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冷饮店里的女孩
这一天，邱素萍怒斥张不凡的消息已经在女生楼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最终传出来的版本比卢莺莺所说的那个版本那严重，加上了张不凡哭求邱素萍，然后被邱素萍打了一记耳光的情节。
卢莺莺这种平时跟张不凡不对付的女生，当然不加遮掩的开心，饭量都增加了不少，自称今天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还用蹩脚的广东话哼达明一派的一首歌：“多么多么的高兴，多么多么的温暖……”
有的女生还把消息传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听得也是心花怒放。
本来这消息对于刘利敏是有利的，因为她不需要再对此监管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刘利敏心里居然有些隐约的难受。
晚自修后，刘利敏和高莉莉复习到教室准备关灯才离开教室，进到到冷饮店时，刚好晚休铃响起。
两人意外地又碰到邱素萍一个人占了张茶几坐着喝荔枝冰花，脸上隐约有几丝忧郁，慢慢地吸着吸管，刘利敏说：“邱素萍，怎么一个人来？”
邱素萍抬头看看她们，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微笑，说：“自己一个人更自由自在，不请人，不用花钱，不被人请，不用欠人情债。”
刘利敏微笑，却不说话，邱素萍的神色就有点轻微变化，刘利敏才说：“不是有个图音班的男生吗？他今晚为什么不来？”
邱素萍淡淡地说：“他又不是我的警卫。”
高莉莉说：“但是他帅呀。”
邱素萍浅笑：“是吧，挺帅的吧。”
高莉莉笑一笑，刚想说话，刘利敏急忙用手肘碰一碰高莉莉，因为根据她对高莉莉的了解，她这诡异的笑后，很有可能会举出张不凡来跟那男生作比较——高莉莉有时，真的是忘带脑子出门的那种。
刘利敏坚持一个原则，绝不随便拿男女感情来跟同学开玩笑，何况这两天有这么残酷的传说以及张不凡的情绪这么低落，拿来落井下石，好像有点对不起张不凡。
邱素萍好像是察觉到了刘利敏的这个小动作，没说什么，喝了一口冷饮。
刘利敏说：“不知道张不凡感冒好像好些了没有，想让他明天下午继续教我弹吉他，到时你还准备去听吗？”
邱素萍说：“不去了。”
高莉莉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是不是真的骂了疯子了？我说张不凡。”
邱素萍咬了咬嘴唇，却不回答，又喝了一口冷饮。
看来是真的骂了，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都有些于心不忍，看到高莉莉还想问什么，刘利敏赶紧轻轻用肘碰了碰她，让她不要说。
邱素萍一口气把杯里的冷饮喝了，抬眼看一看她们说：“你们干吗还是两个女孩子一起走？没听说过吗，只和女生走路的女生是毛毛虫，只和男生走路的男生是可怜虫。”
“什么？”高莉莉一时还没听明白。
邱素萍一笑说：“我意思是说，快毕业了，你们都不要继续虚度光阴了。”言罢飘然走开。
刘利敏买了两杯冰花，一杯给了高莉莉，坐下来，喝了一口，抬头看看高莉莉，发现高莉莉也刚好抬头看她，两人都笑起来。
刘利敏笑笑，拿杯跟她碰了一下说：“你看出了吗，她刚才好像是在等人。”
“是啊，人家毕竟不是毛毛虫。”
“你信不信，直觉告诉我，她在等张不凡。”
“不可能，就他，邱素萍还要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叫一声就得屁颠颠的飞过来了。你该不会是担心他们重归于好吧，不可能了，她和疯子本来就不可能。可怜的疯子，算是栽到家了，卢莺莺这下开心死了，自从疯子收了邱素萍做弟子，她就天天指望这对师徒解散，这下终于称心了。”
高莉莉边说，边不无同情地苦笑了一声。
次日是星期五，早上有两节作文课。
课间，刘利敏拿着一本《怎样上好作文课》看，做着笔记，正入神，张不凡忽然从她身后过来在她背后打了声招呼，这一声招呼动用了共鸣，吓了刘利敏一个大跳。
刘利敏扪着心跳说：“气死人了，怎么这么可怕呀你。”
张不凡说：“对不起，没吓坏你吧，哈哈，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听力神经系统，经过测试，恭喜你，灵敏度非常高。”
他顺手抢过刘利敏的书，看看书名，大惊小怪道：“怎么上好作文课，哦，怎样上好作文课，了不起，了不起，佩服佩服，我看到了中国教育界的新的希望，看到了南国上空正在升起的一颗教育巨星，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啊。”一面用一只手去擦“眼泪”。
“胡说八道，你就爱胡说。”刘利敏瞪他一眼。
“胡说？对了，学者胡适之先生有个习惯，上课喜欢引经据典，引用苏东坡的话，就板书‘苏说’，引用孔夫子的话，就板书‘孔说’，有一次他引用了他自己的话，随手也在黑板上写，你说他写什么？”
“胡说。”刘利敏脱口而出，忍俊不禁地笑得伏在桌子上，几个女生问清楚了，也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卢莺莺在冷哼，意思是一点都不好笑。
刘利敏忍住了笑，说：“你今天兴致这么高，病都好完了？”
“好了。”
“有什么事吗？”
“我是不是借了两本本地作家的书给你了？”
刘利敏同桌李园说：“在我这里，怎么了？”一边说一边翻书桌，找到了两本书，拿出来问道。
“我想拿回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不是说本地货没看头吗？”刘利敏说。
“肯定不如武侠小说有看头了。”李园笑道。
原来，实习的时候，跟张不凡同一实习小组的刘利敏，发现张不凡带了两本书，是文学社指导老师朱朝吾给张不凡的，说是本地一个作家写的，张不凡对本地作家不感兴趣，翻都不愿翻，她就借来看，越看越喜欢。
这是两本散文集，一本叫《最是一年春好处》，一本叫《秋池夜宴集》。
《最是一年春好处》里的文章，是作家在大学时代，大运动之前完成的，写的都是他和恋人小q之间的温馨往事，都是小事，但写得很有情趣，尤其是那位小q的聪明美丽，温柔婉约，文章有一种诗一般的动人浪漫。
而《秋池夜宴集》收录的则是大运动后的文章，写的是作者的个人遭遇，作者在运动中受了很多磨难，他深爱着的小q早已离开了他另嫁他人，但作者用眼泪舔着伤口怀念着小q，写得非常感人，反正刘利敏赔了不少眼泪。
刘利敏觉得好，推荐张不凡也看，张不凡依然不以为然，还说什么能写得好的话不可能还留在银城这种小城市，让刘利敏很不舒服，因为她真的喜欢这两本书
自己喜欢的东西，张不凡却不屑一顾，这当然让刘利敏不高兴，所以才将了他一军。
“没看头也要看，星期六要去人家家里作客，万一他跟我聊起他的文章我怎么办？”
“你要去作家家里作客？”刘利敏有点吃惊。
“对呀，朱老师把我的一些文章给作家看了，结果作家对我就感兴趣了，让朱老师带我去见个面。我听说作家有个漂亮女儿，长得貌若天仙，也想去见识见识，顺便看看能不能多收一个弟子，当然就答应了。”
张不凡说完，接过书就回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