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多情之人恨绵绵
明少游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棋道非霸道,胜负并非只靠强势。若以邪道行之,终究会满盘皆输。”
明鹤卿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沧桑。
“少游,你所说的,若在太平年月,自然是至理名言。可是,当今六城群雄逐鹿,无主之势已成百年。我明家若想在这乱世之中立足,甚至将家族推向巅峰,又或者我自建城池,那便需得审时度势,行非常之事。”
他稍微停顿,仿佛在组织接下来的言辞,又似乎在给明少游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他继续缓缓说道:“你妹妹若在天有灵,看到她的女儿多多为了家族的昌盛,不惜付出如此代价,想必也会感到欣慰。毕竟,这是她血脉的延续,也是她意志的传承。”
明少游疑惑道:“那童璟真的比霄尧有价值吗?”
明鹤卿闻言,不疾不徐地落下一枚棋子。
“之前,我也只将他视为未来的江陵城城主,然而如今看来,我的眼界还是太过狭隘了。”
他站起身形,目光远眺,望向山下郁郁葱葱的万顷林木。
“快了,只要他从静严寺归来,很多事情便将迎来终结。”
明少游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鹤卿看着儿子的神情,笑道:“你还未解开我的棋局。”
明少游回过神来,重新审视着父亲的棋局。他摇了摇头,眼中迷茫,似乎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找不到破解的契机。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
墨无痕站在一座巍峨的山巅上,山风呼啸,吹动着他的发丝。他的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从小皇子出生时,他亲手为小皇子系上的。
“我曾自诩智冠群雄,欲借六城之力与大将军一争高下,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然后一举收拾残局。今日方知,我之计策实乃愚不可及。”他喃喃低语,双眼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我败了,大将军亦败,半生争斗,终究是一场空。真正的胜者,乃是那六城之主,他们乘势而起,鲸吞蚕食,将这昔日昌盛之国分割得支离破碎、各自为政。可笑我等英雄一世,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紧握玉佩,指节发白,誓言如铁:“六城之主,当年我墨无痕曾立下誓言,定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要让你们子孙后代,生生世世永无宁日!”
他的目光远眺江陵城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直达城池核心。
“江陵之主,你以为夺得了佛心丹,便能汲取其中无穷力量吗?真是痴心妄想!佛心丹乃天地间至阳至纯之物,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驾驭?”
“你无王者之气、无王者血脉,强行吸纳国之韵的至宝,只会自食恶果。你府中女子接连暴毙、城中生机日渐凋零,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是你贪婪与无知的代价!”
“哈哈哈!快了、快了!”
他突然单膝跪地向着昔日的皇城方向深深一拜。
“当年臣一时糊涂引狼入室致使国破家亡罪该万死。但臣不甘就此死去臣要为先王复仇、为这羿国万千百姓复仇!臣定要光复我羿国河山!”
在苗岭的苍茫山脉,凤鸣城中,隐于万绿丛中的一座小竹楼,伫立在风雨之中。
楼中居住的是圣女,凌了了。依照祖宗的古训,圣女需得独居此楼,与世隔绝。
这一日,乌云如墨,雷声隆隆,仿佛苍穹也在颤抖。
此时的凌了了没有往日里的天真烂漫的少女气息,浑身散发的气息更似一只蛰伏的古凤。
她站在竹楼外,任凭风雨淋湿了她的衣裳,打湿了她的秀发。她摊开双手,迎接着这自天而降雨点,落在掌心。
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密集。
凌了了突然仰头向天,怒吼:“贼老天,我让你下雨了吗?”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震撼着四周的一切生灵。
天空中顿时又是一声闷雷吼吼。
凌了了哈哈大笑:“好极了,好极了!”她的笑声充满了狂放。
笑声渐止,她手掌轻旋,那些正在坠落的雨点,受控制般悬于半空。
再一旋,雨珠汇聚成巨大的水球,急速旋转着,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最后,她手掌猛然一震,水球瞬间爆散,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
“大战得小安,小战仅苟安,不战则难安。”
她喃喃自语,目光转向了九霄剑的方向。
一抹笑意在她的嘴角绽放:“墨无痕啊墨无痕,如今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你我皆已活得太久,太久。”
群山之间,密林深处,一座木屋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谐相融。
木屋外,一名身材颀长、风姿翩翩的苗家少年站立着,他便是凌了了的兄长——凌飞。
凌飞昂首望向那苍茫无际的天际,一声悠长的叹息轻轻溢出。
“自古以来,多情之人总难逃遗恨绵绵,此情此景,又岂能幸免于难?”
木屋内,微弱的光芒洒落在床榻之上,映照出一位少女的轮廓。
她与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相比,此刻,她的面庞上已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润,生命的气息正在缓慢地回归。
在她的身旁,静静地躺着一个男子。
男子的胸口处染着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逝。
凌飞收回思绪,推开门进屋,走到床前,低头仔细端详少女的面色,又轻轻探了探男子的脉搏。
他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印,体内隐隐有蛊虫蠕动的声音,只见一只蛊虫缓缓自他体内钻出爬向男子的胸口。
男子紧皱眉头,双手紧紧攥住床单,冷汗直流,口中溢出痛苦的低吼。显然,他正在经历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随着蛊虫的蠕动,一缕血雾从男子胸口缓缓升起。
凌飞口中咒语念得更快,渐渐地,从男子胸口飘出的血雾越来越多,凝聚在半空中。
“去!”凌飞手指一指,指向躺在男子身侧的少女。
那缕缕血雾仿佛有了灵性,缓缓向少女的眉心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