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无名终于坦白
山洞前。
小溪边，路冠鸣静静地坐着，凝望着某处发呆。
这里正是当初她和小哑巴定情的地方。
那时，少年少女青涩纯真，懵懂美好。
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如果可以，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
这时，无名突然现身，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他在她身旁坐下，温柔地安慰道：“傻丫头，别难过了，既然你跟他之间有缘无分，不如就将这段感情忘记，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路冠鸣苦涩地摇了摇头：“可我的心里早就塞满了小哑巴，再也装不下别的人了。今生若是不能与他相守，我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无名安慰道：“人要往前看，不能只想着过去，说不定……离开他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路冠鸣怅然道：“已经无所谓了。”
“傻丫头。”
他放缓语调，语气变得很轻，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人一直默默喜欢着你，甚至比你跟他开始的时间还要早，你会不会……考虑给那人一个机会呢？”
路冠鸣蹙眉道：“比我跟小哑巴的时间还要早？”
无名沉默了片刻，说道：“傻丫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言罢，他右手一抬，终于将斗笠摘下来……
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映入眼帘。
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
路冠鸣心头一颤，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居然是周瞳光？！”
她惊愕地望着他。
周瞳光放下斗笠，微微一笑：“没想到吧？傻丫头，还记得我们的婚礼吗？你我已拜过天地，按理说你就应当是我的妻啊。”
路冠鸣此刻心乱如麻，她平复了一下跌宕的情绪，一脸认真地问道：“你……你眼睛好了？！那大婚过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又假扮无名？”
周瞳光道：“那晚我侥幸逃过了一劫，随后独孤夜就一直派人追杀我，我躲到深山里遭遇了野兽突袭，便昏了过去。”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醒来后发现在一个昏暗的石窟里，居然被人给救了，而那个人就是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鬼婆婆。”
“平阳谷被灭，我爹和众师伯都死了，谷中被独孤夜杀得片甲不留，你也被无影宫之人侮辱，还被独孤夜带走……那时我真的好恨，恨自己太弱，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你……”
他脸上露出自责的神情，眼眶微红，语气悲愤，声音略微哽咽：
“我想报仇，更想夺回你……可我实在是太没用了，不仅眼瞎，还体弱多病，武功也是一塌糊涂……独孤夜嚣张至极，你被侮辱时居然刻意引我过去，我虽然看不到，但能清晰地听到声音……如此奇耻大辱令我毕生难忘……”
“好在山鬼婆婆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说她愿意帮我，只是她以食人阳寿为生，特别是满怀怨念之人，更能助她提升修为。我便出卖了自己五十年的阳寿，换来一双健康的眼睛和时有时无的神功。”
“本来在六大门派与无影宫大战那日，我想尽快出手速战速决的，可是北斗七星神功却迟迟使不上来，我就只能先躲在暗处观战……否则，尤百胜根本不会死……”
“那天我本想救出你的，可是却看到你跟穆琉枫情意绵绵，你居然不顾危险为他挡下一击，还当着众门派的面与他深情相拥，那一刻，我便放弃了带你走的想法……联想到自己舍了五十年阳寿，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也放弃了跟你相认的念头……”
“可穆琉枫只会伤害你，并非是良配，我也对你情难自控……我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决定勇敢一次，许你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瞎子了，我可以保护你。”
“虽然我命不久矣，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疼爱呵护你一天，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曾经的我自卑敏感，只敢对你遥遥相望，现在，我想勇敢地去爱你……”
路冠鸣听后百感交集，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信息量太大，她要逐一消化。
沉思了片刻后，她困惑地问道：
“周瞳光，我们之前并无交集，你为何会对我生出情意？只因我们拜过堂吗？还有……你方才说若有个人比我和小哑巴开始的时间还早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看你非常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瞒你说，在大婚时我就对你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本来打算在洞房里一问究竟的，可是却……”
周瞳光脑海中瞬时浮现出曾经那个骨瘦如柴，面容丑陋，脏兮兮的自己……
这不仅是黑暗的过往，还是他无法面对的自卑。
以前他是那么的不堪，不堪到从来不敢抬起头来，正眼去看她。
每一次与她那双明媚的眸子对视时，都在提醒着他满身的泥泞。
卑贱的泥怎么能染脏娇艳的花？
她应该永远向着太阳，而不是垂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去俯视臭水沟里的一滩烂泥。
这段往昔他只想忘记。
现在这个风华绝代，面如冠玉的绝美公子才应该是他真正的模样。
如今的他终于能与她肩并肩站在一起。
郎才女貌，天子佳人。
他能保护她，也能配得上她。
可骨子里的自卑还是不断折磨着他那颗低到尘埃里的心。
“我……”
周瞳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难道告诉她如今这个有着天人之姿，清风霁月的朗朗公子就是曾经被人随意欺辱，连狗不如的矿场黑工“阿丑”吗？
他本就自卑，若是让她知道这些不堪的过往，那他在她面前只会更加抬不起头来。
“其实，虽然我们并无交集，但我很早就对你一见钟情，发自肺腑地心悦于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你。”
周瞳光说道，“你还记得你之前每年都要参加簪花大会给魏衍赢来一颗赤心丹吗？”
路冠鸣道：“记得，怎么了？”
周瞳光笑了笑，说道：“你每次都死盯着百草窟窟主要奖赏，把那吝啬鬼要怕了，他便退出了簪花大会，可是后来又突然回来了，还对你很大方，你不觉得奇怪吗？”
路冠鸣想了一下，不禁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你……”
周瞳光道：“没错，从那以后他给你的赤心丹都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包括他额外给你的，是我花了双倍的价钱，只想让你如意，让你高兴。”
说着，他目光中透出丝丝伤感：“虽然你是为了别的男人，但我还是愿意这么做，毕竟……我是没用的瞎子，体弱多病，武功也不行，根本配不上你，从来都不敢奢望……”
路冠鸣有些惊愕，又有些感动。
原来百草窟窟主退赛又重新参与根本不是怕江湖中人说他输不起，而是有人在背地里许了他好处。
原来武林盟主提议额外赏给她一颗赤心丹，百草窟窟主直接应下，不是他突然变大方，也不是他欣赏她武功高强，更不是给武林盟主面子，只是有人高价买入而已，唯利是图罢了。
这一切，居然都是周瞳光在背地里默默为她做的。
她到现在才知道。
周瞳光站起身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傻丫头，干坐在这里多无聊？走，我带你去看皮影戏好不好？”
路冠鸣刚想拒绝，他却已经拉着她走了几步。
这时，一个小木瓶突然从他身上掉落。
滚到了路冠鸣脚下。
周瞳光的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
他刚想弯腰捡起，路冠鸣却抢先一步。
她端详着手里面的小木瓶，看到上面刻着一只无比眼熟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