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就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官道上。
赵长卿和韩文正面对面而坐。
韩文正乖巧有礼,拿出一个保温杯:“赵世叔,可要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赵长卿盯着那保温杯,表情凝固,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我只能自己享用了。”韩文正说着,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奶香四溢。
是何悠悠上车前特意给韩文正准备的热牛奶,还加了蜂蜜。
而何悠悠本人,此刻早已躲进空间里,喝咖啡,听音乐去了。
他们出发得早,不到晌午便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今天是上元节,大赦天下,恩准所有进城的货物都免税一天,不用交城门税。
但是进城检查还是免不了的。
大乾王朝对治安的管理比较严格,也严格控制民间武器流通。
进城的人们仍旧是要排着队接受检查。
守城士兵挨个检查有没有人携带武器等违禁品。
排队时,何悠悠又下了马车,向着另一队那边好奇地张望。
没办法,谁叫她对这个时代的货物这么感兴趣呢。
检查货物的那一队,排着不少马车,骡车,驴车。
其中有一辆马车,引起了何悠悠的注意。
那驾驶马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很是精明干练。
马车上,装有几个大桶,大桶有盖,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直到守城军士打开那些大桶的盖子,何悠悠才看清,里面赫然是一尾尾活鱼,在水里不停地扑腾翻滚。
何悠悠看着那桶里的水,若有所思。
古代运输活鱼的桶是用竹蔑编成,上圆下方,内部用棉纸柿油粘贴,使水不能漏。
检查路引的那个城卒,看了他的路引,讶异道:“从辽东来的?!这么远?”
那年轻人很是恭敬,连连向城卒门躬身道:“可不是嘛,连夜赶路,才好不容易赶上上元节,就指望着今天给城里的酒楼送活鱼赚点薄利。路上时间太长,鱼眼睛都发白了,再耽搁,可就变成死鱼,卖不上价了。”
守城军士看了半天,也并没看出什么问题,登记了路引,便放他进城。
年轻人口中连连道谢,手里也很是麻利,迅速盖好了几个装鱼大桶的盖子,驾车离开。
盯着那辆车远去的方向,何悠悠沉吟不语。
赵长卿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跟着她一起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也向远处望。
何悠悠发现他也下来了,便小声问道:“赵公子,你这次带来的人有没有善于追踪的,帮我跟着那个人,探听他的落脚处。”
赵长卿点点头:“有。”
说着,他向身后打了个眼色。
为他驾车的车夫走了过来。
“进城之后,你跟着那人,打听出他的落脚处,再回来我们住的客栈禀报。”
“是。”
做完这些,赵长卿低声问何悠悠道:“这个人有问题?”
“此地不宜多说,等进了城再说。”
赵长卿看她表情严肃,不像是敷衍自己,便不多问,只默默地回到马车上。
很快,他们的两辆马车也被放进了城。
赵长卿这辆马车颇为宽大,一共设有两个车夫驾车。
其中一个按赵长卿的指示,去跟踪了那贩鱼的年轻人。
而另一个继续驾车,去他们早就订好的客栈落脚。
客栈伙计给了他们三间同层相邻的房间。
上楼时,赵长卿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西柚粉色的唇上:“你今日这打扮总算有点女人样子。”
何悠悠:……
何悠悠进了自己房间。
赵长卿也跟了进来,还转身掩上房门。
“大白天的,还关门?不太好吧?”何悠悠质疑道。
赵长卿没理会,撩了撩衣服下摆,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人有什么问题?”
何悠悠有些为难。
心里暗暗琢磨,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她丑话先要说在头里,以免他坏了她的好事。
“这个人我有大用,我要保他,你绝不能动他一根汗毛。你答应了,我才肯说。”
她知道赵长卿现在在幽北大营督军,想必是个高级将领之类,这样的人为朝廷效力,必不能容忍此等行径。
赵长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答应。”
何悠悠看着他的眼睛,似要从中看出几分真诚。
“今日天寒,我们路过的河流池塘全都结了冰。但是他从辽东大老远地运鱼来冀州,桶里的水竟然没有结冰。”
“或许是路上换水换得勤?”
何悠悠呵呵一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其实赵长卿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意识到了不对。
路上,哪里来的水给他换?
别说路上的河流全都结了冰,无水可换,就算有水给他换,以现在的天气之寒冷,过不多时也会在水面迅速结出一层薄冰。
“那你说是为什么?”赵长卿问道。
“是盐水。”何悠悠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盐水的冰点很低。
百分之三十饱和度的盐水,冰点为零下二十度左右。
所以现代经常用盐来融化积雪。
何悠悠继续道:“而且,他从辽东来,据我所知,辽东正好有几个大盐场。”
赵长卿蹭得一下站起来:“你是说,这人贩私盐!”
贩私盐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何悠悠瞪他一眼:“你小声点!我说过了这人我留着有大用,你别搞得尽人皆知。”
“你……”
他毕竟刚刚答应了何悠悠,此时也不好反悔,只好闭嘴。
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好在这人贩运数量有限,不至于给朝廷造成重大损失。
何悠悠又道:“现在就等你的人回来,印证一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用了你的人办事,自然不会亏了你。这次可以付你工钱,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赵长卿听了她这话,脸上一黑:“你就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何悠悠纳闷道:“亲兄弟,明算账。非亲非故的,当然更要算清楚一些。”
赵长卿默不吭声。
片刻后才闷声道:“不必了,我欠韩四郎许多,这次帮你,就当是还他的债了。”
“这样啊,那行,反正我做这些也是为了韩家,一样的。”
这里赚的钱她又带不走,可不就只能留给韩家吗?
笃笃笃——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