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云破晓 第六章 白洞
隋朝回来的消息犹如飞火流星砸落在平静无澜的海面上,很快就在圣铭中学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不清楚隋朝这段时日去了哪里,但因为秦淮的缘故,绝大多数人又都知道隋朝已经销声匿迹了好久。
隋朝出现在教室没多久,闻讯赶来的秦淮就从走廊中冲了进来,然后不顾半点形象地将隋朝抱在怀里。
隋朝也因此差点窒息在那两团柔软的双峰之中。
等到他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看到的是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庞。
隋朝刮了刮秦淮的鼻尖,“打住,你要是哭出来我多半就要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秦淮抹了把眼泪,这才注意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人的身上。
“我的伞呢!”秦淮话锋一转,满脸愠色地质问道:“不是说第二天早上就还给我吗?!”
自知理亏的隋朝讪讪一笑,他又不能说那把伞早就被荒兽给搅碎了,所以赶忙承认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秦淮见到隋朝这幅模样,深吸一口气,然后正色问道:“你没事吧?”
隋朝挠挠头,不敢与秦淮直视的他扭头看向窗外,“我能有什么事?”
看到隋朝始终不肯开口,秦淮的目光落在了顾钧儒身上,在见到后者微微摇头后,她这才转身离开教室。
等到悠扬的上课铃声传荡在整座学院时,原本熙熙攘攘的教室瞬间恢复平静。
顾钧儒转头看着正望向窗外出神的隋朝,面露古怪之色。
一个大活人整整消失了七天,怎么可能不会引来关注。
而圣铭中学里与隋朝走得最近的就是他和秦淮了,所以自然而然也是受到了盘问和调查。
小巷中炸裂的路灯,坍塌的墙壁,残留的鲜血,以及销声匿迹的隋朝,种种事件无疑都向一个事实靠拢。
生死未卜。
可现在隋朝却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学院中,就仿佛那消失的七天从没有存在过。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顾钧儒心想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隋朝转过头来,看着怔怔出神的顾钧儒,“我脸上有花?”
“隋朝!”话音刚落,讲台上响起一道很不耐烦声音。
如遭雷劈的隋朝缓缓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向顾钧儒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没成想这次后者却干脆将头撇了过去,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算你厉害。”隋朝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于是“失道寡助”的隋朝就在后排站了整整一节课的光景。
教学楼的天台算是隋朝他们的秘密基地。
学院是明令禁止学生登上天台的,可那套规章制度在隋朝眼中还不如校门口拉面摊上的“买一碗面送一根烤肠”来得重要。
当隋朝追着顾钧儒来到天台上时,秦淮已经在这了。
“顾钧儒你真行啊,在课堂上出卖小爷。”隋朝愤愤道。
现在他的腿还酸着呢。
顾钧儒白了隋朝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脸上有花。”
听到这番讽刺的隋朝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气势瞬间焉了下去。
说到底还是自己嘴欠。
“隋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秦淮冷不丁地问道。
隋朝抿了抿嘴角,“今晚放学跟我回家吧,我妈好久没见你了。”
秦淮瞪了他一眼,“你别想拿我当挡箭牌!”
“你老实交代,这段时间你究竟去哪里了?还有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隋朝看着追根问底的秦淮,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离开清明山,他就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遮掩过去。
顾钧儒还好,可对自己知根知底的秦淮又怎么可能糊弄过去。
顾钧儒自顾自走到天台边,沉默不语。
对于隋朝那晚的遭遇,他其实是知道些的,可这些天来他并未对秦淮提及半点。
因为关心则乱,即便是他也不清楚得知真相的秦淮究竟会为了隋朝做出怎样的举动。
所以这些真相还是让本人讲出来比较好。
隋朝挠了挠头,自己现在确实是左右为难。
不只是因为他离开时司老的那句“不足为外人道也”,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想让秦淮和顾钧儒陷入其中。
“隋朝,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顾钧儒转身正色道。
阳光和煦,清风徐徐。
这是事实,也是他对隋朝的承诺。
隋朝注视着顾钧儒,轻嗯一声。
