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菩提本无树
十万大山之中。
一个阴暗幽邃的地穴里，隐藏着一座地下宫殿。
九邪老人坐在由一百零八个水晶骷髅头堆砌的王座上，正品味着殷红如血的液体，眼中闪烁着猩红诡异的光芒。
披着黑袍的老者颤抖着屈膝，深深伏在骷髅宝座之前。
“神药鼎的下落呢？”
“禀师尊，未能夺得神药鼎。”
“哦？”
九邪长者猛然起身，手掌上的十根苍白指甲轻轻刮擦着：“废物！连琉璃光宗那些蠢货都对付不了，留你何用？”
“师尊慈悲，计划本已天衣无缝，琉璃光宗眼看就要束手就擒，可突然一位高人破解了九重地煞魔阵！”
“高人？”
拿着破烂玩意儿当作礼物也就罢了，自己不收，他竟还跪下！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啊。
“这玩意对我毫无价值！”
然而众人垂首，只见湖面，不禁一愣。
方世玉一边钓鱼，一边陷入沉思。
“连九鬼狐王在他面前都温顺如猫，央求成为他的宠物！真是难以置信，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方世玉略作停顿，瞥了一眼神药鼎。
宗门弟子纷纷躬身行礼。
方世玉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再握着神药鼎，也只是平添无妄之灾。
“他轻描淡写间就能引发天地异变，随手一点便击溃了魔阵的核心，魔阵中的陷阱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
左龙吓得连忙再次下跪求饶：“前辈恕罪！”
左龙等人不敢在前辈面前放肆，只能暗中传音。
外表如此锈蚀，内部岂不是污秽不堪？
左龙顿时大惊，狠狠瞪了霜儿一眼。
“你们来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琉璃光宗上下感激不尽！”
太上长老瞥了一眼南宫轩墨。
九邪长者：“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滚吧！”
然而无人敢直视方世玉，都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在太上长老眼中，方世玉的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
苍澜界的这句禅语他们闻所未闻，琉璃光宗众人听后大惊，这禅语深奥无比啊！
方世玉一愣，望了一眼。
湖畔。
他其实是想说，这锅锈迹斑斑，不能再用了！
“没错，那位高人实在太过强大！”
方世玉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来蹭好处了。
南宫轩墨心中一震，果然，村口的醉汉是前辈特意安排的！既指引了他们，又让太上长老饮下仙酒疗愈暗疾！
前辈果然是前辈，太可怕了！
“起来吧，不必跪着了。”
黑袍老者真的滚出了地底宫殿，擦去一身冷汗。
“前辈胸怀宽广，不受世俗礼节束缚，但我们惭愧，仍需行三拜九叩之礼！”
“有些事物如同执念，该放手时便需放手。”
这是什么意思？
太上长老率先跪倒在地。
“请师尊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使命！”
“前辈是在告诫我们，勿贪心啊！”
不如将它赠予前辈，作为谢礼。
这群穷困的难民又来蹭好处了吗？
为了讨好，竟把几枚野果夸大成救命之恩，真是厚颜无耻！
九邪老者脸上掠过一丝困惑：“瀚国之内，竟有这般高手？”
“更别提”
黑袍老者颤抖着匍匐在地。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是枉然。”
他的钓饵已被一只顽皮的小鱼悄无声息地啃光，而方世玉却全然不知。
“前辈，弟子顽劣，还请您宽恕！”
方世玉觉得有些面子挂不住，于是开口：“菩提非树，明镜非台，本来无物，何处染尘埃。”
“前辈之行，自有深意，岂是你我能揣度？”左龙责备了霜儿一句，恭敬地对方世玉鞠躬。
“前辈大恩，我们深感惭愧！”
太上长老内心羞愧，原本他还舍不得将药王鼎作为谢礼送给方世玉，现在终于想通了。
凡人无法窥见湖底，但琉光宗众人皆是修炼者，视力超凡，一眼便看出鱼钩上的饵已被鱼儿吃完，此刻空钩垂钓，只是徒劳。
贪吃的霜儿忍不住道：“前辈，您的饵已经没有了。”
“否则，越是执着，失去的只会更多，甚至可能伤及自身。”方世玉委婉地回应。
以最简洁的语言，最直接的方式，道出世间真理！
非圣贤难以做到啊！
左龙瞬间如坠冰窟，为何前辈不悦？
难道看不上药王鼎？
但前辈一向随和，必定清楚这药王鼎对我宗的重要性，怎么会责怪？
难道是看穿了我宗的攀附之意，所以不满？
一定是这样了！
等到真正完成三拜九叩，琉光宗的众人这才起身。
左龙、南宫轩墨等人也连忙虔诚下跪，对方世玉行三拜九叩大礼。
“没错，若非我们贪婪无度，企图借助外力开启药王鼎，获取其中的秘密，消息也不会泄露，也不会引来三宗围攻，险些灭宗！”
如此淡泊名利的前辈，看穿了我们的污秽心思，觉得被玷污了吧！
砰的一声。
方世玉这才慢慢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左龙他们。
就这？能做饭吗？还当谢礼送？
方世玉不满地瞥了左龙一眼。
左龙一行人来到湖边，先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恭敬地走到方世玉面前。
果然，世间强者都善于隐藏情绪，那双睿智的眼睛似乎洞悉一切。
南宫轩墨立刻领悟，取出药王鼎，上前呈给方世玉：“前辈，这是我宗的礼物，请您务必接受！”
这东西长得真不怎么样，像个烹饪的炉子？
“黑炎教、星落宗、七杀门那些蠢货泄露了药王鼎的消息，已经引来幻羽仙盟和建邺候的人，我已经有了对策，打算借刀杀人！”
炉膛外壁显然久未照料，布满了铁锈！而且盖子紧闭，显然是长久未曾开启。
否则用这器具烹饪，岂不是让你们自食其果？再贫困也不该用这样的破旧炊具！快丢掉才是正理！
南宫轩墨眼神闪烁，这位前辈的言下之意何在？
左龙和太上长老面露困惑，默默无声。
“莫非前辈是在提示，药王鼎仍然会给我们的宗门带来灾祸？我们应当尽早舍弃？”左龙低声问道。
“可如果真是这样，前辈又为何拒绝收下它呢？”
南宫轩墨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难道，药王鼎隐藏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