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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唐易主

缪尘霜望着上官婉儿衣衫背后那对紫玉兰逐渐在黑暗中隐去,她恍然明白,不仅是驸马薛绍、那密信中的六人也是太后武媚下令铲除的对象,只不过都是借他人之手而已。

熟悉的宫门落锁声再度响起,缪尘霜满怀心事地朝着慕羽轩的方向走回去,甬道两旁的石灯笼早已被宫人点亮,闪烁的光芒照亮了她脚下的路,可她却莫名觉得这条路暗如深渊……

慕羽轩的门口依旧灯火辉煌,灯笼中透出的微光映着宫女们恭敬稚嫩的脸庞,缪尘霜轻叹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回来了。”李旦见她一脸复杂的神色,抬手挥退了身旁侍立的宦官宫女。

“我查到真凶了。”缪尘霜心里有事,一时间竟忘了向李旦行礼。

不过李旦也毫不在乎,他本就觉得她不同于其他女子,从不拿那些繁冗的宫廷之礼来点她。

“哦?既然破了案,为何不见你有愉悦之色。”李旦斟了一盏温茶递给她。

缪尘霜双手接过茶盏,抬眼看了看李旦,想说“因为凶手就是陛下的母后”这句话,又觉得如此直白似乎显得太过突兀。

“其实每次破案查到真相后……我总会发现人性的恶超乎了自己所想,所以何谈愉悦。”她抿了一口茶水,双唇微有刺痛感,才发觉奔波了近一天的功夫,嘴唇早已干涸开裂。

她的眼眸朝着左下方停留了一会儿,又抬眼直视李旦,问道:“陛下……觉得您的母后是怎样一个人?”

李旦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怔了怔,目光避过一旁,母后是怎么样的人……一个为了权力不惜除掉自己身边人心狠手辣的人?一个精于算计觊觎皇权之人?

末了,他垂下眸盯着茶盏里晃着的琥珀银光,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两道淡淡的黑影,薄唇轻启道:

“嗜权如命。”

他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母后,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任何更贴切的词语。

话音刚落,李旦的脸上似笼了一层阴霾,他紧闭双眼,脑海中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大哥李弘无故暴毙绮云殿、二哥废为庶人被逼自尽,三哥李显被软禁于房州……

那么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吧……

他虽然贵为天子,但满朝文武皆为母后之党,自己只不过是傀儡皇帝。母后之所以在洛阳修建明堂,是因为这所极具象征意义的明堂代表着古代帝王颁布政令、接受朝觐、祭祀天地之所。神宫离竣工落成之日不足七日,母后明日召文武百官上朝,目的昭然若揭——夺取皇权。

嗜权如命……这四个字也点醒了缪尘霜,明日该如何结案,只是……

轩窗外,北风忽起,低吟呜咽,屋内两人静默不语,可内心皆是苦涩之味。

翌日,缪尘霜按照上朝的时辰来到宣政殿,还没走到殿门,就见几百名文武百官浩浩荡荡走上通往宣政殿的玉阶。

那如潮涌的百官中,有一人着朱红官袍转头向着她的方向望来,面容如雕玉镂琼,眉眼间却又带着一丝忧虑之色。

她朝那人颔首,示意他不必担心。

宣政殿上乌泱泱站满了朝臣,朱紫在前青袍在后,上至一品下至七品,乌纱幞头攒动,鱼袋闪耀辉映,盛唐风华可见一斑。

李旦一袭龙袍坐于殿首,但他的目光并不注意这人头攒动的群臣,而是越过群臣落在队伍最后面的缪尘霜身上。

这些朝臣皆为母后党羽,那些乌黑的幞头看起来不过似一滩污泥,唯独她,像一朵出尘入世的莲花,尘埃不染,霜雪不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举笏参拜,朝喝声响彻寰宇,李旦颔首挥袖,示意群臣起身。

站在群臣之首的宰相娄师德首先出列奏报,但不过是一些政务杂事,各地收成等无关紧要的日常汇报。

李旦心知肚明,真正的重头戏在最后头。

待娄师德奏报完毕退回队列,只听珠帘后武太后声音响起:“宣民女缪尘霜进殿。”

“在!”

