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劝解
皇帝说完离开了景仁宫,皇后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心里苦笑,“我能保得住她们的孩子,谁能保住本宫的儿子?”
“剪秋,你让内务府每日给碎玉轩送上好的鲜花,莞嫔怀着孕,每日看些鲜花,心情也好一点!”皇后笑着道。
“是,奴婢定会办好这个差事!”剪秋出了景仁宫往内务府去。
寿康宫内,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好像吊着一口气不肯去。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皇帝雷霆震怒。
“皇帝,你也不要迁怒与太医,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如今哀家吊着这口气,你知道哀家想的是什么。一是死前见见十四,二是你答应哀家,让隆科多安享晚年。”太后虚弱说道。
“不,皇额娘,儿臣做不到。隆科多必须死,十四弟守着先帝陵墓,无暇回宫。”皇帝无情拒绝,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这两件事。
太后眼帘低垂,再也不看皇帝一眼。
皇帝无奈只能退出了寿康宫。
“竹息,去叫熹妃过来!”太后吩咐道。
等我入内时,太后已经极度虚弱了,似乎一口气上不来就能过去。
我上前扶着太后,声声呼唤道:
“太后,臣妾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太后见到是我,支撑着身体起来,她笑着道:
“陵容,你来了!哀家恐怕是不行了,还记得当初哀家让你去替哀家守陵三年的事吗?”
我点头,看着太后极度虚弱,心里五味杂陈,她能在康熙的后宫成为最终的宫斗冠军是何等的智慧。如今老了,看上去与普通老人毫无差别了。
“太后娘娘,不要说丧气的话!太医们都在外面等着呢,臣妾这就把他们传进来。”
“不用了,哀家这一生为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已经做得够多了。只怕哀家一走,宜修会一人独占后宫。
她是皇后,也是哀家的亲侄女,她做的很多事,哀家都知道。如果她能与众嫔妃和睦相处,于子嗣无忧,你不用打开这封信。
如果皇后做出伤害皇嗣的事,你就把这封信交给皇帝。哀家是乌拉那拉氏家族的荣耀,也是皇帝的额娘,哪有额娘不爱自己儿子的呢?”
我颤抖着双手接过信,心里清楚,这里或许是太后揭露当年皇后残害子嗣的证据。我拥有了这份证据,岂不是拥有了一个拿捏皇后的证据。
竹息送我离开寿康宫,半路上福子悄悄过来告诉我:
“娘娘,这几日奴婢远远瞧着,太后娘娘应该是留了两封密信。娘娘这里一份,竹息姑姑那里还有一份遗诏。看样子太后娘娘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听福子这么说,心里忐忑。这封密信里面会是什么内容?这算是太后临终前的托付吗?
寿康宫内,竹息端了碗药进来,尽管太后不想喝药了,但竹息还是一勺勺喂给太后。
“当初宜修如何对纯元下的手,哀家不是不知道,是没有办法。
宜修一死,乌拉那拉氏就再没有承继后位的人了。哀家千辛万苦成为太后,一辈子的心血不能断送。
所以纵使知道宜修她残害妃嫔皇嗣,哀家也不得不一直保住她的后位。到头来,哀家又得到了什么?常年卧于病榻,这是上天对哀家的惩罚。”
太后说完,顿住了,她心里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的原因。皇后与皇帝都希望她体面的死去。她死了,皇帝可以毫无顾忌的处理隆科多与允禵。
竹息端着药碗,劝慰道:
“太后多番劝过皇后,是皇后自己执迷不悟,是皇后害死了那么多人,她若早听太后的收手就好了。”
太后怅然若失,她再不喜欢皇后,也得顾全全族的荣耀。这些日子太后夜夜梦见纯元,太后自觉自己对不起纯元皇后。
可惜纯元性子太柔,不是正位中宫之人,惟有宜修才能保住皇后的宝座不落入她人之手。太后自言自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想。
交代完后事,太后平静的闭上眼睛。
太后弥留之际,宫内众嫔妃都在寿康宫外面跪着哭泣。皇帝听到哭声,心里烦闷,对着门口吼了一句:“哭什么哭?太后还好好的,谁再哭,拉去慎刑司!”
皇帝让皇后也出去,他要单独陪着太后。
“皇额娘,儿子会一直陪着你!”皇帝站在床沿边上,他神情悲伤地看着太后。
“皇帝,皇额娘快不行了,你让我见见老十四允禵!老十四呢?怎么还不见老十四?”太后说话声音时高时低,看样子马上要断气了。
皇帝却冷着脸,冷冰冰回复道:
“皇额娘,儿子是在孝懿仁皇后的膝下长大的。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的,儿子陪伴您的时间不多,这种时候就让儿子陪着您吧。”
太后无奈叹息,又气愤道:
“你就是不肯放过老十四吗?额娘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一直不说,也不敢说,可是如今,就当额娘求你吧,放了你弟弟吧,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皇帝不为所动,他只是盯着太后,神情悲伤而冷漠:
“朝廷的事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儿子自会处理!”
“皇帝,你幽禁皇亲,手足相残,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肯放过,你会落得六亲不认、骨肉分离的地步。先帝在天上看着呢,你连亲弟弟都不放过,当年你是怎么样争得皇位,先帝都看着呢!”太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责道。
皇帝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握着太后的手,而太后却使劲把手抽回来,将头扭向一边,再也不看皇帝。
良久的沉默,太后闭上眼睛,带着无限的遗憾与悔恨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她再也未见隆科多,再也未见允禵。
皇帝心里清楚,当初太后替他谋划皇位。他能对太后孝顺至极,真心爱护纯元、善待宜修,给乌拉那拉氏一族荣耀。但帝王有帝王的无奈,老十四功劳太大,皇帝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