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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再起一座春秋

等到陈长安将自己境界稳定在九品圆满,再仔细观照打磨完自身剑意和所有细节之后,天已经微微发亮。

看了眼床铺,宋青瓷正支着手,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修行大半晚,宋青瓷也便看了大半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却总觉着看不够。

见着他终于放松下来,不再修行,宋青瓷坐起身子,有些心疼地问,“你总是如此辛苦么?”

陈长安伸个懒腰,走到她身边坐下,开口道:“没办法,原先是想着努力一点,修为便能高一点,这样陈太平那些人或许觉着我有用,就不会把我当一颗弃子。所以灵力积攒也好,剑道修行也好,我总是要做到最好。在宛平府的时候,陈太平跟我说李渔点窍三百多,我便点窍三百六十五。她说剑道得握剑练剑,于出剑之中体悟剑意,我便佩两柄剑,在青眉山面对几百人的府军也不退,才有了后来的一夜白头。这么长时间,不知觉就习惯了,也没觉着有什么辛苦。”

宋青瓷伸出手指,轻抚他的眉眼,心底满是辛酸。

她以前单知道他活着不容易,昨晚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亲耳所闻,更觉他不易十倍百倍。

世人都只道他容姿无双,两柄佩剑冠绝京华,便是七品也可斩得。却不知他勤勉自制,每日连休憩也不曾有过一分。

宋青瓷的手指微凉,陈长安捉住她的指尖,握在手心,看着那双妩媚的眼睛,轻声道:“其实要是辛苦一点,就能活下去,那也是好的。”

宋青瓷知晓他是在说陈时宁。

沉默了片刻,她开口道:“我啊,被家里当做提线木偶这么些年,一直觉着自己很辛苦,可跟你们比起来,我才知道什么是苦。”

陈长安温声道:“一个人辛苦就足够了。”

宋青瓷摇了摇头,“我以前对什么都不怎么用心的,修行也好,家主的位置也好,我都不怎么在意。我一直觉着白薇殿下最好,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由得本心,可我现在不想成为她了。昨晚李渔说的,我都记着,我不想有一天,当你要剑斩这个世间时,我只能站在后面默默看着你。我想要站在你身边,哪怕前方是尸山血海,哪怕你举世皆敌,我都想站在你身边,一步也不退。”

“会很辛苦。”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手指被他攥在手心,暖暖的。宋青瓷妩媚的眉眼里满是缱绻,“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的。”

陈长安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我们现在很辛苦,但总不会一直苦下去的。”

宋青瓷听着他的心跳,嗯了声。

静坐无言。

两相不厌。

天色渐亮。

陈长安想着徐默的伤势,昨夜留了院子里两个婢女过去照顾,也不知如今恢复如何了。

便让宋青瓷小憩一会,自己起身过去查看。

宋青瓷乖乖嗯了声。

等到陈长安起身过去敲开屋门时,徐默已经苏醒,只是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神气。

两个婢女大抵是照看了一晚,见着陈长安过来,齐齐行了一礼,神态间满是困倦。

陈长安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两人,让她们都回去睡一会。

以前还想着勾引陈长安的两人,自是一阵千恩万谢,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到毫无动静的徐默身边,陈长安看着那双如若灰死的眼神,开门见山道:“小丫头走之前跟我说,让你和娘亲都好好活下去。她娘亲我已经让人照看了,至于你……”

他顿了顿,语气清冷,“我不知道你心里如何作想,徐默,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像以前一样,隐忍不发,大哭一阵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要么跟我一起,将背后那些布局落子的人,一个个全部杀掉。”

徐默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

陈长安不再多言,等着他。

许久。

这位徐家庶出,五十手无敌的大国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森冷,“我要亲手杀死他们。”

陈长安直言不讳,“虽然有点难。可这世间杀人的方法无数种,即使是四品境,上万的人马也能够完全碾压。”

徐默盯着他,“你想我做什么?”

陈长安毫不遮掩,“我昨晚想了很多,这个贵人活,平民草芥死的世间,我已经忍受够了。”

徐默停顿了许久,哑声问道:“所以,你是要再起一场春秋?”

五百年前两山之争,天下起春秋。

那场春秋之战,他曾听磨棋老人略微说过些许,持续数十年的春秋之战,席卷了当世所有王朝,也便是那一场大战之后,才有了千万里蛮荒。

陈长安语气毫不动摇,平静道:“便是再起一场春秋又如何?徐默,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五百年前春秋之战没能做到的事,我现在还想去做。”

徐默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原来你不仅要杀人,还想要除根啊。”

他笑着笑着,扯动伤势,咳嗽几声,眸光不再空洞,泛着幽冷的光芒,“我这么些年困守京都,先前是为了教我棋道的老人,后来是为了时宁,如今我已没什么好失去的了,那便再起一座春秋,毁了这个腌臜世间吧。”

他跟随磨棋老人打谱那么多年,许多道理,老人都以棋为道,一点点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有着老人的悉心教导,再加上他的资质,这才能够先手五十无敌手,以一子而窥全貌。

棋道如此,世事也是如此。

陈长安跟他说这些,无疑是要他去布局谋划,起一座春秋,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去做,便需得极大的眼界和谋算能力。

徐默对此心知肚明,但也甘愿。

既然徐静观这么喜欢布局落子,那他就以整座天下,跟他下一场大棋又如何?

他看着陈长安,字句清晰道:“送我离开京都,去离州。”

如今天下三分,各朝虽有争端,但洛水之约后,世间在两山注视之下,再怎么糜烂不堪,表面依旧承平。

想要起春秋,离州,唯有离州。

那里不仅没有道学宫,与景朝也不睦,拥有边军三十万,还毗邻千万里蛮荒。

陈长安没有丝毫意外,点点头,两人又细说了一会。

一炷香后,陈长安才走出屋子,找到袖遮留下来的谍子,让他带着徐默离开京都去往离州。

交代完,折返自己屋内。

宋青瓷此时已经起身,屋外天光大亮,看着他进来,知晓他要去山试,是过来道别的。

果然,他只站在门口,也不进屋,简简单单道:“等我回来。”

宋青瓷什么也不说,在他要转身离开的瞬间,扑过去,狠狠啃了一口。

唇舌搅动,津液生香。

一切尽归无言。

许久。

宋青瓷轻声道:“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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