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年少时果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这场秋夜的大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他们相爱于落雨的秋夜,也分手于秋季的雨夜。
就差一天,他们就在一起两周年了。
这个雨天,高湛望着钟卉迟决绝离开的背影。
视线不断重叠,交错,恍惚之中又回到了在一起的夜晚,他就是这样满心欢喜地目送女孩的背影走远。
只是现在,他的心碎裂了一地,目送着女孩一步步离开他。
雨幕浑浊,他突然觉得,这场潮湿的雨季会绵延至自己生命的尽头。
钟卉迟站在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高湛的背影。
他在雨中站了很久才离开。
而钟卉迟,就站在窗前,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她想,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秋天了。
从警察局出来的那天,钟庭舒带她回家的路上,脸色不太好。
后来大概是没忍住,还是骂了句,“你那个男朋友到底干什么吃的?”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告诉他这件事情吧?”
钟卉迟偏头望向窗外,风景一帧帧略过,她神色平淡。
须臾,她轻声说了句,“哥,我们分手了。”
“就在刚刚。”
大概是难过吧,又大概是车内播放的音乐太伤感了,钟卉迟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有眼泪落下,但她还是想努努力憋回去。
钟庭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递上了餐巾纸。
“行了,想哭就哭吧。”
“在你亲哥面前没什么好丢人的。”
“分了也好,你现在还小,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
钟庭舒不善于安慰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钟卉迟只听见了那句“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她想,年少时果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比如,高湛。
暮歌会所。
贺思卿赶到的时候,黎江和吴尚安已经陪着高湛喝上了。
高湛颓然地坐在一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尚安眼神示意贺思卿上前安慰几句。
他们认识高湛这么久,他从来都是肆意洒脱的模样,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
如今这样挫败又落寞的状态,真的是头一回。
看来分手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
贺思卿没get到吴尚安眼神想要传达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在高湛旁边坐下,轻轻拿身子拱了拱他。
下一秒,只听见他不要命地问出一句。
——“阿湛,和迟迟妹妹真分啦?”
黎江、吴尚安:“……”
包厢内光线迷离,高湛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他偏头望向贺思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骂出了一句,“滚。”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别叫她妹妹。”
贺思卿:“……”
吴尚安给大家递着烟,到高湛这时,他自觉收回了手。
“差点忘了,咱们湛哥都已经戒了很久了。”
本来是一句活跃气氛的话,谁知那头的贺思卿默默递上了烟,对着高湛贴脸开大。
“行了行了,都分手了,根本没人来管你抽不抽烟。”
“抽一个吧。”
说话期间,他还不忘拍拍高湛的肩膀,殊不知那头高湛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愠怒。
黎江和吴尚安彻底无语地低下了头。
忍无可忍之下,黎江默默说了句,“贺思卿,你今晚别讲话了。”
高湛酒量很好,即便他有心让自己喝醉,但意识仍旧很清醒。
他想到在F国时,听说钟卉迟最喜欢的那位珠宝设计师Dilla就住在附近。
Dilla设计的珠宝简约大方,但又精致,在全世界都很受欢迎。
但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随缘设计。
每年设计的珠宝不会超过10件,虽然很多人慕名而来,但她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说,好的珠宝是有故事有寓意的,且是代表了某种特别的情感的。
高湛手中有一颗在拍卖会拍下的蓝钻,想将它做成戒指用来求婚。
某次贺思卿调侃他,“不会一毕业就能喝上你和迟迟妹妹的喜酒了吧。”
事实上,高湛的确想用这枚戒指将钟卉迟绑在自己身边。
他想,钟卉迟不答应也没关系,就把这枚戒指当作两周年纪念日的礼物送给她。
Dilla比传闻中还要难搞。
高湛在工作之余,拜访过她很多次,但都无功而返。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项目结束后的那一天。
他将这天当作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又一次拜访了Dilla,向她讲述了自己与钟卉迟之间的故事。
那枚蓝钻的质地与净度都是极为罕见的,就连Dilla都略显惊讶。
那天,Dilla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用蓝钻作为求婚戒指。”
高湛说:“有一句话讲过,Marry in blue,love be true.”
穿戴蓝色结婚,爱便忠贞不渝。
蓝钻仅占全球钻石产量的0.1%,全球总共不到600克拉,象征着高贵,真理与忠诚的爱情。
那一天,Dilla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帮他设计一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
所以,高湛延后了回国的日期。
至于白之秋,她说想留在F国休息一段时间,高湛无暇顾及她。
其实那段时间,白之秋的示好他不是没感受到。
但他说:“白姐,我希望项目结束后我们之间再无联系。”
他以为,那已经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但他没猜到女生之间那点阴暗的心思,更没想到她会颠倒黑白,刻意发送不实的信息给钟卉迟。
决定回国的那天,是因为Dilla说戒指可能来不及设计完,需要过段时间。
于是,高湛打算先回国找钟卉迟。
那天去机场前,他接到了Dilla打来的电话。
Dilla告知他戒指能够赶在他与钟卉迟的纪念日之前完成。
于是高湛决定改签了航班,想等拿到戒指后给钟卉迟一个惊喜。
与Dilla结束通话后,他的确接到过白之秋的电话。
对方说她身体不适,高湛却说,你应该去见医生,找我没有用。
钟卉迟那通电话打来时,白之秋正好出现。
高湛忙着为自己的失约道歉,等到的是钟卉迟一句心如死灰的“分手吧”。
高湛自以为算准了一切。
他以为算准了回国的日期,算准了送礼物的时间。
但事实上,他算不准国内发生的意外,也算不准白之秋的心机。
更算不准钟卉迟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酒局散场后,高湛回了水榭居。
那是有钟卉迟痕迹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腕上钟卉迟送自己的手表摘下。
他将那枚戒指放到柜子的最深处,轻喃一句,“迟迟,两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