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后记(20)
安葬好苏姨姨,我问邹庙平往后有什么打算。
“往后?我该去做正事了。”
我有些不解:“正事?”
“寻她。”
额……
我拆台道:“且不说师父还活没活着,我觉得她就算活着也未必想见你。”
说句不恭敬的话,他和师父很有颠公颠婆的气质。
一个恋爱脑,一个钻牛角尖。
要我说苏姨姨眼光还是没有我好,她天天嚷嚷着师父是恋爱脑,其实师父只是自己钻牛角尖过不去心里的坎,对邹庙平多恋爱脑恐怕不见得。
反倒是这个邹庙平,三句话不离师父,动不动就是师父怎么怎么样的,这才是恋爱脑!
离谱!
果然传言不可全信。
他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手似乎在用力攥紧,语气听不出变化神色也平淡,可字词之间总有股决绝:“她愿不愿意见我是她的事,寻不寻她是我的事。哪怕刀山火海总得去闯一闯才有希望。”
你看看,这觉悟,还说不是恋爱脑。
正常人哪里会用刀山火海来形容一段关系的啊!
邹庙平说着,突然顿了顿,莫名其妙地另开话题:“她们倒是把你教的极好。”
我:“?”
“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足以治愈一生的童年。”邹庙平解释道:“我原以为,苏囡囡会对你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还想了好几套方案,预设如何替你治愈,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说着,他从随身灵器里取出几张夹在文件袋中的纸条:“这几个药方左右留着也无用了,你自行处置吧。”
我伸手接过,道声多谢。
邹庙平向远方走去,渐渐消失于视野。
……
……
晚上寻了一间客栈,躺在床上闭上眼便进入一个梦乡。
一片干枯衰败的山坡,没有光芒阴沉沉的。
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当即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微风迎面吹拂,顺着风的方向望去,远远的有个人影。
这个身形……
我走进过去,看见眼前人不由得扶住额头:“师父,果然是你。”
她竟然笑了笑,打趣我道:“你醒的还挺快的,当年苏静进来,愣是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我:“?”
怎么感觉眼前的师父像假的一样。
“您有什么事吗?”
师父:“看看你怎么样了,再同你们说声抱歉,当时我怕自己反悔,决定的太过于仓促,没有考虑后果。”
还能怎么样,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摇摇头:“这该怪苏囡囡狼子野心,而不是师父你的离开。就算有师父你,苏囡囡一样还是会谋求权利地位,以及出于变态的理由对我下手。”
左右苏囡囡已经死了,人也该往前看。
师父面露讶色:“多年不见,你长大好多。”
不是,这真是师父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能说出来的话?
我到底在做什么梦!
好奇怪!
能不能停下来!
师父挑挑眉:“月长啊,你在我的领域里,所思所想我是可以捕捉到的哦。”
“???”
算了,无所谓。
“师父……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面了吧?”
我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苏姨姨去世您没去见她,这么些年您也没有见我,而邹庙平一走,您便来了……师父是在躲着他,对吧。”
师父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她真的很好猜。
过去的我或许看不透她冷漠外表下的行事逻辑,现在经历过这么多,多多少少能揣测一二了。
“就像个喜欢逃避现实的小孩子一样,发生点什么事立马跑得离认识的人远远的,自己心里发誓再也不怎么怎么样,转头没两天就反悔了,回头一看自己闯了祸,更加胆怯犹豫不敢上前,直到大人替你安定下局势,才敢绕过大人来见见自己的‘伙伴’。”
幼稚鬼。
师父黯然几分神色,扭过头去。
我想了想,问出来了可能是我最想确认的问题:“所以当年师父你为什么决意离开啊?”
师父收敛几分不着调,冷了冷声线道:“因为……当我被迫站在过去他的视角,忽然看清楚,曾经被我全盘否定的东西都是真的。
那一阵子,我发了疯地想回去见见他,想向他问清楚我是不是做错了……同时我又很委屈,他明明那么疼我,为什么可以如此漠视与算计。
而后……我看见了她们。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就拉崩了我本就备受煎熬的精神,我想一死了之。
可偏偏,他走火入魔后囤积的灾祸爆发了。
四百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本能地拿起刀与眼前的怪物战斗,一刀一刀地恍惚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确实从未心悦我,只不过付出了他能付出的所有。
所有的倾心所有的怜爱源自他对于创造物的期许和责任,这些,是对我的存在,而不是对我的。
封印完黑影,我来到高天之上,看见他走火入魔发疯死去后的尸体,忽然就很不情愿,完全不想继续按照他给我的前路去走。萌生出了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勇气,鼓励自己去逃离。
仪安尊者的前路或许是璀璨的,但对我来说,太苦太孤独。
我想逃开,进入世间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我不由得吐槽道:“那现在看起来很明显,你没有如愿。”
师父:“……”
啧,看来戳到师父的痛处了。
“没有!”师父立马反驳。
我:“师父,你这样很欲盖弥彰。”
师父不说话了。
过一小会儿让我快滚。
我才不滚呢!,顺着师父的话,我嘀咕道:“邹……游子卿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你觉得他还挺好的哩?”师父打断我。
我点点头。
师父摇头晃脑,道:“是挺好的,就是不喜欢我。”
啊?
啊?!!
完了,你俩看来都是恋爱脑。
颠公颠婆,凑一块得了!
想着,师父抬手给我来了一击暴扣,当得一下打得我脑袋生疼。
这不是在梦里吗?为什么还会那么疼啊!
“哼!多年不见你怎么长得那么讨人厌了。”师父略显不满:“那家伙光给你补底子又不给你修复受损的经脉,我来给你修一修你还那么多壁画,烦不烦!”
“是是是,我的错。”
别和幼稚鬼一般见识。
她终于怒了:“你再骂!”
我:“我没有骂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