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碎成渣
李秉旭听到话筒里周卫东的话，脸上的得意愈发明显起来。
哼哼，你拽什么词儿啊？说话听着文绉绉的，其实还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没有证据，能拿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李秉旭在大班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来了个葛优瘫，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揶揄。
“周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的这款专利技术，是经过金星集团研究人员的反复研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才研发出来的。我们在研发的过程中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完全是自主完成的，怎么可能和贵公司的产品一模一样呢？你是贵公司的总经理，估计对技术方面的问题懂得不多，不过你可以去问一问手下的技术人员嘛，像这种工艺复杂的高技术产品，是不可能出现两家技术完全一样的情况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专利技术和你们所研发出来的技术绝对有所不同，肯定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嘛！”
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并没有出现，令李秉旭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不仅没有被自己的语气激怒，反而听起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话筒里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是这样吗？那就好，那就好啊。听到李先生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虚伪！听到对方的回话，意外之余，李秉旭不禁升起了一丝失望。
看对方的态度，这次估计不会上演自己预想中的恼羞成怒了，到底是商场的老油条，不像那些没什么城府的年轻人。哪怕吃了大亏，从表面上看也是不动声色。
看来，自己打算听到对方的气急败坏并且录音分享给老板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李秉旭的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的挑逗：“怎么，周总经理先生，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和我沟通的吗？我听说，你们公司似乎仿制出了一种和我们金星集团的新技术十分接近的产品？怎么？您不是怀疑我们金星集团的技术实力，认为我们的产品是抄袭你们光耀公司得来的吧？”
听筒中，对方沉默了一瞬，隔了三五秒钟，才继续有声音传出来：
“咳咳，李先生误会了。金星集团是全球排名靠前的大公司，我丝毫不怀疑贵公司的技术实力，正如你所说，我们双方的产品相近，这完全是一种巧合！”
“那你这次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听到对方竟然不是来找场子的，而且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甚至好像还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揶揄，李秉旭心底莫名的泛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似乎是听出了李秉旭口气中的不耐与烦躁，听筒里的声音变得愈发不紧不慢起来：
“是这样的，李先生。不瞒你说，在前期我们的技术开发成功之后，我们也急于把产品推向市场，不过本着谨慎的科学态度，我们的工程师对新产品进行了反复的测试。”
“结果，就在昨天，我们发现了这款产品有着重大的技术缺陷。这种新型的柔性玻璃制品，在环境温度达到零度以下的时候，如果受到了一定量的紫外线照射的话，就会变得和传统玻璃一般易碎。只要轻微的磕碰，就会像普通的玻璃一般碎裂！”
“这样有缺陷的产品，如果真的投入市场的话，说不定会给我们公司带来灭顶之灾呢！我们之前还担心，贵方的技术看起来和我们一模一样，说不定也存在相同的缺陷。”
“我们也是出于合作伙伴的真心考虑，怕金星集团的产品一旦投产，会给贵公司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这才好心的打电话给李先生，想提醒你们注意这个问题！”
“现在，既然李先生能够确定双方的技术不同，想来贵公司的产品一定也已经避免了这种产品缺陷，如此看来，我们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呢！”
李秉旭听到周卫东这番话，反应了足足十多秒钟，才彻底搞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全部含义！
“什……什么？你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李秉旭感觉自己菊花一紧，两腿一夹之下，差点靠着臀部肌肉的力量把自己从椅子上弹出去！
在葛优瘫的姿势下，屁股下的椅子“哗啦”一声眼看着要倒扣过来，要不是他身体反应不错，一把扶住了办公桌，说不定就被大班椅扣在下边了。
