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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寅的密谋

连绵不绝的秋雨在天晴了一阵子后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覆盖了整个玖都。

陆朗撑着一把黑伞把自己完全罩在里面,他刚送别了位贵客,现在正要向屋里走回去。陆氏的庭院里种满了花草,其中两棵金桂树栽在庭院正中央,在雨水的洗礼下散发出更沁人的花香。

陆朗收起伞,站在走廊下抖抖水将它递给了在一旁候着的老仆人,这时大厅里的茶水已经凉了,老仆人收下伞后便要去收拾。

“陆离和阿暖不在家,家里都没有多少人气儿。”陆朗望向屋檐外薄凉的秋意惆怅道。

“是啊,少爷和少夫人不过才刚走,却感觉走了好久了。”

“是啊……老杨,去重新沏壶茶,端到我书房来,要我最喜欢的那盒毛尖。”

“好的,老爷。”

老杨退下后,陆朗将房门关好,又拿起那把靠在白墙上的黑伞撑在头顶,又走进雨帘中转而去了书房。他一路不疾不徐地走过尚还葱郁的竹林来到一所小屋旁,门外又已经有人撑着一把伞候着了。

“初次见面,陆老爷。您真不愧是朗朗清风啊。”

“老人家喜欢清静罢了。”

陆朗用钥匙打开了门,进屋按下开关,灯一亮,照得屋内更加温暖舒适。“请进吧,前几日让老杨重新铺的地毯,陆离和阿暖都还没有踩过。就是可惜铺上了以后,这雨也没停过。”

“是怪可惜的,不过雨会停的。”寅低头看深灰中夹杂着火红色斑点的地毯,换上拖鞋后踩在了上面。这时老杨刚好送上了热茶,陆朗接过后,老杨便离开了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

“你也看到了,这里不算我严格意义上办公的地方,有什么不便,将就着些。”

“我倒觉得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和您见面,很棒。”

陆朗畅快地笑着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林兄临终前跟我提起过你,今天终于相见了。不过,哪怕没有咱俩这场交易,你有难处说出来,我也愿意帮你。”

“谢谢陆老爷。”

“要谢就谢你林伯父吧,我可没帮你一点忙。拿去吧,按照约定,这是你应得的。”陆朗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厚厚的纸袋子来。

当初,陆朗得知寅通过陆显和陆离找上他时,就明确表示过,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帮他。但寅还是想按商人的做法来,陆朗便也没强求。如今,陆氏通过寅的情报拿下了原先要和宋氏谈的合作,那么陆氏也信守承诺给了寅想要的资料。

这份资料涵盖了全国近五十年来所有能称之为化学家和生物学家的人的所有资料。这些人不论出身、不论生死、不论他如今的地位、不论他有多么庞大的人际网和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这些资料都在寅的手里。

能拿到如此详尽资料的人,当今除了玖相也就只有陆朗了。寅双手接下这厚实的资料,将它妥善保存好,剩下的便靠他们‘暗夜’了。

“着急走吗?来尝尝这杯茶吧。我还想和你多聊聊。”

“机会难得,寅也正有此意。”

寅卸下身上背负的黑色运动背包,坐到陆朗身边来,这时外面连绵的小雨依旧下个不停。在寅回去后,这份资料当即被彻底解析透彻。在四十八个小时之内,所有可能的人物关系被列出比对,标示地密密麻麻。

寅闭上眼睛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大概锁定出了目标范围。

“夜,下一步交给你了。”

夜闻言从纸堆里爬出来伸手去接过寅手上单薄的纸张,“等我消息,很快。”

确实如夜所说,很快,他们就找出了这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他们是那个秘密唯一的突破口。

“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但万一没有效果怎么办?”

