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障
翌日，天边的霞光刚破开沉寂的一夜，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
京都那边便快马加鞭传来了消息，叶星思被悄然赶到的朗天逸打了个措手不及，活捉后直接押送至少阳城。
随后路云长直接带人前去九仪门歇脚的客栈，果然扑了个空。
闻人鹊带着御风楼的几个弟子回到盟主府，面色沉重道：“昨日派去监视九仪门的一共十八人。无一人见到凡清夫人和那名戴面具的男子去了何处。”
九仪门几名被抓住的女弟子跪在盟主府院内，都是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如今大家都记挂的楚蒙救了回来，凡清夫人虽然跑了，却也并不全然是坏事，只是现下不知从何处找起。
于野一言不发低头坐在椅子中捏着下巴沉思。
楚蒙道：“应当是有地道。”
路云长和楚蒙之间所有的误会隔阂已经解开，大家都站在同一阵营自然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路云长思考着昨日在老宅时的种种情形，看着楚蒙略有些疑惑，问道：“楚兄觉得他们可会直接逃回九仪门？”
“最少有五成的可能。”在场没有人比楚蒙更想抓到凡清夫人，须臾后，接着道：“九仪门她的卧房有间密室，我从未进去过，对她来说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依你们昨日所言情状，她应当是有十成把握将我按死在讨伐大会上，所以——”
墨阳接道：“所以她应当不止有五成把握回去才对吧？”
沈醉闻言瞪了插话的墨阳一眼，见他闭嘴朝自己笑了笑，才继续玩弄着手里的茶盏。
闻人鹊是个急性子，路云长还未着急说话，她便催促道：“那现在不赶去九仪门更待何时，再耽搁下去，只怕是要人去楼空了。”
“大师姐。”路云长斜睨了一眼今日极其安静的于野，道：“于兄一直未说话，说不定他有什么想法。”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于野的身上。
“嗯？”于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抬头眯瞪起眼睛，问道：“你们说哪儿了？”
“……”
沈醉又意味深长地白了一眼楚蒙，夹杂一些不愉快，嫌恶的冷哼声，直接甩脸子走人了。
……
墨阳急急忙忙追着他心爱的夫人也出去了。
留下一众人奇怪或是疑惑地看着于野。
“去啊！”于野似是刚睡醒般回过神，然后斩钉截铁道：“现在就收拾东西，直接往九仪门赶。”
“……”路云长代表众人发表不成熟的“见解”：“于兄是深思熟虑过后？”
于野看都没看罪魁祸首楚蒙，点点头认真而真诚道：“真，比真金还真。”然后就站起身直接出了门。
楚蒙见于野一早上就不理自己，一脸恹恹的表情。
大家都表情又都转向楚蒙，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当众凌迟，于是靠在柱子上的他立马站直了身体，皱眉正想说什么。
“哐当！——”
于野又走进来，将一把剑丢在客堂最外边靠门的茶几上，沈醉也跟着又回来了，身后自然还有那个形影不离的尾巴。
“落雪剑。”楚蒙走上前正要拿起于野丢下的剑，却叫于野抬手拦住。
于野道：“久鹿城杀苏拂时他用的是简樊打造的那把假的，此后他冒充楚蒙上玉苍山带着的是这把真剑，我一直错误地认为楚蒙每次走火入魔是因为落雪心法口诀的颠倒，或是飞鱼寨中扎在他脖颈上的银针，亦或者是祭台上我怀疑是阳炎心法的蹊跷。直到那日我赶来少阳城找路大哥的路上，恍惚时发现剑柄上的蹊跷之处。”
众人都围聚过来看落雪剑，楚蒙有些疑虑道：“杀杨不须时我并没有异样感觉。”
沈醉抓起剑鞘，将剑柄置于阳光之下，剑柄的落雪花纹在熠熠的光芒中泛出丝丝已然暗淡地乳白色印记，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变化。
他淡淡道：“此毒乃是一种极小的毒虫粪便，若是达到影响到你的心绪从而产生走火入魔之态，就必须将剑柄置于毒药中浸染数日，你但凡催发内力使用此剑，毒素便会一点点侵入你的经脉之中。”
路云长却更不解，追问道：“此前楚兄并未怀疑过她，为何她不直接下药，反而如此大费周章？”
“这药乃是一种虫子，此虫名叫‘障’，它的毒性并不能要人性命。下在饮食之中若是不使用内力也是无用的，人体也会自行排出。比起日日下毒在饮食之中，每次用内力催发此毒的毒性来得会更快些。”沈醉道：“说是毒虫其实也不尽然。”
于野点点头，道：“你杀杨不须那次应该是剑柄上已经没有这东西了。”
楚蒙听于野和他说话了，顿时眼里有光了，炯炯地看着他。
于野道：“大约四月之前的武林大会应当是楚蒙第一次使用落雪剑，药性也是最猛烈的时候，所以才会在和路盟主对战时失控。”
楚蒙正想着南巫祭台那次。于野紧跟着道：“还记得我们在巫鬼岭怎么会如此巧合被木叔救起来吗？”
路云长登时恍然大悟道：“是木叔继续如法炮制，在落雪剑上动了手脚，所以在后续的计划中你们才无法脱身。”
于野长吸一口气，当时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落雪心法已经按照他的纠正已经回到正轨了，却还是会走火入魔。
当时他也慌了神，说到底还是庆幸没有解除那蛊虫，才能因祸得福化险为夷。
楚蒙和于野是知道的，当时的情形即使已经控制住了，若是没有路云长留有后手让俞覃子先行赶来，只怕后果难以预料。
于野心道，男主就是男主，若不是靠着他的最强大脑和男主光环，现在可能尸体都凉透了喂狗或者喂毒虫了。
“不对！”于野在这短暂的一瞬灵光一闪，瞳孔骤然紧缩，激动道：“木叔不是方子兮……或者说还有什么秘密我们不知道。但当日他——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人，否则他应该早就带着日乾天剑离开了，怎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