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首先是他自己
乔峰两眼茫然。
他提出想要出海经商的主要原因是想让自己的后代能够参加科举，哪怕可以穿丝绸质的衣服也行啊。
都还真没想过要娶公主殿下。
那可是天上的星星明月，哪是他这种浮在空气里的尘埃能相匹配的？
不过这个地方好像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都已经敲定了他回来之后，大富大贵，迎娶公主的风光场面。
当然，前提是活着回来。
杨溪早就已经提前说过，这件事因为没有经验，再加上海上风浪大，意外多，即便有指南针辨别方向，也很可能会丧身鱼腹。
“你当真想好了？”
慕容渊眼里的敌意总算少了些许。
至少这小子敢做敢当，敢肖想公主，还敢为之付出努力。
“杨溪，你劝劝他吧。”
慕容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比起让心上人为了她到海上去冒险，九死一生，她宁可多等一段时间，等父皇退位之后，她的皇兄不管哪一个继位，都不会管她嫁给谁吧。
天真的公主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婚姻除了嫁给心爱之人，还有联姻、下嫁给大臣、送去和亲等种种可能性。
乔峰点点头：“想好了，等选一批货出来，我就带着这些东西出海，到时候卖了钱再买一些那个地方的东西回来。”
乔家的商行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收购大船了。
对于这种能够提升后代地位，光宗耀祖的大事而言，儿女情长都得往后靠。
“那好，等你回来，朕可以给你个机会。”
慕容渊转向杨溪：“好了，朕的银子你赚到了，难道不该请朕吃顿饭吗？”
慕容月红着眼睛小声解释：“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她住在乔家破破烂烂，现在已经浑身不舒服，非常想念自己那一张金玉镶嵌的床了。
慕容渊一想起可能被自己几个儿子玩的乱作一团的京城，就觉得脑壳疼，放松一时爽，检查奏折火葬场。
于是乎，杨溪把苏迎岁推到厨房里，给客人们烧了一顿相对丰盛的午餐。
慕容渊看着满脸自得的杨溪，在炫耀自己夫君的好手艺，闭口吃菜。
看来他的子民还是太穷了，一顿饭只有九个菜 ，生活竟这样拮据。
“怎么不让他出来吃？”
“腿受伤了，而且不知陛下想不想见他，也不知他想不想看见陛下，自然在屋里回避。”
杨溪三言两语把话头挑了个干净。
慕容月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饭，匆匆说了句：“我吃饱了。”
就拉着乔峰出门去了。
“逆女！”慕容渊看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句。
而后他才皱皱眉：“朕都快走了，他还不出来见见吗？还不想见朕？”
杨溪好奇的看着他。
快点，说出你的故事。
苏迎岁就是个锯嘴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等他什么时候告诉她，怕是有的等了。
“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无论是在记忆中，还是在那本书里都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
可能书是围绕男女主展开的，所以这些镜头之外的边边角角，都被忽略了吧？
“当年？苏迎岁这小子可是个狠人，从那最低等的消耗品一点一点往上爬，练那些本事别人都喊苦喊累，嗷嗷叫，他就抿着嘴在那练，像是跟谁较劲似的。”
“当年各方人都想拉拢，虽然他没什么势力，但年轻，有发展潜力。”慕容渊想起京城里似乎把他当成傻子的几个儿子，颇有几分感慨。
“那小子心气盛，哪边都不肯，最后就成这样了。”
“旁的不说，朕问他愿不愿意到朕身边当侍卫，他都给拒绝了，你说他傲不傲？”
杨溪浅浅思考了一下，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当时是怎么跟他说的？”
“朕就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人都可以带到京城来安置，兄弟入仕的机会也会大很多。他当时那表情，啧！”
杨溪顿时明白了。
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苏迎岁就是被鸡犬升天的苏家赶出来的。
他的母亲不知为何，偏宠他那个看起来脑袋缺一根筋的弟弟，甚至把他的命当成草芥。
他会想鸡犬升天才有鬼呢。
杨溪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一个原生家庭里，等自己发达了，说不定得回去报复，高调的炫耀。
让他们看得见吃不着，馋的流口水才好。
听完杨溪的解释，慕容渊也沉默了。
“他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
慕容渊走了。
临走前丢下一句，若是苏迎岁还愿意跟着他，替他做事，等他腿养好了，可以直接来京城找他。
这就相当于，面试之前，主考官已经悄悄跟你打了招呼，只要你想要这个岗位，随时来，为你而设。
这是什么大型作弊现场？
苏迎岁听完杨溪有些兴奋的描述，问道：“那你希望我去吗？”
看杨溪，分明就不喜勾心斗角，若是去了那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京城，只怕就要和他一起面对那些尔虞我诈。
上一次输的是他的双腿，这一次又要拿什么？
“这个看你自己，我不会代替你做任何决定。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我们靠种地养活自己，你也可以去发展之前被破坏掉的事业，都可以。”
杨溪其实是有几分可惜的。
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为了残酷权力争夺之中的牺牲品。
明明有海阔天空的志向，却囿于方寸之间。
她不喜欢那些争争斗斗，但看过嬛嬛的生平，她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试上一试也是可以的。
两人纠结一会儿，发现根本没必要，苏迎岁的腿还得养好些日子。
第二天，临走前，慕容月又一次跑过来找杨溪，眼睛都哭肿了：“你能不能再劝劝他呀，我真的不想他去。”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杨溪的表情有些严肃。
“若你真心喜欢他，就不是喜欢他的躯壳，他的肉体，而是他的灵魂和意志，他不仅仅是你喜欢的人，同时还是他自己。”
“你倒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出海？若是为了你，你当然有立场劝，但那也很可能是他自己的梦想，他亲手选定的未来，你要毁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