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恩人
冯清看着就挂在沈南星胸前的玉环，还有那块黄乎乎的平安符，心中五味杂陈。
喝了一杯果酒，然后开口，“沈姑娘，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沈南星的痛点上，她听了这话有些沉默，良久才道，“不知道啊！冯大人，我以前觉得我很厉害，总是觉得自己能大仇得报。可如今，我费劲了心思，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初袁永说出不过是在逗着她玩的时候，沈南星是心如死灰。
“我想了这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啊！得到了在诏狱走一遭，满身的伤？”沈南星用手捂着脸，低着头，语气中满是失落。
这些事情，她不能给顾通说，不能给顾望生说，不能给她认识的每一个人说，好像只能给冯清说一说。
可冯清是她什么人啊？这样好的人，对自己真心以待的人，沈南星觉得说出来又像是在欺负冯清。
旁人喜欢自己，不是自己可以利用起来，欺负人的理由。
沈南星长叹一声，“冯大人，我该怎么办啊！”
冯清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我之前说过，这事你可以交给我，可我说了很多次，仍旧没有得到你的答复，我想，你是不是不放心？今日这事你也看到了，我既然能有办法将袁永从掌印的位置上下来，终有一日也会取他的性命。你今日所经历过的苦闷，迷茫，我也曾经历过。我也曾一心一意对付仇人，却落得个被打断了腿，丢在路边的命。也曾在顾家庄的时候一夜不眠，想着将来如何自处。”
沈南星现在所经历过的，正是他之前经历过的。
“可是沈姑娘，人活着，就真的得认命吗？”冯清问声南星。
沈南星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向冯清，微微摇头，“不认！袁永是要死在我前面的，我这一生无所求，袁永死后，我愿一生积德行善，治病救人，只求上天让我得偿所愿！”
冯清听了沈南星的话，眼中露出几分的欣赏，“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沈姑娘。”那个乐善好施，心思单纯的沈姑娘。
“可这事若是真的都交给你，岂不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啊！”沈南星又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青石，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说话也越发的大胆了。
“冯大人，你人很好，样貌好，才情好，又在陛下面前当差。是个一顶一的好人物，可我并不喜欢你啊！李时婉才是喜欢你的那个人。”
沈南星一口气说完，没敢抬头看冯清。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冯清，那样的人物谁不喜欢呢？可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会将冯清放在一边。
人都说若是心里真的装着一个人，便会满心满眼都是他，不会在意其他的。
可她不是啊!
她得给冯清说清楚。
其实早在冯清给沈南星表白，得到的只是沈南星的落荒而逃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如今被沈南星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也并没有多难过，只心底有淡淡的失落，“无碍，我一个阉人，心底没我也是正常。”
大概是早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也早在冯家被抄，自己进宫成为阉人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此生都不会得到一个女子的心。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不是个男人，而是个阉人了。
沈南星想要辩解一下，她不喜欢冯清，不是因为他是个太监，而是因为别的。
可又是因为什么呢？沈南星说不出来。
只能是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冯大人若是能要了袁永的命，那便是我沈南星的大恩人，我愿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这话还不如不说，冯清听了倒是有些难受起来，可面上仍旧是挂着笑，手中拿着酒盏，心说自己今日还不如不来找沈南星喝酒呢。“沈姑娘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我冯府并不缺人伺候。”
沈南星想了想着府中来往的下人，觉得自己就是再努力，这干活伺候人也不如人家利索，想了想便说，“那要不沈大人这辈子的病痛都归我管着了？”
这话说得豪横，冯清想，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若是等将来年迈，自己病了也能得沈南星医治，也是好事。
“那便这么说定了。”冯清笑着道。
“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一件事想给沈姑娘说说。”
沈南星见冯清应下，心头高兴，端坐在冯大人对面，笑着道，“冯大人请讲，我若是有什么能帮到您的，一定尽力！”
此刻的沈南星眼神中透露着谄媚，毕竟冯清将来可是要成为自己恩人的人啊！
“你屋子里的那棵见血封喉，还是挪出来罢，若是真的伤了你，可没人给我瞧病了。”冯清笑着道。且这东西放在卧房，但凡有个会些医术的看到了都是惹眼。
沈南星站起来，“这个好说，我这就将这东西给拉出来去！”说着便跑进屋子里去将那“见血封喉”给往外面拉。
许是这花盆底下的土太多了些，此刻的沈南星有些吃力，哼哧哼哧的拽不动。
沈南星蹲在一旁，“要是有秋菊在就好了，沈大人，我等秋菊回来再说罢。”
冯清站在一旁，“秋菊现在的身份不明朗，我之前让她帮着取回你留在袁家的银针的时候就担心，如今这种事情还是咱们自己来罢！”说着蹲下来，打算和沈南星两人一起将这东西拉出去。
沈南星忙道，“我自己来便成了，你腿疾！”
“你身上也有伤没好。”冯清道。
沈南星无奈，“那咱们两个一起？”
冯清点头。
两个人连拖带拽的将东西给拉出了屋子，沈南星不顾身上穿的织金马面裙，也不顾宽袖长衫碍事，又去后花园处翻了一个小铲子回来。
直接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刨坑。
月下美人刨坑，然后将那株箭毒木挖出来，剁成几截，丢在泥土坑里，再用土压紧实了。
沈南星站在土堆上，笑着问冯清，“这样总可以了罢？”
冯清心说，这沈姑娘总是和旁人不一样，但却让他觉得，这一刻很美好。
这也算是另一种的，皓月当空照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