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曾有佛

绝顶单刀直入：“我听说，三年前，在华山的百尺峡，三位前辈力斗素知心。三位前辈被揍得‘有素知心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有此事？”

绝顶的挖苦，并没有引起三位顶天立地英雄的恼羞成怒。

素知心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高手，是公认的可以被群殴的人。群殴素知心，不丢人。群殴素知心，却被素知心痛殴，也不丢人。

丢人的是，想群殴素知心，想被素知心痛殴，却不够资格。

雁平沙并不讳言：“少年说得很对。陆浑，云中熊虎，我，再加上吴画佛老爷子，我们四个人，虽说是天下排名前七名以内……”

陆浑赶紧纠正：“你们排名前七，我排名前七十。咱不能说谎。”

雁平沙淡淡一笑，说道：“我们四个人，踌躇满志，满以为对付一个素知心，何其容易。真打起来，谈何容易！我们四个的确被揍得不亦乐乎。”

陆浑摇摇头：“你不亦乐乎，我被揍哭了。”

云中熊虎以手按剑，眈眈望向远峰，回忆起往事。华山一战，太过惨烈。四人九死一生，最终反败为胜，斩杀了素知心，枭了他的首级。

陆浑大声抗议。

枭其首级，哪有此事？四个人捆在一起，也打不过一个素知心！能侥幸不死就万幸了，哪还能枭其首级！

云中熊虎冷冷一笑，讲出很多细节：那场决战，陆浑用铜驼荆棘锤击中素知心前心，令其吐血。云中熊虎趁机用狮吞槊喷出毒烟。素知心中毒，浑身无力，被雁平沙枭了首级。

云中熊虎嘲笑陆浑记性不好，撂爪就忘。

云中熊虎结案陈词：吴画佛的吴带当风飞天剑出神入化。素知心力斗十四个回合后，落了下风，这四个人各显神通，将其击毙。

绝顶凝视云中熊虎和陆浑，实在搞不清他俩谁在撒谎。

雁平沙如叙家常：“素知心潇洒飘逸，那一天，在秋雨中决战，千山黄叶飞，万里江山洗。素知心一袭白衣，如玉如璧，好整以暇，打的我们毫无招架之功，他还能忙里抽暇，横笛子在唇边，吹一曲《枯鱼过河泣》。”

绝顶好奇心起：“是汉朝那首，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吗？”

雁平沙摇摇头：“不是汉朝的。我后来查了，是大唐帝国惊才绝艳但人人都说该杀的大诗人李白写的，我还记得，写的是，一世英名随落叶，身遭蝼蚁感枯鱼！”

云中熊虎愤愤然不平：“一世英名随落叶，身遭蝼蚁感枯鱼！这奸贼居然骂咱们是蝼蚁。岂不知，他素知心才是……才是罪不容诛，万死不辞！”

陆浑提醒：“不是万死不辞，是罪该万死。”

绝顶的偏激性格爆发了：“你们是正人君子，你们说的是金科玉律！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真是神奇。”

雁平沙审视绝顶，眼神阴晴不定。

绝顶怒目而视：“你们说素知心罪该万死，他就罪该万死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冤枉的？素知心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你们杀他的身，还侮辱他的名！你们才是罪大恶极！”

雁平沙冷笑：“少年，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素知心鸣冤叫屈。你居心何在？人性何在？”

陆浑一脸无辜，陈述了另一个版本。

据陆浑说，素知心的生死，与他们哥几个没有干系。他们哥几个是想擒住素知心，想把他送到官里去斩首。可惜力不如人啊，被素知心揍了一顿。

陆浑当时被揍得脑子昏头晕脑，连老妈都不认识了。

雁平沙他们也认命了，不想再找寒碜。

四个人在华山脚下话别，说好各找各妈。

陆浑先走了，鼻青脸肿回到老家，去找老妈哭诉去了。后来，听人说，素知心打赢了，反倒跳崖自杀了。”

绝顶质疑：“素知心命丧华山，真是自己跳崖？还是遭了你们毒手？”

陆浑摇了摇头：“我听讲古的人说，别的人跳崖都是必死无疑，唯独武侠跳崖未必会死。讲古的人说，南粤有个原本姓查、后来姓金的大宗师，他门下的大侠有七八个跳崖的。有的人落在半山腰的山洞，拾到武学秘籍《九阳豆浆功》，练成绝世神功。有的人掉到崖底水潭里，找到天仙般的美眷小聋。天仙般的美眷，可惜是个聋子，小聋女……那个叫“阳过的神貂大侠，一见是个小聋女，当即‘茫茫人海狂风暴雨，深深太平洋底的深深伤心’。金大宗师的门人跳崖都摔不死，估计素知心也摔不死。”

陆浑是个实诚人，浑人，实诚的浑人。他真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雁平沙给陆浑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个好兄弟不要拉低兄弟们的智商。

陆浑一如既往的实诚：“雁平沙，你挤眉弄眼看我干啥？你看我，我也这么说。不信，你自己跳崖试试，保准死不了。我敢保证你跳崖死不了。你跳下去，本着跳崖就有奇遇的惯例，你兴许能坠入寒潭，吃到小白鱼，出人意料地解了体内的四十年寒毒，这真是因祸得福……”

雁平沙连连咳嗽，打断兄弟的出丑，而后说：“素知心没有跳崖，事实上，素知心技不如人，死在我的手下。是我一个人击败了他，枭了他的六阳魁首。”

云中熊虎大怒：“分明是你、我和吴画佛咱们三个人齐心同力杀了他，怎么成了你一个人的功劳？”

陆浑大摇其头：“你们俩中邪了吧？怎么大白天说胡话？我们何曾打得过素知心？就你们仨儿，还擒杀素知心……你们仨也就能擒杀素包子。”

雁平沙语气很自信，不忍不信：“我们三人的确不敌素知心。但善良人自有神佛天助。陆浑，那天你走后，我们再次追上素知心，爆发激战。素知心随意挥洒，我三人遍体鳞伤。这时，奇迹发生，云端迸发出万道佛光，一尊莲花宝座凭空出现，继而，一尊菩萨宝相庄严，出现在莲花宝座上。”

陆浑和绝顶都信佛教，也就对雁平沙说的话信了。

雁平沙继续讲述：

那菩萨用佛光定住素知心。素知心不能动。吴画佛飞身而上，一剑割掉素知心的头颅。

佛光隐去，菩萨消失。

吴画佛手提头颅，高念经文，赞颂：“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

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

云中熊虎接过头颅，奋力一掷。

雁平沙说这个菩萨，名叫未曾有菩萨，斩杀素知心后，升职为未曾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