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番外）十五的月亮十六圆（4）

大殿下让我无事便去修炼，身为穿越者，他需要我做一些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秘密很多，整整齐齐藏起来不透露一星半点儿。

尤其是……一位来历不明的“盟友”。

一头灰发，潇洒而慵懒的背影，偶尔被我捕捉时不时充满戏谑的声音。

种种特征印证着这位神秘“盟友”就是我遇见的那位生死门掌门人。

为什么大殿下身为天道的叛徒却和天道的神使搅和在一起？他所许诺的石榴能回来是真的吗？那团不属于天道的生灵能迎来自己的人生吗？

种种疑惑没有答案。

……

而一切疑问，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迎来终结。

大殿下将我叫到书房，屏退了白先生他们，再命十三十二守在暗处，自己端坐在太师椅上抬眼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十五。

除开修炼时间，我也在他手下工作百千年，当然明白代号意味着什么。

他说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刹那间，我意识到如果我回答不，那么出门之刻就是我的死期。

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向他询问为什么。

“知道太多又不在掌心的棋子，我容忍不了。”

大殿下的话语仿佛在刻意将他的性格特点刻意暴露在我面前。从语气上推断，他是希望我能成为十五而不是继续以司琴媞舞的身份当他的部下之一。

后续的事，证明我所猜不假。

……

我成为了十五，被他种下掌控性命的蛊毒。

以往，蛊毒这等东西我不是没有见过，多以各色虫类为媒介，鲜血滋养、灵力驱动，功能大同小异，虽阴毒防不胜防却并不难对付。

可大殿下所展示出的蛊毒之术，远超我的认知范畴。

悄无声息，无知无觉，固若金汤。

和十三十二一道，侍奉他左右、知晓他目的、明白一举一动为何，种种禁地也不再是禁地。

至此，我才算看得到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底有多么残忍狠心。

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棋子。

他可以千辛万苦保住无数将死之人换取一人投奔他的麾下，也可以在明知下一步会让一座城池覆灭之时毅然决然选择继续计划。

那双手沾惹无数鲜血依然无暇。

屠灭一座村落后十二告诉我，天上天下殿下只在乎一件事。

“什么事？”

“他的目的。”

……

我会时不时擦拭石榴买给我的那把匕首，然后看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打翻五味杂陈般不是滋味。

大殿下对我的命令只有一个，拼命修炼，成为他杀死敌人的后手。

因此，相比外出忙碌的十二，四处学习的十三，打理院落清扫“垃圾”的十四。我有许多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也因为时间太多不知不觉地，就会想起往事伤感难过。

要说我多么喜欢石榴倒也不见得。

他活着时我对他视而不见，他死了我再佯装深情多少有点没脸没皮无病呻吟。

我只是觉得，那么干净纯澈的少年，本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娶一个爱他的妻子，然后两个人平淡幸福走完一生。

却因为我的出现，这些本可以最终变成了遥不可及。

还有全心全意栽培我的师父……

这条染血的长路会有太多骸骨，用人命浇灌出的未来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

……

大殿下似乎有着一眼洞察人心的本事，将姬家拿捏住后转头命我扮做侍女待在他身边。

等所有人退下后大殿下警告我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他很忙，不是修炼就是推进他的计划。

好似这个名叫九重天的朝堂上，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将大殿下踩在脚底，一次次唇枪舌战，将一口口黑锅挨个扣过来。

与此相比，门口时不时会被人扔垃圾泼脏水，走在街上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都像是毛毛雨。

大殿下真的是臭名昭着的大殿下。

我同十二一明一暗成为他的左右手，站在这个视角，我看见了更多东西。

一具具尸体倒下仍然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他们的种种作为都在意图置我们于死地，莫须有的罪名随着机缘巧合如期而至，便是应付这些已让我们精疲力尽。

周围的同僚来来去去生生死死，我渐渐意识到这条逆天之路到底有多难。

身为反叛者的我们没有退路。

“我们是天道的反叛者，殿下也是吗？”

大殿下回答我：“当然不是……我是除名者，是招致一切灾祸的源头，是本该随着无道王朝一并覆灭的前朝渣粒，却因为一个人的错误有了绝地翻盘的一线生机。”

……

洛王的长子投奔了我们，成为十六。

他比我们都要有信念，认为如此不平等的世道就该毁灭，他说天道编排的剧本常人只能瞧见输赢，却从没有人注意到剧本中无辜的牺牲者。

“没有谁是生来就该被牺牲的。”

大殿下没有说话，侍奉多年，我一眼便瞧出他并不那么认可十六的观点。

那个不属于天道的生灵逐步占据大殿下的精力，大殿下开始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如何让它成为一个人身上。

十二和我都不能理解。

用大殿下自己的解释来说，他想看看天道是否能被僭越。

对此，十二表现出更大的担忧，认为大殿下还有未能诛杀的敌人，此时此刻考虑更远的天道太过于不切实际。

我问他，那个敌人有多强。

十二回复我说，那人的位格远在大殿下之上，就算修为不如大殿下，大殿下也难以赢过她。

末了他补充，如果实在不得已，大殿下会牺牲我成神，希望我有这个觉悟。

……

老实说，玄城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说话总喜欢语焉不详让人误解，尤其涉及天道方面更是如此。

十二含糊不清地说过大殿下会在必要时刻牺牲我成神，按照正常的语序正常来理解，肯定是我会死，然后大殿下成神。

结果实际上是牺牲我，让我成神给大殿下争取时间。

等我搞明白这层逻辑时，那个不属于天道的生灵已经经过一次真正的轮回呱呱落地，大殿下命我前去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我领命后颇为疑问，暗中潜入保护目标人物并非我的强项，将之交给新来的十七不是刚刚好？

十二对我翻了个白眼，确认大殿下听不到后悄悄拉过我解释说，“你看咱殿下信得过的人里有几个女的啊？他总不能叫一个大老爷们儿成天对着一个小姑娘盯梢吧？！”

那为什么不派十四去。

盯梢保护这种活计对我来说是大材小用。

十二耸耸肩说他也不知道，让我安心去就是。

没多久，十四便来找我比试，说想要取走保护她的任务。

我虽然很乐意将任务拱手相让，但按照大殿下的规矩，失败的人会被惩罚，无缘无故的我又不是菩萨，哪里愿意无端遭一趟罪？

所以，第一次关于她的任务，十四没有抢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