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天宝十九年，二月二十七。

夜，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京都，一栋雕梁画栋的房子，从窗户伸出一只洁白无瑕的手，迅速拦过正要飞过的鸽子，从鸽子脚底抽出一团纸。随即一撒手，鸽子又冲向天空。

“主子，据八卦门传来的消息，药王医圣三月初会来京都。”荣亲王府的书房里，第一侍卫莫长离正毕恭毕敬地给主子禀报信息。

“哦？可说要去哪里？”贵妃榻上斜躺着的男子神情懒散，胸襟半敞，乌发半垂，遮住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脸，眼若星辰，鼻梁挺阔，面色如玉，声似星河。当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那药王医圣神龙见首不见尾，目前并未查明，卑职派人几次去药王谷也未曾打探到消息，目前还是花重金向八卦门买来的消息……”说到这里，长离面色紧张，似乎不敢再讲下去。

“三年了，八卦门从立世以来，那么短的时间内江湖地位直逼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无极门，背后之人当真好本事。如今你们竟连这等消息也需向人买了，尔等自去领十大板，好好想想！”塌上人冷笑一声。

“是，主子。”长离诚惶诚恐地退下。

“啊嚏！谁又念叨我了？”药王谷驶往京都的一辆马车上，一紫衣绝色少女打了个喷嚏，随即嘴角打起了呵欠，玉手轻擦因打哈欠而流出的眼泪，双眼迷离，似乎未睡醒，又趴在白色狐狸毛做成的毯子上眯着眼，慵懒的神情令人着迷。

马车看着外表低调，实则奢华至极。轿体用极品紫檀，本色油漆。暗刻祥云图案，外观没有镶金镀银，但内里就不同了。金丝楠木铺底，两侧用黄花梨做的抽屉内放小姐爱吃的点心、生活用品，抽屉把儿都镶嵌了宝石。轿后做了放书籍用的格子，小姐爱读书，装满书随时翻阅。整张紫貂铺底，榻上狐狸毛作垫，小姐说这样舒服惬意。

“小姐，再有几天就到京都了，终于可以见到南乔她们了。”小丫鬟高兴得眉眼弯弯。自从主子创立了八卦门，她们三年都没见面了。

“小姐，您为什么给咱的情报组织起名八卦门啊？”旁边的小丫鬟终于忍不住了又问。

那少女张口想说：“因为我喜欢八卦呀！”可又觉得会自毁形象，于是故作深奥，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故一切皆在掌控中啊。”

小丫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简直是膜拜，小姐才十四岁，到九月才过生辰十五及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话总是那么深奥，什么都懂。

五日后的一天清晨，马车顺利进了京都，驶入最繁华地带，拐进最高档的酒楼一品阁附近那个巷子里，转瞬不见了踪影。

巷子拐角另一处，一黑衣蒙面人紧随马车后，于拐弯处刚想跟上一探究竟，被迎面而来的一大棒槌敲晕过去。速度之快，让他这个荣亲王府七大护卫之一的高手也躲闪不及，以后每每想起此事来就满面羞愧。

“想跟踪姑奶奶？给你一大棒槌见面礼。”绝色少女坏坏地笑着，随手从袖间摸出一根闪闪发亮的银针，对着黑衣人的四神聪穴扎下去。

“姑奶奶给你扎一针。”边说边扯下蒙面人脸上的布，瞧了一眼。

“模样还不错，你姑奶奶我是颜值控，见不得好看的东西被摧毁。这次念你初犯，只让你忘了这三天的事情。再有下次，再来一针，让你连亲妈是谁都想不起来了。”说完，利落地收针。

“南星，找一猪圈，把他丢进去，让他搂母猪享受春宵一刻。查一下，谁的人？”说罢，转身飞去。

“是。”南星边应道边手脚麻利地扛起人就走。心想：得罪谁不好，偏得罪我们家小姐，切！活该！顺手劈头盖脸又给几个疙瘩梨。

午后，荣亲王府后院里，传来“啪、啪、啪”挨打的声音。燕三边挨打，边挠脑袋边嚎：“王爷，我这着实记不起来了，我冤枉啊。我明明……”

“你冤枉？快闭嘴吧？办事不利，主子不把你乱棍打死就是好的了，只打你二十板子长个记。不干正事，搂母猪睡觉？得亏喂猪的认识你，及时来报，不然小猪仔都出来了。”莫长离不嫌事大，在旁边冷嘲热讽道。

“我的确失忆了，这三天的事儿都记不起来了。”燕三好想哭呀，自问自己武功虽不是这些侍卫里最好的，可是轻功却是顶尖的，这些年跟踪无数人调查寻迹，从来没失过手。这回被人扔到猪圈里，丢人丢大发了。

“主子，燕三好像不记得这三天的事情。”莫长离一脸严肃地正给穆云霄禀报。

“去请司钰！”穆云霄吩咐道。

司钰，神医门门主。精通方药，在针灸上的造诣颇深。与穆云霄是过命交情，自幼关系亲密。

听到吩咐，长离疾步去王府西院梧桐苑走去。

司钰此次来王府暂住，是为了王爷看病。知道此事的只有王府四大护卫、两个亲密府臣玄素先生、南怀瑾及王爷的至交——京都四大公子之首司墨宸。

年前与匈奴一战，虽用计谋大败匈奴，但是不幸却中了暗箭，偏暗箭上淬了毒。当时为了稳定军心，没有及时解毒，王爷生生用内力把毒逼到双脚。

错过了最佳时机，军医已是束手无策。只能开药缓解，但是效果甚微。

班师回朝来到京都，立招司钰来诊，看着已经变黑色的双腿，司钰给出的诊断方案：尽快舍去双腿，才能保住性命。

听得此消息，众人莫不暗自神伤。只有穆云霄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要失去双腿的不是他。

但是，赵国的战神和顶梁柱如果要失去双腿，意味着什么？敌国蠢蠢欲动，朝廷上下动荡。说不定又是一场浩劫。

万般无奈，司钰长叹一声：“吾之医术只限于此，只能帮你延缓发作。”沉吟片刻又道：“有一人或许会有办法。”

“谁？”众人齐问。

见司钰顿住，莫长离上前一步，作揖道：“请先生示下，但凡有一点办法，我等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也要请到！”

司钰缓缓吐出：“听说药王谷里有位药王医圣，能活死人，肉白骨，医术精湛。”

说罢，神态黯然：“我等也曾慕名而去拜访几次，怎奈从未有缘一见。不知是否有此机缘。”

莫长离扬鞭快马三日赶到药王谷去请，路上马匹累死两匹，却是医圣云游四方、不知归期的消息。

近日刚打听到药王医圣的蛛丝马迹，派轻功最好的燕三前去打探消息，不想却被人扔到猪圈里，醒来不知所为何事了，早知道多派几人前去了。

长离此时心中思绪万千，不觉已来到梧桐苑，为司钰说明情况。

刚挨完二十大板的燕三，正趴在凳子上忏悔。司钰切脉，并无异常。上下检查一番，除了打的板子，并无大的外伤。

正纳闷间，脑中一闪。扒开燕三的头皮找到百会穴摇摇头。正欲松手，忽然又想起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