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信我
因着那书生嘱咐了,他们走的越快,那救秋菊的人也就来的越快,因此这马车也顾不得路滑,一路飞驰而去。
沈南星的身上还压着冯清的厚重披风,她将头压低,就这样看着裙边的花纹,又像是在发呆。
冯清伸出手来,盖在沈南星冰凉的手上,轻声道,“你不必担心,她会没事的。”
沈南星却抬起头来,看向冯清,“秋菊若是骗我的可怎么是好?若他们也没有办法救她呢!”
说着想要下车。
冯清握着沈南星的手腕,“南星!你信她,也信我!她死不了!”
若秋菊真是那个地方的人,那必然会有最好的医者给她治伤。
“况且,你现在下去又如何?你也救不了她!”冯清的的话说的颇为稳重。
让沈南星安静了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是啊!我救不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可相握的手,却也没有分开。
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沈南星下了马车,朝着随安居走去。
冯清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沈南星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眼中含着泪,问一旁的卫文,“黑豆呢?”
黑豆是她一路抱回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在她的怀中是温暖的,慢慢的变得僵硬,那顺滑的皮毛也慢慢变得冰冷。
卫文在一旁小声道,“奶奶,您别伤心,黑豆我亲自去库房选了一匹上好的白绫布裹起来了,此刻正想着埋呢,奶奶,您看埋哪里好?”
此刻的卫安的怀中正抱着一个东西,白花花一片,雪花落在上面都不明显。
沈南星点了点头,“多谢,那就埋在粽子旁边罢,那梨树旁。”
卫安应下,当即有小厮拿了翻土的锄头来。
周边十几个下人丫头打着灯笼,撑着伞。
沈南星却从小厮手中拿过锄头,“我自己来罢!”当初粽子不是她埋的,现在黑豆得是了。
黄豆也察觉到了不好,跟在沈南星的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哼唧两声。
冯清看着沈南星衣衫单薄,在漫天飞雪中翻土,他沉默半天,“对不住,若我能拦住,别让黑豆去寻你。”
沈南星的泪珠落在白雪上,哑着嗓子,“若是没有黑豆,你们怕是也寻不到我。”
她还记得她刚将黑豆接进家来,许是知道未来都要被困在这小院子里了,便有些郁郁寡欢。
沈南星便解了它的链子,让它去田地里跑一跑。
而黑豆每次都要在她跟前使劲嗅一嗅,且又很快回来。
她早就知道,黑豆是猎犬,能闻到方圆百里野兔的味道,也能闻到她的味道。
冯清无法接话,沈南星说的不错,黑豆一出了城,便直奔恩济寺而去。
是一点弯路都没绕。
且速度极快,他们骑着马都差点没赶上。
沈南星抬头看了看冯清,勉强笑了笑,“冯大人,我没别的意思,还是要谢谢你。我不过是刨个坑,不必这么多人伺候着。”
冯清让下人走了大半,可自己却是一点没动。
“冯大人也累了,去歇着罢。”
冯清想要开口说自己陪一陪沈南星,可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南星将黑豆放进自己挖好的坑里,然后将其给埋上,将锄头交给打理花园的园丁,转身离开。
冯清站在原地,看着沈南星离去。
沈南星转过头来看着冯清道,“你腿上的伤不能受冷,快去歇着罢。”说完转身迈进了游廊,走了几步转过弯消失不见了。
卫安在一旁道,“爷爷,你还是先回远星轩罢,那边若是有了什么消息,咱们也能立马知道。”
冯清却没反应,而是跟在了沈南星身后。
沈南星进了随安居,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卧榻,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疲累。
一旁上前一个小丫头,有些怯生生的道,“夫人,我去给您铺床。”
原本的被褥都用在秋菊身上,此刻床上什么都没有。
沈南星点了点头,任由两个小丫鬟在自己的卧榻前忙活。
而她自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冯清道,“沈姑娘,该换条裤子了。”
沈南星听了这话,低头一看,小腿光着,这才想起来里面的衬裤自己撕下来给秋菊包扎伤口了。
她打开自己的衣橱,给自己寻了一条干净暖和的衬裤,绕过一旁的屏风,换了。
又将染上了血污的裙子脱了下来,丢在一旁。此刻她并不想赶冯清走,大概是今日的事情太多了,她心里乱的很,若是冯清在这里,她倒是能心安几分。
小丫鬟上前道。“夫人,床铺好了。”
沈南星只觉得疲累的很,很想窝在暖和的被子里就这样躺着,永远都不要起来才好。
“你们下去歇着罢,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沈南星一边给自己嘴里塞两块点心,一边让她们走。
她们自然都应下,还将沈南星丢在一旁的脏裙子都带了出去。
沈南星又喝了几口温水,然后朝着自己的床走去。
只是动了两下胳膊,便觉得后背传来闷痛。
这才想起来了,自己的后肩处好像有伤。
好歹得给自己上了药才能睡罢。
沈南星只能翻箱倒柜的找药,找了半天才算是找了一瓶子膏药。
且这膏药还有些眼熟。
沈南星手中攥着这膏药,然后点亮了一盏烛台。
冯清看着沈南星沉默不语,可手下的活却是麻利的很。见沈南星给自己找药膏,忙道,“你可是伤到哪里了?”
沈南星看着药膏,这是上一次冯清拿过来,给她涂抹膝盖的,这样好的东西,她没用完,剩下的便都收起来了。
等到她想脱去上身的衣衫时,才留意到自己的身上还穿着冯清的衣衫。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自己肩上的。
她就像是没听到冯清的话一样,在一个高大的狸猫扑蝶双面屏风后给自己上药。
将衣服脱下放在一旁,解了胸前一排的子母扣,露出后肩来,沈南星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朝后背抹去。
总是不得法,且有些疼。
此刻外面还在落雪,好像越下越大,冯清透过隐隐约约的屏风,只能听到烛花裂开的声音。
还有自己那越来越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