但就在他刚要开口解释时,身后天台的那扇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紧接着隋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种开门声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以至于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那晚在天台就是如此。
“所以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人类行事磨磨唧唧。”突兀间冷不丁的一道如金石磨挲的尖锐声音在隋朝身后响起。
“既然你这个娃娃不愿意开口,那不如让我做个顺水人情替你说了。”那道声音的主人看向顾钧儒和秦淮,杀意凛然地说道:“其实那天晚上你们的朋友差点就死在我的手上了。”
说完他缓缓抬起双手双指,阴冷的目光透过拇指和食指指缝落在了隋朝身上,“真的就是差一点点,但今天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隋朝仿佛后知后觉般转身看着突兀出现在天台上的狰,眨了眨眼,“这么仔细一瞅你可比那晚令人作呕多了。”
虽是嘴上这般说,但他还是很诚实地往后退了四五步,主动与这个“人畜无害”的狰拉开距离。
头生金角的狰狞笑道:“希望待会你的骨头能比嘴硬。”
顾钧儒目光警惕地盯着那道人影,即便他没有听到先前那番话,单凭外貌也能瞧出后者非我族类。
“等会我拖住他,你带着秦淮赶紧离开这。”已经退到顾钧儒身前的隋朝轻声道。
此刻的秦淮目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狰,眸底深处浓浓的惊恐流露出来,一如十年前那场“冥狱殇”之时。
“你怎么拖?”顾钧儒冷冷问道。
隋朝有几斤几两他能不清楚吗。
狰的那双瞳眸血芒闪烁,他舔了舔嘴角,“今天你们谁也跑不掉。”
话音刚落那道身形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熟悉的破空声又在隋朝耳边响起,他瞳孔紧缩,大喊道:“来不及了!司空你他娘的要是再不出来今天就得给小爷我收尸了!”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隋朝身前响起,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三人掀飞开来。
隋朝在半空中紧紧拉住秦淮,在落地时更是将自己当做肉垫这才让后者毫发未损。
被气浪掀飞出去的顾钧儒狠狠撞在了天台的围栏处,随着一声闷哼,他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等他稳下心神后率先看向秦淮那边,当他看到后者平安无事地躺在某人身上时,这才放下心来。
“隋朝,你没事吧?”秦淮神色慌张地站起身来,问道。
隋朝咽下喉间的那股腥甜,故作轻松地摇摇头,“还死不了。”
然后他强撑起身子,转头看向某处。
在那里两道身形轰撞在一起,狂暴的劲风以他们为中心不断向四周席卷而来。
其中一个是煞气冲天的狰,另外一个自然是下山的司空。
看着拦下自己的少年,狰眼眸微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司空闻言冷哼一声,右掌猛然发力,将狰震退出去。
等到狰将身形稳住,他晃了晃手腕,犀利的目光越过司空落在了隋朝身上,讽笑道:“原来这就你的倚仗。”
难怪先前他敢那般大言不惭的说要拖住自己。
隋朝耸耸肩,反唇相讥道:“所以我就说你们荒兽都是四肢发达没长脑子,不然你凭什么觉得我敢露面?”
自从那夜的袭杀过后,隋朝就知道自己被这群畜生给盯上了,索性他并没有死,而且还因祸得福从司老那求来了一本《道德经》。
至于司空为什么会跟随在隋朝身边,这可不是隋朝要求的,他自问脸面还没大到那种地步,这是他下山之前司老吩咐下来的。
狰轻轻跺了跺地面,“不碍事,都杀了就好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刚才的动静肯定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自己必须要在人类的武装机甲部队赶到之前解决掉他们。
“那晚被你们摆了一道。”狰双臂低垂,手上血芒涌动,“不过事后一想只是个龙门境的小娃娃怎么能够施展出那种级别的咒言。”
隋朝反驳道:“这说明人家天赋好。”
作为当事人的司空则是默不作声,不知道是默认了哪句话。
对于司空的境界修为如何司老已经同隋朝解释过了,当下司空是处在十四境中的龙门境,若是对上狞,胜算颇高,可出现的若是狰,就是凶多吉少了。
按照司空的推测,狰已经踏足龙门之上的神藏境了。
至于咒言,隋朝也从司老那了解了不少,毕竟那夜天降雷霆带给了他足够的震撼。
咒言分为封缚之咒与攻伐之咒两种,前者有九九八十一道,后者则有八八六十四道。
咒言施展之前要有咏唱,以此来发挥出咒言的最高威势。
一般来说修行越高所能够施展的咒言级别就会越高,而那夜司空施展的封缚之咒四十五最起码要踏入紫府境才能够施展地出来。
对于隋朝的强词夺理狰只是冷哼一声,旋即身形暴起对着司空袭杀而去。
司空手腕轻旋,两柄分别名为“神荼”“郁垒”的匕刃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刹那间楼顶之上响起阵阵音爆之声,伴随着的是一道道在半空中炸裂开来的绚烂火花。
“隋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钧儒沉声问道。
隋朝双拳紧攥,默不吭声,掌心中的那枚微型通讯器已经快要被他按烂了。
他当然知道司空不是狰的对手,当下的一切也都是缓兵之计而已。
他要等的是人类武装机甲部队的驰援。
当初司老将这枚通讯器交给自己的时候隋朝在前者的口中了解到,这支被呼叫而来的武装机甲被称为“白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