“不会的,在他们的身上一定存在着蛛丝马迹,不会有任何人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而不引起任何波澜。现在,宋宏天死了,宋育又刚刚接手,正是失去平衡的时候,所以,他们一定会露出破绽。”

“嗯,我会让我们的人先暴露好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但不能暴露是我们的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所以一切小心为上。”

“我会叫他们小心的。”夜说。他说完本欲要走但又折返了回来,他看着寅欲言又止,神情不似以往轻松。

“你是不是想问问我要不要知会安言一声?不需要,你出去吧。”

“对了,记得找下赵云启提醒他,他答应的事不要忘记。”

“赵云启当了安言六年老师,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几乎已经全部告诉我了,看他下一步怎么做吧。提醒赵云启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告诉他,只让他好好想想宋宏天死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了,寅,你赶紧好好休息吧。”

夜说完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事关‘神之子’与‘守护者’,寅是事事亲为,夜明白寅最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但他还是不想让他太累了。不说与陆朗的交易,河不在的时候,寅就已经把有关北中的资料理清楚了,就等河回来带走那份小礼物了。

至于与陆朗的交易,还得追溯到宋宏天死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代号03并非是什么都没有拿,他顺手带走了深藏在暗格中的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不只是检测了安言的身体素质还用专业知识密密麻麻地解析了安言当时的能力,包括化学公式、生物原理等,而这些是寅能看得懂的最浅显的知识。

但最重要的是,这份报告的时间是在2010年5月16日,那时安言正处于失踪状态。

所以,凭借这份报告基本可以断定,安言的消失与宋宏天有关。安言消失的那十年间不仅是安言最大的秘密,甚至有可能是宋宏天最大的秘密,所以寅必须以此为突破口,找到些蛛丝马迹出来。

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与陆氏做交易,原本应该再花费比这更多的时间来排兵布阵,可双北战事的爆发让一切都没有再多的时间了。寅不禁觉得烦躁难安,不仅是因为疲惫的大脑,还因为他发觉自己无法完全掌控这次行动的结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寅哥,我回来了。需要我帮什么忙?”河说着探进身子反手关上门。

“这个待会再说,你出去玩儿的如何?”寅笑着说。

“我哪有在玩儿?我回来的时候北中一切正常。”阿九不悦道。

“是吗?刚刚还和夜说到你了呢,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河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纸一张张拾起。

“说你机灵又聪明。”

“鬼才信你!”

寅哈哈笑道,拉开抽屉掏出两本册子来。“等你回去把这个带给安言。”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我亲自带?”河好奇心勾了起来凑过来看,他翻开一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好,我一定亲手交给安言哥。”

“河果然聪明又机灵。”寅由衷地夸赞他。

“哼,说吧,叫我回来想要我做什么?”

“有一些资料需要补充整理,喏,都在地上了。”

“什么?这么多?我还着急赶回去呢!”

“你着急赶回去干嘛?”寅把给夜的清单又拿了一份给河,“这些是重点对象,赶紧干活吧。”

河愤愤地看了寅一眼,认命地接过去后钻入散落一地的纸堆里。他撇了撇嘴。但当河终于把纸堆分类成摞的时候,寅早就躺在一旁的地上头一歪,睡着了。

“舞影姐是怎么放任你这么拼的。”河嘟囔着去推他,“要睡快回房间睡,小心我跟舞影姐告状!”

“可别。”寅立马直起身子来,他擦了擦脸当真准备站起来回房间去睡。

“说起来,寅哥,我在北中感觉到他了。”

“是吗?看来荆退步了啊,都要被你发现了。”说到荆,寅提起精神来。

“不是我,是安言哥,因为我都跟安言哥呆在一起的。我注意到他朝某个方向看去后神色明显不对才发现的,寅哥,安言哥不会把荆和宋育那帮人搞混吧?”

“不会的。”

“好吧,那我去地下室了,你快回去睡。”河说完抱着那摞东西出去,寅也随之起身回自己卧室。

荆,跟夜、青和无不同,是他隐藏起来的王牌。荆不与他们住在一起,也仅仅跟寅保持联系,寅敢担保,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荆的存在,更不会把他和‘暗夜’联系在一起。

可安言他发现了荆?恐怕他早已发现了荆,也是故意在河面前暴露出来的,以此来判定荆的身份。太可怕了。寅就是害怕他这一点,不是因为他过于强大,而是因为怕他过于强大,而认为自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甚至会逼迫自己保护所有人。

一个人怎么能保护所有人呢?

