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月二 早朝
第二天，林甫起了个大早。
穿衣洗漱之后，走出房间，正好看到素汐在浇花。
“素汐，起这么早怎么在浇花？”
素汐大概是浇花浇得有些入了神，被林甫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啊！老爷！老爷今日怎么起这么早，此时还不到卯时呢！”
林甫看了看天色，倒也亮了大半，如今新皇登基，规矩和过去也有些许不同，早朝时间定到了卯正时，林甫赶去上朝一般也就两刻时的样子，现在确实早了些。
“有些睡不着觉，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浇花呢？这可不是你的活吧？莫非又是芷萱她们欺负你？”
素汐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只是素汐自己喜欢，老爷您这片的花其实也都是我种的哦。”
林甫有些意外，这片宅子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些花，关于宅子之前的主人，林甫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商人，做生意亏光了，就把这宅子给卖了。
素汐想来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撒谎，那他是怎么种的花呢？他之前可是一直在景阳宫中的。
素汐见林甫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发怔，稍稍想了一下就知道林甫是纠结自己刚刚的话呢。
“老爷不知道，其实这边的宅子要赐给老爷的时候，圣上就让我和几个姐姐一起来打理过了。”
林甫哦了一声，又问：“几个姐姐？是芷萱她们吗？”
素汐摇头：“不是，是慈宁宫的几位姐姐。”
林甫一愣，慈宁宫？太后所在的地方？太后的人怎么会和素汐一起来打理这座要赐给自己的宅子呢？而且皇上居然是让素汐一起来，看来素汐身上确实有些秘密。
“素汐，你究竟是...”
“老爷！”
林甫闻声转头，果不其然，芷萱带着一群侍女浩浩荡荡过来了。
“今日我起得比较早，穿衣洗漱的小事我自己就先做了。”
林甫笑了笑，芷萱看起来倒是有点沮丧。
她看了眼素汐，道：“素汐，等下我教你如何替老爷更衣和洗漱，之后若是老爷还起这么早的话，就由你来替老爷穿衣洗漱。”
“啊？我？”素汐傻眼，本朝不兴男风，像穿衣洗漱暖床这般私房事儿，都是由女仆去做的，素汐虽然被林甫安排到侧屋住，但更多只是照顾着他而已。
芷萱叹气：“没办法，老爷看起来不太喜欢我们这些女子，只好让你受累了。”
林甫自然是一头黑线，道：“若是闲着没事就去收拾后楼去，我昨晚去了，那里可是乱糟糟得很。”
芷萱吐了吐舌头，倒也没动身去收拾后楼，她在林府的身份更贴近于管家，这些事情需要她去安排，但不需要她亲自去做。
“老爷，早餐已经备好了，老爷今日可是要早些去上朝？”
林甫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在芷萱等侍女半服侍半闹腾下吃完了早餐，林甫带着素汐上了马车，临走前，他又叫了芷萱过来。
“我记得中秋快到了吧？”
芷萱算了算时间，道：“今日是八月二，中秋佳节还差些时间。”
林甫揉了揉额角：“最近忙得有些忘了日子了，不过也差不了几天，中秋的安排可有章程了？”
芷萱笑：“还差日子呢，不过老爷既然问了，那今日便先安排一下，等老爷下了朝，再于老爷看看就是。”
林甫点头，缩回了马车里。
等林甫到了皇宫外，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样子，向素汐交代了一声，林甫便进了宫。
到了宫里，此时倒也稀稀疏疏来了几个上朝的官人，看到林甫自然是先打了招呼，林甫一一回礼。
随后来到了宫中一角幽僻之地。
这里早早来了个男人，英气逼人，身配长剑，腰间挂着一块金牌，上书“少司马”三字。
“林甫见过柳将军。”
那男子却只是皱了皱眉：“林甫？果然是你，我妹妹最近可是很挂念你呢。”
这人正是柳若絮的哥哥，名为柳鹏，字飞星。
林甫笑了下：“柳将军看来有两天没回左相府了，我昨天才去找过若絮。”
柳鹏点了点头：“宫中事务繁多，我确实没什么功夫回家，你叫我来此处见你是为了什么事？”
林甫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柳鹏和柳若絮毕竟自小一起长大，骨肉情深，想必柳鹏应该没什么问题，才道：“柳将军没听说吗？”
柳鹏一脸疑惑。
“有人向圣上进言，打算让若絮入宫为妃。”
柳鹏一愣：“有这种事？你可知道是谁？”
林甫叹气：“便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将军的。”
柳鹏稍作思考，说：“此事我记下了，自然会留个心眼，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上朝吧。”
林甫点头，既然柳鹏应下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坦然离开了此处。
林甫走后，没过多久。
“林子规来过了？”
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妇人幽幽走到此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是来过，怎么？娘娘对林甫可有什么意见？”柳鹏对这少妇人倒也没什么太恭敬的意思。
“唉，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当初我父亲手逼死的人，如今我却只能看他的儿子来救。”
柳鹏闻言只是笑笑：“娘娘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哎，我偷偷摸摸花了这么大力气来见你，你就这个态度？”
柳鹏冷笑：“娘娘不满意？莫非也想让本将和娘娘一起颠鸾倒凤一番不成？”
“放肆！”少妇人身边的侍女勃然大怒。
柳鹏丝毫不惧，只是冷笑相视。
少妇人幽幽叹气：“也罢，思星，我们回去就是。”
唤作思星的侍女赶紧搀扶着少妇人，转身打算离去。
柳鹏只是冷眼看着这二人缓缓远去，并不做声。
过了片刻，此地终于又静了下来，柳鹏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也动身离开。
关于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林甫自然不清楚，他此刻已经上了朝。
身为户部郎中，但只是刚刚上任，林甫目前能在朝堂上说话的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
此时，老生常谈的内容，便是大将军陆邵淳上书请战辽国。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以林甫这个位置是看不到脸的，只能隐隐听到皇上的叹气声。
“陆老将军的提议，倒也有几分道理，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朝廷上静了一瞬，有一人朗声道：“臣有异议。”
“陈相，说说你的异议。”
大相陈培桡的声音苍老亦有力：“辽国此次进犯我朝只是换季所致，且不同过往，此次进犯未伤及我朝百姓，便能看出这些年我朝与辽互通有所意义，若是此次我朝大军相侵，恐这十数年苦心互通之友谊毁之一旦，如此这般，最后遭了殃的，便还是我朝边境百姓啊。”
“臣，望圣上三思，不若议和，虽是损些银两，但长远来看，于我朝有益无害。”
大将军陆邵淳自然不答应，便和陈培桡吵了起来，一边是武将集团的首领，一边是文官集团的首领，他们二人在早朝上为了辽国的事情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林甫身边的几个六部同僚，此刻露出的便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两位爱卿说得都有些道理，皇兄以为呢？”
这下，朝堂上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昭王爷，先帝所在时，这位是二皇子，因为太子不幸殒命，当时朝内主流认为可以继承皇位的就是这位昭王爷，但不曾想最后是如今的圣上，五皇子捞得了最后的成果。
如今，尚有的王爷除了原本的二皇子，如今的昭王爷之外，就还有原本的三皇子，现在的齐王爷，原本的十二皇子，如今的燕王爷，其余诸多皇子，都死在了当年的夺帝之争中。
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齐王爷和燕王爷如今已经封了封地，各自去封地称王了，唯有昭王爷，一直不曾册封封地，因此一直在皇都之中。
皇上之前虽然也因为陆邵淳和陈培桡二人的争端头疼不已，但从未在朝上问过昭王爷的意思，今日却突然发问，敏锐的大臣已经闻到了些许风雨将至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