缪尘霜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队伍最末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径直走到龙墀上,盈盈一拜。

“驸马薛绍的案子,可有结果?”珠帘后,女声威严摄人。

“驸马薛绍乃中毒而亡,下毒者为他的随身侍女……霜降……”

她顿了顿,像下定决心似的继续答道:“驸马中的毒为五毒散,此毒在霜降呈上来碧螺春中发现,而驸马遇害当日只接触了霜降一人。”

短短几句结案陈词,缪尘霜只觉字字诛心,句句蚀骨。是的,她违背了本心……冤枉了一个无辜之人。她紧咬下唇,粉润的唇几欲被咬破出血,攥紧的双拳指节苍白。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此时此刻的她,代表着整个大理寺。

昨夜听李旦说起他母后的种种行为,她辗转一夜未眠,才明白为何太后让她查驸马薛绍一案。

太后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让大理寺站队。

驸马一案其实并不算复杂,且即使她最终没能查到凶手,上官婉儿也会出面给她一些线索,引导她发现真相。

真凶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理寺的态度。如果她在朝廷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出上官婉儿就是凶手,这摆明了就是指认太后为凶手,其结果可想而知——大理寺上上下下将难逃一劫。

所以,她只能这么做。

珠帘后,太后武媚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样一个从感业寺落魄尼姑攀上大唐最荣耀后位的女人,怎会不掌握宫廷中的一举一动?

她早就知道缪尘霜已查到了自己身上,如今只看这女子是否敢当堂指认真凶。

若敢,她将当堂杀鸡儆猴,大理寺将遭一场倾覆,让百官看看谁敢当面对抗她武媚;

若不敢,她便赏她些金银,让百官懂得巴结依附她的好处,大理寺从此便是与她站在一条船上。

说白了,她让缪尘霜查案,不过就是为了做一场秀。

如今看来这姑娘选择了后者,太后武媚透过珠帘看着龙墀上的身影,心底暗想,真可似年轻时的自己,懂得隐忍,更懂得趋利避害。

她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响彻殿宇,令百官不禁有些悚然。

“缪姑娘果然探案如神!赐任大理寺正一职,赏五品袍服,黄金百两!”

那堂上原先没有准备女官的袍服,只取了一套男式的五品袍服,由一位宦官捧着送到缪尘霜面前。

“多谢……太后……”缪尘霜低手双手接过袍服,在宦官的示意下,躬身向后退到殿堂上的最末一排。

她脸上血色尽失,手脚冰凉僵硬,站在最末一排时稍一趔趄,险些晕倒在地。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龙床上的李旦和站在百官中的祈墨看得个真真切切。

而这一场由太后主导的戏,也全然被满朝文武百官看在眼里,众人皆默然不语,心中暗忖,不过一介籍籍无名的平民女子破了驸马薛绍的案子,就一下子飞升到五品官职,可见天后用意之深。

百官就这么暗自思量着,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臣有一事相报。”

这是丞相武承嗣的声音。

只见他举笏出班,站在龙墀上奏报道:“昨日有一位叫唐同泰的雍州百姓将一高五丈石碑拉至礼部,号称是从河中打捞而来。”

“一块石碑,有何稀罕。”李旦问道。

“这石碑稀罕就在……上面刻着八个紫红色的大字。”

“什么字?”

“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武承嗣一说出这八个字,在场的文武百官皆变了脸色。

缪尘霜远远望见李旦扶着龙床的手颤了一下。

“这可是祥瑞啊!”群臣中忽有一声高喊。

这一声使沉寂的群臣如一锅刚煮沸的热水,沸腾喧闹起来。

“这是上天的旨意,让太后登记为帝的意思啊!”

“怪不得最近祥瑞四起,原来是上天在授意于太后啊!”

“既然是上天授意,那太后临朝登基,是我大唐的福祉啊!”

……

李旦沉静地看着玉阶下群臣此起彼伏的奉迎声,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或早或晚而已。

“好了,爱卿们稍安勿躁。”珠帘后的太后嘴角噙着一缕微笑道,“这大唐是李家的大唐,本宫不过是李家的人,且受天皇遗命辅保社稷,岂能有负?”

“这是上天的旨意,望太后顺应天意!”一声朗劲的声音响起,钦天监袁天罡出班。

“臣曾在天后三岁时为天后占过面相,此为天下之主,且近日来臣频观天象,东方时有太白星高悬于空,此乃改朝易主之兆。”

“不可!你们这一些些个的尽献谄媚,口口声声劝本宫为帝,是故意陷本宫于不义!”天后武媚发出一声怒骂。

可这怒骂中却掺杂着一股明显的喜悦,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听不出来。

包括李旦。

他沉下眉,从龙床上起身,一步步下了玉阶,转身立于龙墀上,身姿清朗,声音清晰坚决:“天地盈虚,四时有度;皇王兴替,五运有期。自母后临朝听政以来,解淮南徐敬业之叛乱,平琅琊王李冲之谋反,皆是因为母后明睿果决。如今祥瑞频起,乃天之授意。犬子年少德薄,才疏学浅,不及母后,自甘推让帝位,还望母后上应天神之命,下慰臣民之情。”

语毕,双膝跪于龙墀上,三叩首。

群臣见状,惶惶效仿,连同缪尘霜,不明不白地也跟着文武百官叩首。

“既然是上天之意,臣民之请,那本宫再推辞不过,登基之事就定在万象神宫落成之日罢。”太后武媚抬袖,掩住那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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