不过虽然没摔着李秉旭，但是他扶桌子的手，把桌面上的不少文件扫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李秉旭爬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电话的录音指示灯一直亮着。话筒对面传来了周卫东的声音，“喂，李先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秉旭感觉话筒另一边的周卫东好像在憋笑。
顾不上查看自己的括约肌，李秉旭紧紧握住电话，差点把话筒塞到自己嘴里，“你的意思是，我们……啊不，你们的技术有重大的技术缺陷？”
“关于这一点，李先生您不必担心，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反复调整，修改了制备方法，现在这种新产品的技术缺陷问题已经被彻底解决了，我们公司也在第一时间将新的制备方法拿去申请了专利。”
“对了，李先生，金星集团的手机和平板电脑之类的电子产品，应该刚好用得上这种柔性玻璃制品，之前贵公司和我们又有着良好的业务往来，我想，这项新技术贵公司一定会感兴趣的！”
“到时候，希望我们双方能够扩大合作哟。李先生，请您放心，作为我们的大客户，我们一定会向金星集团优先授权这项技术的专利的！毕竟，为客户服务就是我们光耀集团的宗旨嘛！”
“……我谢谢你啊！”李秉旭感觉快咬不住自己的后槽牙了，这个时候了，他哪里还听不出来对方的嘲讽意味！
“不必客气，那么我就先不打扰李先生了，再见！”说完，周卫东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李秉旭呆呆的站在办公桌前足有一分钟时间，脸上的肌肉在疯狂跳动。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不要慌！对方说的都是假的，是骗人的！对，一定是这样！妈的，这个老不死的肯定是在吓我，肯定是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故意打了这个电话来骗我，目的只是想恶心我一下，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李秉旭在心中疯狂的做着自我暗示……
可是，万一呢？
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呢？
一滴冷汗从李秉旭的额头滑了下来……
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
对了，刚才对方说了产品缺陷的具体情况，我可以先验证一下。
李秉旭赶忙放下听筒，按下重播键又听了一遍刚才的通话录音。
在确定了只需要零度以下的环境温度，以及紫外线照射这两个条件之后，李秉旭立马就要要起身去往研发部的实验室。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行，去实验室的话不就被别人发现了吗？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应该自己偷偷验证过之后再说。
可是，刚才对方说要在零度以下的环境才能发现产品缺陷，不去实验室的话，在办公室我怎么制造低温环境呢？
正想到这，李秉旭的目光忽然扫过办公室的休息区。作为金星集团的高管，李秉旭的办公室配置极为奢华，不仅有办公区，还有面积不小的会客区。在会客区的一角，配有一台装满冰镇饮料的双门大冰箱。
这种冰箱就是金星集团自己的产品，不仅容量很大，而且可以自己设置制冷温度。当他的目光落到会客区的冰箱上时，不禁眼睛一亮。
一把按下呼叫按键，接通自己的助理林慧恩，还没等对面说话，李秉旭就对着话筒吼道：“通知研发一部，马上送十块小号的柔性玻璃样本到我办公室，另外再拿两盏紫外线灯和两只数显温度计过来，要用电池的那种！”
作为技术研发部的老大，紫外线灯和温度计这种实验室的常规设备，李秉旭想要的话，手下能给他马上找来一百台。
不到五分钟，李秉旭所要的东西就全部拿来了。
把部下赶出办公室，反锁了房门，李秉旭打开冰箱门，把巴掌大小的玻璃样本依次放在了冷冻室里，在样本旁边分别放上了两只温度计，然后把椅子搬到冰箱门口，将紫外线灯放在椅子上，调整好角度，让紫外线灯能够均匀的照射到全部样本。
布置好之后，李秉旭站在冰箱前，眼睛直直的盯着里面的样本，同时计算着时间。每过十分钟，他就会把其中的一件样本拿出来，轻轻地扭一扭。
一个小时过去了，十块样本安然无恙。
两个小时过去了，十块样本仍然可以随意扭曲。
李秉旭顾不上去吃午饭，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了下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距离样本被放入冰箱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了，李秉旭随手拿出一块，在手中轻轻地扭动着，依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时候，他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哈哈哈，我就说嘛，刚才那个老头就是在忽悠我！麻蛋，我居然会信了他的邪，我也是自己吓唬自己。还好我刚才的反应快，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实验室搞什么验证，而是先自己一个人查明了真相。要不然，事后还不得被自己的手下背地里笑话？
此刻，李秉旭感觉自己名侦探附体，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冰箱里的样本一个一个拿出来，准备把原本放在冰箱里的冰镇饮料再放回去。
突然，在他拿出最后一块样本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滑，样本从手中掉了下去，一角着地，落在了地板上。“咔嚓！”一声轻响传来，李秉旭顿时身子一僵。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涌起，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捡起了跌落的样本，只见这块玻璃样本上面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这……不，这只是巧合，是这块样本制作时原本就没有处理好！对，一定是这样！李秉旭发疯似的将剩余的样本一件一件拿起来，然后颤抖着手上用力……
