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见如故

王印梅脸上哂笑，心道你家大人还不是一样，不过没放在家里罢了。就是柳春珺，你家大人也看中了。

一想到卜易道也看中了柳春珺，王印梅心中一跳，今日可别出什么乱子，本想让金桂出去多嘱咐一句柳春珺，忽又住了嘴，心头一跳一跳的。

王印梅在主屋陪着坐一会，精神有些恍惚。

“贺表姐芳辰，愿君千千岁，无岁不逢春。”一个轻灵柔婉的声音响起，王印梅回了神，见兰有仪面前跪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一头青丝绾成凌虚髻，发间插着一根金海棠珠花步摇，耳上戴着海棠花的坠子，一只白玉镯空荡荡晃在腕上，越发衬得人比花瘦。

上身穿着一件如意云纹衫，外罩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下身着秋香色柔绢曳地长裙。再看她脸蛋，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端的是一位佳人。她虽跪在地上，腰背却挺得笔直，看着气质高华，出尘脱俗。

“姜表妹……”兰有仪斜眼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女子，唇角溢出一丝轻笑，“我叫错了，该叫姜姨娘了。在高邮待的可还习惯？”

被叫“姜姨娘”的女子似乎没有听出兰有仪话里的冷意，恭顺回道：“多谢夫人垂询，贱妾在高邮一切都好。”

兰有仪不可察的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铃兰，带姜姨娘到院子里找其他姨娘们去玩会吧。”

姜姨娘直起身，面无表情跟着铃兰出去了。

在座的夫人们互相看看，都露出玩味的神情，看来这位知县夫人和表妹似乎有故事呀。

柳春珺带着陈珈在花园里玩，正好遇到主簿李怀仁的幼子李鼎，两个男孩差不多大的年纪，正好能玩到一起。

沿着游廊开了一丛茂密的凌霄花，两个淘气的小子摘了一大把花朵，掐出花蕊，靠着那一点甜香，迎来无数蚂蚁争抢。

柳春珺在一旁看着，忽听到身后一声轻叹：“何必要开得这样热烈，到头来零落成泥碾作尘。”

柳春珺回头去看，是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美貌姑娘，也是妇人装扮，知道这会正室夫人们围坐在主屋叙话，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在偏厢喝茶，下棋，眼前这位美人大概跟自己一样，是个妾室。

柳春珺微微笑道：“姑娘何必伤怀，花儿熬了一冬，能绽开便是福气，何必在意最后是枯死在枝头，还是碾落于尘土？”

姜姨娘微微一愣，展开笑颜：“说的好。我是高邮知县司衡的妾室，姓姜，闺名知檀。”

柳春珺也含笑介绍了自己，二人交换了生辰日期，原来姜知檀比柳春珺只大了一个月。

“姜姐姐好……”

“柳妹妹好……”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相见恨晚。

柳春珺知道眼前人就是王印梅在车上吩咐让她结交的人，高邮知县司衡是卜易道的同年，两人关系不错。不同于卜易道的寒门出身，司衡却是姑苏司家出来的，那可是祖上出过相爷的门第。

如今老相爷虽早已入土，门生故旧仍遍布朝堂，司衡一个吊车尾的从进士能到高邮这种富庶县城做知县，要说朝里没人说出来都没人信。

“姜姐姐在丹徒县呆几日？若是能多盘桓几日，我想请姐姐去府里玩。”难得遇到一个合得来的伙伴，柳春珺真挚邀请。

姜知檀抿嘴笑笑，“倒是要待一阵子，柳妹妹若是方便，尽可以给我下帖子。我住在“观星楼”，妹妹只要说司大人家眷就能找到我。”

二人正在说这话，就有小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说开宴了，柳春珺带着陈珈去净手，让姜知檀先去席面所在的“烟霞阁”那边等她。

等柳春珺牵着陈珈到了“烟霞阁”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坐定了，柳春珺微微低头，带着陈珈去了王印梅所在的位置。

王印梅如今怀胎六月，实在没有精力照顾陈珈，小声说道：“大哥儿跟着你去吃吧。”

柳春珺只得牵着陈珈的手走到角落里，那里摆着一张不大的圆桌，座上应该都是今日跟着来的姨娘。姜知檀正坐在那一桌，看见柳春珺，浅浅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柳春珺刚坐定，就听到屏风后面有个男人说道：“今日多谢诸位夫人、小姐前来，为我夫人庆贺芳辰。我夫人年幼，不曾办过什么大宴，倘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各位夫人罚我即可。我在这边遥敬大家一杯。”

兰有依脸上挂着笑，旁边主簿家的夫人笑道：“大人这是怕我们欺负夫人？夫人这么可人疼，别说大人了，就是我们看了都心疼，谁还舍得欺负她呀。”

众人跟着凑笑，柳春珺却看到姜知檀嘴角的一抹冷笑。

宴席吃了一半，陈珈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说肚子有些疼，想去净房。柳春珺赶紧站起来，跟姜知檀耳语了两句，带着陈珈往后面净房去。

谁知连找了两处净房，里面都有人，陈珈脸色开始发白，不住叫疼。柳春珺见他难受，让他躲在花园花丛里解决，陈珈却死活不肯。看着他小脸皱成一团，柳春珺心一横，抱起陈珈往二门外的净房去了。

“小哥，净房在哪里？我们少爷要用。”柳春珺气喘吁吁拉着一个小厮问道。

小厮指了指东边厢房，“那边就有一个……”

柳春珺一听抱着陈珈就往那边奔，没注意到小厮后半句是：“那是几位大人专用的……”

陈珈进了净房，也不要柳春珺陪他，一个人脱了裤子坐上了恭桶。

柳春珺站在净房门外喘着气，抱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跑了一路，着实把她累的不轻。

“姐姐，你怎么在净房这里？”前面过来一个瘦瘦的小厮，看着柳春珺问道。

柳春珺解释道：“我家少爷在里面，他还是个孩子，我在这里等着他。”

小厮笑着说道：“这边都是爷们来净手的，姐姐在这里站着不妥前面的茶水房是空着的，姐姐去坐会，我替姐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