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机缘已经到了
今年的元宵节,正月十五那天。
大雪漫天。
冯静柔为了补贴家用,挺着大肚子去矿上捡炭块儿,希望能卖点儿钱。
因为太过劳累动了胎气,冯静柔突然早产。
大家都在过节,矿上人很少,等到门卫大爷发现冯静柔时,她扶着墙咬牙走了几百米,身后的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路……
大爷赶忙找来人,七手八脚得将她送进医院。
可还是太迟了。
小女婴缺氧太久,出世时浑身发紫,几乎没了呼吸。医生用尽全力抢回她一条命,却因为缺氧伤了脑子,成了个痴儿。
刘凤英听说冯静柔生了个女儿,医院都懒得去。只在冯静柔回家后去看了一眼,说了句:“扔了吧,留着丢人!”
如果不是冯静柔拦着,她甚至想要亲自上手抢秦安安,扔她去后山喂野猪。
刘凤英从没帮忙带过秦安安一天,八个月以来见小孙女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她并不清楚小丫头是从哪天变了?
她记得上次见她是在公安局,没错就是那天,她第一次见秦安安露出这种聪明伶俐的笑容!
鬼上身!
一定是鬼上身!
刘凤英催促着赵桂花赶紧动手驱鬼。
赵桂花最烦刘凤英。
以为她局子里走一趟,回来能学乖,没想到还想要欺负三儿子一家?!
“刘凤英,你又发什么疯?!”赵桂花冷着脸训斥。
冯静柔第一时间抱起秦安安,站到赵桂花身边。
黄秀秀没见过这种场景,但也站起身,挡在秦安安身前,警惕地看着刘凤英三人。
刘凤英本就怵赵桂花,被她一呵斥,赶忙换了个温和的语气,拉过秦风,把秦风和周香在秦老三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她鸡贼得隐瞒了二人欺负秦彻的事。
秦凌秦砺哪里忍得了,立刻就把事实真相原原本本得讲了出来。
说得刘凤英脸涨成猪肝色,一个劲儿得说他俩撒谎,秦风不可能欺负秦彻。
赵桂花是个多精的人,谁在撒谎,她一眼便知。
又欺负秦彻?
真是气死她了!
必须得治治刘凤英。
“好啊,找我驱鬼,我就帮你驱!”赵桂花咬牙切齿得道,转身就去了灶房。
刘凤英以为赵桂花真要帮她,还高兴呢,就看到赵桂花拎了把菜刀冲了出来,对着她就砍。
“我看到了,鬼就在你身上!我现在就砍死它!”
“刘凤英,你别动!千万别动!”
“哎!你跑什么?不驱鬼了?!”
“不驱啦!不驱啦!再驱命就没啦!”刘凤英踮着一双三寸金莲在农村的小土路上跑出了残影。
周翠芬三人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在村长家多待,跟着刘凤英跑了。
赵桂花站在院门口,冲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骂:“你们一群狗娘养的,以后再敢欺负小冯一家,我还拿刀劈你们!”
秦安安看着头发挽成奶奶髻、平时不苟言笑却对他们一家格外好的农村小老太太,越发喜欢了。
冯静柔早就不在乎公婆和秦家人了,他们发疯也好、出阴招也罢,都不会让她感到难过了。
谢过赵桂花,冯静柔看着秦安安,语气温柔又坚定地道:“三婶儿,我们安安身上没有鬼!”
“没有!当然没有!别听刘凤英瞎说,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赵桂花立刻道。
想了想,又单独拉冯静柔进屋。
“小冯,你还记得安安小的时候,我帮她看过吗?”赵桂花低声问道。
冯静柔立刻点头。
“我那会儿带安安跑了好几家医院,医生都给出无法治疗的结论。只有您说让我安心养着安安,等待机缘。”
何谓“机缘”?冯静柔不懂,赵桂花也没说,她只当三婶儿是在安慰她。
赵桂花会心一笑:“‘机缘’已经来了。”
“我那时没敢告诉你,安安出生时空有一具躯壳,里面没魂儿,只有一魄撑起,在我们这一行这种人被称之为‘空心人’。”
冯静柔惊住,努力按捺住剧烈的心跳,等待赵桂花继续往下讲。
“有个说法是,‘空心人’都是为高能的灵魂事先准备的身体,等到机缘到了,灵魂自会归位。”
“我看你家小安安,就是个未来会有大出息的。”
“小冯,你一定要好好抚养她啊!”
冯静柔听得眼眶温热,激动地一把抱住赵桂花:“三婶儿,您放心,我会的!”
她之所以激动,不是因为安安是所谓的“高能灵魂”。
而是赵桂花的一番话,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这些日子以来,突然能听到安安心声,以及她的种种神奇之处,都让冯静柔心里犯嘀咕,怀疑安安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天上童子下凡什么的……
现在她不用怀疑了。
永远都不用怀疑!
安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二人走出屋子时,黄秀秀正抱着秦安安逗乐。
小奶团子一抬头,看到妈妈眼角的泪,顿时就心疼了。
【妈妈,您怎么哭了呀?安安给您擦眼泪!】
她抬起小手,用温暖的手心,一点一点拭干冯静柔眼角的泪。
冯静柔久久地注视着懂事的小女儿,在心底默默道:“安安,欢迎回家!”
又在村长家待了一会儿,冯静柔带着几个孩子回家睡觉。
李村生一直拉着秦婷聊办辣椒酱厂的事,此刻特别不舍得秦婷走。只恨她不是个男孩子,否则,他肯定把人留下来通宵畅谈。
秦婷一走,李村长就去了大队部,紧急召集几个村干部开会。
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村干部们从各自亲戚家收购回来的干红辣椒,就全都汇集到了大队部。
不多不少,刚好50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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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英被赵桂花捉弄,怎么想怎么气,当夜就拉着秦云娇给秦铮写信。
“你就写,冯静柔被厉鬼上身了,从城里回来了,想要我们的命呢!”
“她拿刀架我脖子上,逼我说出你的地址。是不是已经给你去信了呀?你可千万别信她,你要相信,娘做任何事都是为你和几个孩子好!”
“要是冯静柔让你回来,你可千万别回,她身上的厉鬼诓骗你呢。只要你回来了,就肯定会坐牢,到时候就没人赚钱养孩子们了!一家人都得饿死……”
秦云娇铺开信纸,在油灯下,一笔一划得写信。
刘凤英:“最后别忘了跟你三叔说,秦彻病重了,让他再多寄500块钱回来。”
秦云娇写字的手一顿:“奶,500块是不是太多了?三叔能有那么多钱?”
“多什么多?”刘凤英恼火道,“你三叔现在跟着大老板做事,他没钱,大老板还没钱吗?让他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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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娇写信的同时,槐花村里,还有一间屋子里也点着油灯。
余斌独自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写下两封信。
一封是寄给父母的家书,说他要结婚的事。
另一封,他用报纸仔仔细细包好,拎着他最贵重的家当——一台巨大的老式录音机,敲响女知青蒋晴的房门。
“蒋知青,你能帮我送封信吗?”
“给谁?”
“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