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两年

此刻的冯清站在站在榻前，于昏暗中看着沈南星那发亮的眼眸，更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他今日当真是来自讨没趣啊！

冯清低头看着沈南星，“那你还是想要离开？离开这里做什么？回顾家庄吗？去另外寻人嫁了？”

“沈姑娘是不是还想嫁给顾通？”

沈南星微微摇了摇头，“不嫁了，父母只留给我那一处宅院，我自然是要回去，回去继续给人看病，接生。”

她说着将手往上举了举，将那块玉送到冯清面前，“可你不一样啊！你将来若是遇到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那我岂不是碍事？”

冯清看着沈南星的眼眸，此刻在黑暗中都有些亮晶晶的，他开口问道。“难道我冯清就没有一点值得你看重的吗？”

沈南星微微摇了摇头，她自觉不配。

冯清似乎有些恼怒，咬着后槽牙道，“沈南星，你就这么想离开啊！可你别做梦了，你走不了！你以为袁永的死是因着我厉害？不是，是因为他惹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与陛下素来不和，太子有意接近他，而陛下便因此要了他的命。这一些都是皇家天恩！”

“你我的姻缘也是陛下定的，你若是去寻礼部，便是蔑视皇恩，礼部也会将这事给驳回。沈南星，在成亲那日我便说了，入了这个局，就走不脱了。”

沈南星是在乡野之地长大，没有见识过皇家天恩。可他在皇宫大内待了六年，自然是什么都清楚。

此刻的冯清没由来的生气，他气自己，这么久了，仍旧没有得到沈南星的半分爱慕，也是第一次恼怒自己为何是个太监，若不是太监，沈南星会不会就不走了？

沈南星从没有见冯清这样过，一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口中道。“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冯清平复了心情，伸手握住了沈南星手中的那块玉，“这玉你拿着罢，以后再说罢。”见她指尖冰凉，又弯腰拿了榻上的被子，裹在沈南星的身上。

语气柔和了许多，“如今天还是冷，你别冻着了。”

沈南星手中握着玉，像是没了生气一样，跌坐在床榻上，微微低着头，发丝散落在身前，让人瞧不清面容。

冯清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开挡在沈南星面前的发丝，语气温和至极，“沈姑娘，这世间之事并不是你想便能立马应验的，总是要慢慢筹谋，你先继续当着冯家的奶奶，随你想要出诊也好，回顾家庄也好，都行。”

此刻屋子里暖气浮动，沈南星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在晃动，整个人像是坐在船上。

沈南星抬头看着冯清，“这些都可以？”

“都可以，你总要给我些时间，等我在司礼监更能说得上话了，再寻个由头将这事给了解了。”

“那得需要多久？”

冯清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一下，“两年罢，此刻我刚站稳脚，有些人还不听我的呢。等我这边稳了，寻个你病逝的由头，再找户部重新给你立个女户，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不成？”

沈南星点了点头，面上挂了一点笑，“那我再过两年好日子。”

冯清也跟着笑，“天都黑了，再起来用碗饭再歇着。”

沈南星点头，“那我要穿衣衫了，冯大人也回去换衣衫罢，这还是宫里那一身呢。”

冯清微微点头，站直了身子，面上一片淡然，“这几天你也好好歇着，如今天冷，就先别出门看诊了，等过了年暖和了再说罢。”

沈南星点了点头。

冯清出了随安居的门，却没立即走，而是站在大门口吹起了冷风。

他刚刚似乎说了谎，若是此刻放沈南星离开，虽说不简单，可也并不是办不到。以他最近得脸的程度，在陛下面前说说自己的菜户如何不好，自己如何嫌弃，总能让沈南星光明正大的离开。

若是不成，现在就可以找个让沈南星病逝的由头让其离开。

可他还是选择了拘着沈南星，两年，就当是给他的赏赐。

冯清将自己吹得浑身发冷，才匆匆离开了随安居。

自冯清给沈南星说她还要在这里待两年后，她倒是真的安心养起了身体。

可也不好十分惫懒，躺了两天后，找了个不甚冷的天气，沈南星打算回一趟顾家庄。

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只是想要去祭奠一下父母。

冯淮一大早捧着一碗腊八粥，正一口一口的喝着，看着沈南星穿戴整齐的从随安居里出来，笑着道，“这是去哪里？”

沈南星停下脚步，问道，“早饭怎不在饭厅里用？”

冯淮扬了扬手中的碗，“皇觉寺的腊八粥！一早送过来的，要不要尝一尝？”

皇觉寺每年在腊八节都会熬粥，许许多多的粥，周边的穷苦人家会去讨一碗来喝。

富裕人家也会去要一碗，全了下一年的福分。

只沈南星却皱眉，“送来的？”

“正是，只有那些穷苦人家是自己去讨，稍稍富裕些的是派了下人去拿。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他们给送过来了。”

这世间的许多事总是要分个三六九等，沈南星点了点头。

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冯清从不远处的游廊走了过来，看身上的穿戴便知道是等会要入宫上值去。

“五弟，你嫌弃这粥太热，非得寻个冷地方，那这粥喝完了没有？”

在看到沈南星后怔了一下，随即面上又带了笑，“可用过早饭了？”

沈南星点了点头，“冯大人还没出门？”

冯清微微摇头。

冯淮觉得他在这里继续站着，这粥都不好喝了，捧着粥碗转身就走，嘴里还喊着，“这粥还是回去喝的好！”

“沈姑娘这是要出门？”

“回顾家庄看看，去看看我爹娘。”

此时日头还没升高，清晨的冷风微微吹拂，沈南星看冯清，觉得他像远星轩门口种的一排竹子，挺拔而干净。

在冷风中仍旧俊逸出尘。

“的确是应回去看看，好歹让岳母知道，你已经为她报仇了。只我想着你不若过几日再去，我这几日忙的很，没法与你一同去。”

临近年关，事情实在是繁多，他只一进了宫，便没有歇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