“咔嚓”、“咔嚓”、“咔嚓”……
一声声脆响不断传来，被李秉旭拿过来的玻璃样本，在他的不断扭动下，十块中有八块碎成了渣渣。
这？真碎了？
这一刻，李秉旭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和手中的样本一样碎了一地，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板上。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种玻璃真的有缺陷？我，我被骗了？金星集团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却得到了一件不能商用的垃圾？巨大的恐惧涌上李秉旭的心头。
对了，这是个阴谋，是刘铮联合他的准岳父欺骗了我！一定是的，是他们合起伙来想要骗一笔钱！一定是这样！李秉旭打了个冷战，忽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推卸责任的理由。
其实，这个时候的李秉旭已经糊涂了，他就不想想，如果刘铮当初是想骗钱的话，李秉旭第一次提出一百亿现金的时候，他不早就答应了嘛？
现金到手，直接跑路不好吗？干嘛还要主动减少现金的数量，换成了一套公寓，还要主动到金星集团来工作？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有的时候，人们会对摆在眼前的残酷现实视而不见，反而会给自己找出百般理由，做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白痴举动。
就像鸵鸟一样，面对迎面冲来的猛兽，不会想办法怎么去逃生，反而会把脑袋插进土里，不肯面对即将来临的绝望！
这会儿，急于给自己的错误找一个借口的李秉旭就是如此。
在他的脑袋里想的是，这次公司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绝对不能让这个责任落在自己头上！自己要马上采取行动，把刘铮抓回来，让他把骗走的一切都吐出来！为公司挽回损失，弥补自己的错误！
想到这里，瘫软的双腿又重新充满了力量。李秉旭连滚带爬的来到办公桌前，抄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助理林慧恩：“马上给我去看看刘铮还在不在公司，如果他不在公司，那就马上去他的公寓里找，如果找到他，立刻控制住他，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快！”
尽管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在李秉旭的思维里，这会儿，钱已经到手的刘铮估计早就畏罪潜逃了，自己的助理跑去找人，不管是公司的办公室，还是之前分给刘铮的那套豪华公寓，怕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放下电话，李秉旭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困兽一般在办公室里焦躁的转着圈。
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之后，李秉旭突然又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寻到了一位自己认识的私家侦探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办公室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部长，您在么？我是刘铮，您找我么？”
“刘铮？”李秉旭感觉脑子有点短路。他居然没跑？
这时，手里的电话接通，那位探长的声音传来：“喂，李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有好买卖介绍给我了？”
极速思考了一秒钟，李秉旭把自己从大脑死机的边缘拉了回来，果断地掐掉了手里的电话，扑到门前，打开了反锁的房门。
门外的刘铮看到李秉旭红着眼睛一副吃人的样子，不禁一愣，紧接着就被李秉旭一把拽进了门。
“好啊，你居然敢留下来？”李秉旭双眼血红，揪着刘铮的衣领把他拉到冰箱门前，伸手捡起一块碎成了蛛网状的玻璃样本，狠狠的朝刘铮砸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李秉旭口中怒吼道：“阿西吧，你居然敢骗我？！”
“你知不知道与金星集团为敌的下场？骗了我们的钱，居然还不跑，你这么看不起我们吗？说，你是不是已经把到手的钱都转移了？王八蛋，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付出巨大的代价！我要把你送进最黑暗的牢房！找一百个粗暴的恶汉虐爆你的菊花！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让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生不如死！你……你tm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李秉旭，刘铮被吓傻了，不明白昨天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向自己许诺大好前程的老板，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刘铮不知道的是，原本想象中的大好前程已经化为了泡影。就像李秉旭所说，今后等待他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