寅推开卧室,正午的阳光洒了一地,他拉上窗帘躺下睡觉。

在这之后不久,北中和北城便爆发了动乱,在百姓捆绑人质围堵陆离和林暖,宋育没有机会对林玄风下手之后,他伤害了阿九。阿九做完手术,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才终于从病床上睁开眼。

阿九醒来时,守在病房里的林暖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第一时间搭上阿九的额头试探,还好,烧已经退掉了。

“阿九,你醒了,你等等我,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阿九虚弱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力气回话。等林暖快步走出去后,他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有阳光有风,还有葱郁的树木。他看了一会儿又把头转回来看这间小小的病房,他很累但舍不得闭上眼睛。

医生很快就来了,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又离开了。

“阿九,医生说你没事了,养养就好了。”

阿九朝林暖笑笑,“林暖姐,我师父呢?”

“你昨晚伤口发炎发烧了,你师父照顾了你一整晚,我刚把他撵走让他回去睡觉。”

“谢谢林暖姐。”

“别跟我说这个了,这几天呀,如果没有突发情况,你就归我管了。等再过几天,把你送回新都去,那里医疗条件更好,你呀很快就会好了。”

“谢谢……”

“不许再说了。阿九,这次是我们做得不好,你很厉害。”

“嗯。”阿九羞涩地笑笑,眼神发亮。

中午林暖带来了保温盒,里面的饭菜都是她自己做的。她熬了粥,煎了鸡蛋,烙了牛肉馅饼还带有大骨头汤。

“阿九,我跟你师父说过了,你师父晚上来看你。”

“真的吗?”

“真的,所以快起来吃饭,养好精神。”林暖把饭盒一个个摆开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又说,“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你可不许嫌弃。”

“不嫌弃。”

“那快尝尝,可以动手自己吃吗?不用逞强,我可以喂你。”

“我自己吃。”阿九赶紧拨浪鼓似地摇摇头,连忙捞起勺子去盛汤。

“小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啊。”林暖说,阿九这一举动让林暖忍不住逗他。

“我已经十三岁了!”

“可你永远比我小啊,在我眼里,你可永远都是小孩子。”

阿九没办法败下阵来,他夹起煎蛋硬生生的把咀嚼声咬成磨牙声。他心想,林暖姐一点都不可爱,还是小苏那丫头讨喜一点。

“怎么了?”见阿九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林暖问。

“我想安言哥他们了。”

“你安言哥啊,”林暖若有所思,“你知道你把自己弄受伤了可是很生气呢。”

“啊?”阿九陡然停下吃食的动作,紧张地看向林暖。

林暖伸手捏捏阿九的脸,“所以,宋育不会太好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阿九瞬间就想哭。他飞快低下头去,把勺子往嘴里送,然后他抬起头说:“林暖姐,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就那样死掉了,我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去做呢,我……我想见师父,我想见安言哥。”

林暖没说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阿九控制好情绪后,夹起牛肉饼往嘴里送,他大口大口地吃着。“林暖姐,你做的饭好好吃啊,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哦。”林暖说着,开始给他削苹果。

“林暖姐,你什么时候和陆离哥结婚的啊?”阿九看着林暖,眼珠子一转开始支支吾吾地八卦起来。

“十八岁的时候。”

“这么早吗?”

“是啊,刚好符合咱们国家最低的法定结婚年龄。”

“要结婚还有这个要求吗?说起来,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叫玖国呢。”

“怎么会?”林暖惊讶地问他,“阿九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是哪里的吧?”

“嗯,我的家乡很小很小的,我在玖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

“不应该啊,再小的村落地图上都会标明的。你有再找找比例更小的地图吗?”

“找过了,我有认真找的,非要说的话,我的家乡是在玖都公园外的某个小岛上。”

玖都公园外的小岛?那里不是根本就无人居住吗?但是阿九是不可能撒谎的,而且那个地方线路也是对的,安言就是从那里逃亡的。对了,这孩子一开始出现就是去找安言的,之后才认了林玄风当师父。

林暖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严肃地问。“阿九,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你安言哥的?”

“今年四月份,月底之前的那几天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这个时间比安言在亭中带走小苏的时间还要靠前,逻辑上也完全符合。林暖终于意识到了某个被她忽略的问题,她正襟危坐道:“阿九,拜托你一件事情。能麻烦你讲清楚你是如何认识安言的,以及后来是如何找到安言的,可以吗?

阿九愣愣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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