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了尘师傅
一连几个月下来,水雨凝看完了修仙术法书就看那古曲琴谱,偶尔看累了再看看些史书古籍、杂谈趣闻缓解心绪,那老和尚倒是经常给水雨凝倒些茶水。
水雨凝由于看的太过入神,再加上目前并无灵力,因此感知不到身边还有人经过。那大师倒是经常笑眯眯的在院外神情恬淡的清扫被风刮落的竹叶。
一日清晨,昨夜刚下过小雨,栖梧阁一早就被雾气弥漫,从水雨凝住的客房向远处竹林看去,俨然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借住在这栖梧阁已经三月有余了,这几月除了看书就是练琴,平时也受老和尚不少照顾,水雨凝一直猜测那老和尚应是喜静之人,所以才能在这与世隔绝之地独自安然度日。平日,那老和尚看到水雨凝也甚少言语,似是不爱与人聊天的性格,自己这样每日在此叨扰应该是打扰了老和尚每日的清静吧!
不如今日就帮老和尚打扫一番吧!
说做就做!水雨凝简单洗漱一番、去小厨房煲了一些鲜笋青菜粥,跑来栖梧阁外找扫地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似是在竹林中小心翼翼的做些什么,水雨凝蹑手蹑脚的小步走过去,那老和尚腰间似是挂着一个开口葫芦,手中是一个开口很大却肚量却小的小葫芦,小心翼翼的在收集竹叶上的晨露。
老和尚认真的收集着露水,水雨凝也没有打扰在旁边看,虽然老和尚没有回头看背后的水雨凝,却对水雨凝说:“想来接竹露的话,去库房取两个葫芦一根麻绳即可。”
水雨凝明白这老和尚之意,取来工具学着老和尚的样子也小心翼翼的接那竹露之水,却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动作竟然如此之难——竹林里那一株竹子与另一株距离太近,而且同一株竹子在取竹露之时也很容易将附近的叶子上的竹露抖掉。
那老和尚开始收集第二壶竹露之时,水雨凝半壶都没满,自己全身倒是快湿透了。水雨凝不得要领,看那老和尚真是“万露丛中过,半点不沾身”,观察起那老和尚的身法。
起落翻转、反身侧看,似是将竹露的位置了然于心通过形势多变的方式轻松地接取那竹叶上一点点的清露。水雨凝观察那老和尚的身法竟然看出修仙术法中刚柔并济之感,而动作之写意又像书法字帖中的中锋铺毫、浑厚恣意。这老和尚看来不是普通人,每次收集露水都暗含招式一般,但武功招式早已融入他随意的动作之中了。
“切记由近及远、有虚有实。”老和尚似是不经意的指点了水雨凝一句,却让水雨凝醍醐灌顶。
这露水也是收集之时,水雨凝看着只是觉得眼前纷繁杂乱、不只是先取哪些后取哪些,总觉得目光所及之处净是需要收入壶中的,却乱了分寸。
这有虚有实更是微妙,之前水雨凝只是实实在在的去取,结果却没接多少竹露落得满身都是水,然而对远近不同的竹露应有虚有实。
全是实招,确实落得满盘皆输。净是虚招,得不着竹露。老和尚的话简练,却似是一句点透了水雨凝的困境。
待卯时,日已渐暖、露水尽散,老师傅拎着四壶竹露在林边与只收了一壶的水雨凝慢慢走回去。
“老师傅不知是何用意?”水雨凝指了指收集着竹露,却将他们暂时放在库房。
“呵呵呵,你听过竹露酒吗,小姑娘?”那老和尚笑眯眯的问。
“原来竟是如此困难呐!”水雨凝恍然大悟。
那老和尚不紧不慢的放好盛竹露的葫芦,说:“外面的,倒没这么多竹露,应是泉水所制,所以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不过我还是更偏爱竹露所制之酒。”
老和尚的表情似是在品味竹露酒的香气,神情悠然:“对了,昨日掌门传信说今日应有两个受罚的弟子前来洒扫栖梧阁,若我酿酒之时不方便,你就让他们在阁外扫一日竹叶即可。”
水雨凝恭敬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正翻到《胡笳十八拍》的水雨凝听到阁外似是有人喧哗,有些烦恼的下楼查看:一高一矮两名年轻的弟子似是有些不屑的在栖梧阁门口一坐,抱怨着被四长老诗晴罚来洒扫之事。
那高个的骂骂咧咧的说:“都是那讨人厌的诗晴,要是咱们还在白长老那哪会有这等事!”
那矮个子的附和道:“可不是,要不是这讨厌的游学制度,咱们在白长老那里吃香的喝辣的哪有今日!”
“我说啊,这诗晴在整个听雨楼都没人待见他,他没准还不知道呢!就请了两天休沐竟然就罚了起来,真是拿个鸡毛就当令箭,当个长老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啊,还不是个穿女人衣服的怪胎!你也别气了,我说啊,这种人天生就畸形,所以不能以常人以为揣度呢!”
听着那两人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水雨凝轻咳一声从楼上下来,脸色淡然问道:“两位师兄,请问是来栖梧阁洒扫的吗?”
那一高一矮两人还以为栖梧阁只有老和尚,被水雨凝吓了一跳,本想发作却发现面前的水雨凝竟是如此出水芙蓉、清丽如仙,且衣着白袍似是大长老苍芷兰的内门弟子。
那二人脸色一正,整齐一揖:“这位师妹好,正是前来洒扫的,不只师妹不是那汀澜殿的弟子吗?怎在此处?”
水雨凝答:“只是近日在此修炼,借宿在此。刚才老师傅已经嘱托我了,若看到二位师兄麻烦今日将阁前竹叶打扫干净即可。”说完就带着那两位来自四长老处的师兄拿了扫帚。
那高个的边走边笑:“老师傅,哈哈哈,师妹倒是还挺客气的,你还是入门早,你不知我们其实都叫他扫尘师傅哈哈哈!”
那个矮个的也是乐的直不起腰来:“可不,了尘师傅,扫尘师傅,也不知是谁起的,叫的这么顺耳哈哈哈。”
水雨凝心想,原来老师傅叫了尘啊,可惜了老师傅为人淡泊、却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如此欺辱。还是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