

熬尼尔看到那匪兵的营地内，人们正在烧着大火，围着火堆跳着舞、喊着什么歌，这种舞蹈 和歌声，熬尼尔在西夷当奴隶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

因为火堆烧的太旺，光线与黑夜交叉，让熬尼尔看不太清那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因此他便从山头上爬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朝着匪兵们的营地爬去。

当熬尼尔爬到距离营地一二百米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明哨，同时熬尼尔也发现了明哨身后树上趴着的暗哨。熬尼尔没有犹豫，瞬间虎跃而起，果断利索的将那明哨掐死在了地上，随后迅速的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朝着树上的暗哨抛掷而去，

‘啪叽’一声，那趴在树上睡得正香留着哈喇子的暗哨，就这样在梦中‘安详’的睡了过去，熬尼尔太残暴了，脑袋都给人家打烂了一半！

熬尼尔又往前靠近了一些，这才看清楚底下军营里的人在搞什么！

那大火堆的旁边，分别有两根木柱子，而木柱子上面分别挂着一个人！

‘这是要把人活活烧死啊？’熬尼尔自语道

挂在柱子上的两个人是背对着熬尼尔的，而且他们的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因此熬尼尔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如果是西夷匪兵要烧死他们自己人，那熬尼尔觉得还是继续趴在这里看戏比较好！

是的，熬尼尔觉得看活人被烧死如同看戏一般，所以不要把他想的太好了！他只是千年以来唯一一个脑袋开化比较多的野兽而已！

不过熬尼尔嘴巴里叼着一根大树杈觉得自己在这里看着不太好，万一那两个人是好人呢？（对他来说是一个稻草，对正常人类来说那就是一根大树杈，读者需要会意）

想到这里，熬尼尔决定再靠近一些去看看。

这里是西夷溃兵们在小莽山上驻扎的营地，他们在这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因此心里产生了懈怠是肯定的，吃又吃不饱，在山里好不容易逮到的猎物又被领头的给抢了去，再加上大梁军队半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来攻打他们，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待在冷飕飕的地方喝西北风！除了被强制要求出来放哨的夷兵以外，在营寨的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士兵们放哨。

熬尼尔小心翼翼的在草丛里往前爬，虽然他一路过来非常明显的压倒了一路的枯草，可是那夷兵营寨内依旧是没人发现这个异常，一直到熬尼尔爬到了距离眼前最近的夷兵跟前，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熬尼尔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米远的夷兵，心里纳闷：

‘这是个瞎子吗？这都看不到我？’

那三米外的夷兵随着歌声的节奏，无力的挥动着右手，偶尔还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脑袋，这下让熬尼尔看清楚了，原来三米外的那个夷兵是闭着眼睛的！居然在睡梦中还在打拍子！

熬尼尔没法再往前爬了，前面已经没有了遮挡物。

他看着眼前那两大堆篝火，心里想着恐怕是没办法和百户马四战他们汇合了。

而且熬尼尔在看清楚挂在木柱上的两个光屁股男后，很快就认出来这是两个大梁人，因为大梁人很好辨认，他们的皮肤都是很白白嫩嫩的、头发也都很长，通常会挽成一个发髻。

而西夷人住在高原，脸上都是带着一抹高原红，另外西夷人的发型无论男女，都是带圈圈的，也就是西夷人男女老少都会将头发挽出来一个或者三四个圆圈的形状，很好辨认。

‘既然是大梁人，那我就不得不救了’熬尼尔从草丛里退了回去，围着这一处营地转了一圈，最终确定这个营地里应该是没有一千人的，最多可能也就五百人！

这怎么办？打还是不打、救人还是不救！

打的话，恐怕百户马四战想要全歼西夷匪兵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不打的话，木柱子上挂着的那两个人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就算是现在熬尼尔急速跑下山去给百户马四战报信的话，也来不及了，那些夷兵此时正要点燃那两个挂着人的木柱子下面的火堆！

‘不能等了！让他们把火堆点燃了就什么都晚了！’熬尼尔伸手将背后的魔金梁揪了出来，大吼一声，然后迅速的朝着几十米外的木柱子处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