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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对自家主母比较了解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女子垂下头,双手紧张地握着手里的帕子。

“路过,看见马爷的马车,知道您在这儿用饭,便打听着来了。”

马修远捏着袖子:“小玉,你别这么叫我,叫我修远就好,还和以前一样,别跟我这么生分。”

女子抬了抬眼,眼里一片晶莹,修远两个字在舌尖转了几转,却终没说出口:“我……”

“你找我有事?”马修远试探地问道。

“对不起。”女子未说来由,却先道歉,“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求到马爷头上。”

马修远听了她这话,脸上似乎显出一丝失落:“你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若是我能帮得上的,我必定会尽力……”

“我家相公得了急病,需要救命钱。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典当了,却还不够。今日我本是想去子钱家,正好路过这里,碰上马爷,想着先来问问,马爷能不能借点钱给我?若是不肯,我便去借子钱家的羊羔利。”

“羊羔利?!”马修远听了这个词,瞪大了双眼,“你借羊羔利?难道不怕破家散族吗?那玩意儿是你能借的吗?你还得起?”

(子钱家:就是指放高利贷的人。

《史记·货殖列传》:“吴楚七国兵起时,长安中列侯封君行从军旅,齎贷子钱,子钱家以为侯邑国在关东,关东成败未决,莫肯与。”

清钱谦益《王府君墓志铭》:“孺人殁,生计益落,则仰给于子钱家,偿以倍称之息。”

羊羔利:一种高利贷形式。

《元史》:“官民贷回鹘金偿官者,岁加倍,名羊羔息。”

关汉卿《救风尘》:“干家的乾落得淘闲气,买虚的看取些羊羔利。”

羊羔利的年化利率是100%,按年复利。)

小玉听他这么讲,头埋得更低了。

嘴里只讷讷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实在是没法子……”

马修远舒了一口气,柔声问:“你要借多少?”

小玉听见这话,眼里顿时有了希望:“一百两,相公这病需得去京城找名医看诊,来去的盘缠,再加上赁房的赁金和吃用,我估摸着要这么多。如果花不完,我回来立时便还你,其他的,慢慢还。”

马修远没有犹豫,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走前两步,塞进她手里。

“这里是二百两,你只管花用,不必急着还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吃些好的,别苛待自己,你看你,都瘦了。”

小玉握着银票,低着头。

噗嗒,噗嗒——

袖子上新添了几点水痕。

“等相公病好之后,我一定和他一起,来拜谢你的大恩大德。”

送走小玉,马修远心不在焉地坐在桌旁,眼神发直。

何悠悠笑道:“马爷在京城也有人脉,却不说帮着人家打点。我看你是不想盼着人家相公好,难道心里还对人家有想法?”

马修远被她戳破了心思,却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人家口口声声都是相公,心里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就算没有,作为朋友,在京城里帮忙找找房子什么的也是应当。人家一个弱女子,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奔波?”

“不忍心也无法。”

“为何?”

马修远扯了扯嘴角,却扯不出一丝笑意:“她那相公,古板得很,满口都是礼义廉耻。若他知道我从中插手,和小玉有来往,定会怀疑我们之间有手尾,到时候,小玉反而难做。还是给钱比较简单,不要有什么瓜葛。”

何悠悠笑得更肆意:“你连人家相公的品性都了解得那么清楚,还说放下了?”

马修远苦笑不语。

经过了这一场,眼见马修远心思都没在吃饭上,何悠悠便借口说回家有事,急急忙忙地结束了这顿饭。

回去坐的也是马修远的车。

何悠悠在巷子口下了车,跟他摆摆手作别,回到了自己的何宅。

钱管家见何悠悠回来,急忙迎上来。

“主母。”

“有事?”

“护院今天听到,邻家有人在背后造谣,中伤主母,我怕谣言扩散,妨害主母名声。要不要……找人去敲打她一下?”

“哟,是谁这么无聊?”何悠悠讶然。

“巷子口的一个老妇人,姓郭,人称郭大娘。”

何悠悠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妇人的形象:“是不是四五十岁年纪?穿一件绛红色袄子,晌午在巷子口择菜的那个?”

钱管家点头:“正是。”

何悠悠哦了一声。

原来是她。

这位阿姨看来是太闲了。

这种无钱无势的小门小户,不管是用武力去震慑,还是用权势去压制,都能奏效。

但是,太简单粗暴,没有技术含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老钱啊,先不用敲打。你派个善于跟踪隐匿的人,跟着她几天,听听她平时都跟人说些什么,不要遗漏,全部记下来给我。”

钱管家虽然疑惑,却也不得不领命。

“是。”

过了几日,负责跟踪那妇人的人回来了。

不敢耽误片刻,刚一回来就马上来向何悠悠汇报这次的收获。

他手里拿着几页纸,都是记录的这几日郭大娘的行踪。

何悠悠翘着腿,嗑着瓜子儿,闲闲地听。

“前日,郭大娘向买菜的张大婶饶舌,说主母您寡居在外,却时常与单身男人来往,举止不端。”

“又与裁缝铺的薛娘子攀谈良久,说您常和单身男子来往,行为不端,并打听了隔壁书画摊王老头家里的隐私事。”

“昨日,郭大娘在卖香油的掌柜那里,说您家里常有单身男人出现,举止不端,并打听人家娶新妇下了多少聘礼,新妇又随了多少嫁妆。”

……

“今日,郭大娘在衙门旁边买了麻线,跟卖麻线的李大姐说您总是招惹单身男人,行为不端。后来又溜达到衙门口,跟衙役聊了半天,打听出新被抓进去的案犯是个盗贼,而且,竟然是城东富户孙老爷家小妾的娘家侄子,趁夜偷了孙老爷家的红珊瑚摆件。”

……

何悠悠吐了一口瓜子皮儿。

她拿过那几张纸,看了两眼。

心里已然有数。

钱管家自认为对自家这位主母比较了解。

绝对是下手狠辣,有仇必报的那种女人。

想想她当初把孙二害得多惨?

一家子连房子带家产都烧了个干干净净,直到现在,听说孙二一家还在村头住窝棚呢。

孙二家媳妇,天天点上三炷香,求老天饶恕他们家的罪过。

如今主母遇见郭大娘这背地里造谣中伤的,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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