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收网
市委书记接完大boss的电话,铁青着脸走回了会议室。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主持的会议纯粹是无用功。自己支持申光荣的态度,竟然被大boss在电话上斥责为是在“添乱”。而且根本就不听他解释,一句“立即执行“,就把电话挂了。
市委书记认真的看了看已无欲无求的市长,此刻显然对政委和政法委书记的态度动了真怒。
只听他激动的说:“既然大家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为了不耽误搜捕工作,我建议其他同志暂时回避,常委留下,马上投票。”
政治这玩意,虽然更多的时候表现含蓄,有时候也会火药味十足,也讲究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开火放炮。争吵起来,没有人会考虑使用的语言会不会伤及对方,双方就是直来直去的坚持自己!
也就是为了最终解决问题,伟人才发明了民主集中制,才有了班长责任制,也才有了投票表决!
见到列席参会人员已按照市长要求开始退场。书记嗖的一下站起来说:“这是干什么?今天开会是针对申老二,不是争论申光荣!在如何对待申光荣的态度上,省委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市委必须与省委保持一致!干嘛还要表决?”
书记这一吼,大家都懵了。
紧接着大家就听见书记说:“同志们哪,由于是布置辖区工作,我们都忽略了参会的还有省委领导,就在刚才,我接到省委书记的电话,汪晋吉同志已经以省厅常务副厅长的身份,已经把暂停申光荣同志工作的建议,向省公安厅和省委做了汇报。
嗯嗯,我们这里还在争论,不但省公厅、连省委都已经表态,坚决支持汪晋吉同志的提议。我们投票还有必要吗?
汪晋吉同志啊!你就早那么一丢丢把情况告诉我们不好吗?在你的眼里,我们的政治觉悟真会那么低吗?你这样不信任辖区父母官的结果,可让我们广个班子被省委书记斥责为骂是瞎添乱啊!
话一说完,书记气呼呼地甩手离开。
自古以来“争夺话语权”就是常态,而且中国人还特别喜好争夺这个权力。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机构,对话语权的争夺,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当然,争夺话语权也没什么不好,也许正因为有了这种拼争,社会的发展还更快一些。不是有谚语说:“人逼人,必奋斗,钱逼人,必玩命”吗?
但是,竞争应该有公序良俗,而不能老往对手赛道上扔石块,或者总往人家背后丢手巾。
再说了,想拥有当家作主的权力,这应该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原罪,只不过在咱们国家这样的政治环境里,天朝提倡一元化领导恰恰是政治特色。与上级党委保持一致也就是必须。
可以肯定,今天市委书记的牢骚是一种政治上还不够成熟的表现,他必将为此举付出代价!
看来,过了当下这个坎,南岛市将有一场强台风过境了。
昨晚,曝出申老二凶杀案的同时,远在陵江的申光荣就接到了省厅“交接抓捕工作,即刻返回南岛”的指示。
此刻的申光荣,还并不知道召回他的真相,只以为是因为他弟枪杀了东北三虎,省厅要紧急召他回去参与抓捕申老二,考验他的忠诚。
但他知道老二不可能俯首就擒,他也想返回南疆来送他弟最后一程。
于是,他佯装接受指示,连夜交接完毕,买了次日清晨第一班返回南疆的机票。
申老二这几天会实施团灭行动。申光荣早在离开南疆以前就知道。选择在申光荣带队赴陵江执行抓捕任务的空档实施,申老二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申光荣不被牵连,制造他不在现场的铁证?
但能够把活干得这么漂亮和彻底,申光荣还真得高看二弟一眼。
申家上演这出舍车保帅大戏,是在前不久前申老二潜回南疆时,把申爸的意见告诉给申光荣以后,兄弟俩经过长时间争吵,才决定下来的。
起因是老二潜回东北老家,把南疆的情况给申爸一五一十的作了通报。
申爸闷了几天后,召集全家人开了个家庭会议。
他说:“事已至此,明显是老二、老三连累了老大。老大是咱们老申家唯一的大官,保住老大,老申家就还有未来,老大倒了,老申家就彻底完了。”
申妈听懂了,虽然舍不得,最后还是同意了申爸的安排。
老二也懂得爸妈的意思,他大义凛然地表态说:“既然爸妈都是这个意思,现在老三已经走了,就得我来为老大清障,老三和我家媳妇、娃崽就拜托了。
我这就回南疆去。”
申光荣一下飞机就被省厅接走了。为抓捕申老二奋战了一宿也没有线索的汪晋吉和许鹏飞,忙里偷闲的约上卢尚荣搞次小聚。
为了给这次阶段性庆祝增加气氛,他们接受许鹏飞的提议,去同心新村吃石山羊。
好像都有一种感觉,这段时间许鹏飞很喜欢请人到南山饭庄来吃饭。
走进包房,卢尚荣趁许鹏飞出去张罗,就神秘的对汪晋吉说,“吉哥,你知道鹏飞恋爱了吗?”
“真的,我不知道哇!”汪晋吉张大了嘴巴。
“就是这家南山饭庄的女老板石南山。”卢尚荣说。
汪晋吉吃了一惊,“这个混小子,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我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如果是这样,今天他约我们来这里谈这么重要的话题就不合适了。他不懂女人晓得太多容易坏事吗?”
看来汪晋吉对女人爱慕一个男人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还心有余悸。
说话间,包间的房门被轻敲了几下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30左右,高挑匀称的身材配一袭旗袍,略施粉黛,几乎看不出来有化妆,淡而雅,虽谈不上有多漂亮,但就是有一种让人一眼望去就产生迷醉幻觉的气质。
在汪晋吉这样有特殊经历的成熟男人眼里,一看就知道是位故事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魅力,绝不是小女孩能与之相比的。
站在她身旁的许鹏飞在笑。笑得很瞹眛,笑得很腼腆,也笑得很迷醉。
他为汪、卢二人介绍说,”卢秘,汪厅,这是本山庄的庄主石南山,她听说你们来了,非要求要来看看,我就带她来了。
你们觉得唐突想骂,就骂我,千万别怪她冒失,她也是关心我的进步,想感受一下领导对我的期待。”
虽然都是同级别的领导,但数汪晋吉年长,当然得由他先来表这个态,他既与许鹏飞是朋友,也是师长,许鹏飞也的确早就过了婚娶的年龄,只要不影响工作,无论是朋友的角度,还是师长的角度,他都绝对应该成全。
于是,汪晋吉很爽快地说,“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鹏飞既然认你做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大家就不是外人,今天晚上这餐饭,南山小妹得给免单了。”
卢尚荣也随声附和说:“那必须!
我俩莅临,小店蓬荜生辉,此后必当生意隆兴。
免一餐饭钱,既显出老板的真诚,又拴住了客人的选择,这等于大赚了一笔,鹏飞,你说呢?”
有了这些话,其他什么都不用说了。许鹏飞激动得一个劲地搓手,脸涨得通红,突然间就语塞了。
此刻,他心里面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感动,只觉得两个领导不但比他父母还关心他,关键时候简直太给力。
此刻的他,心里面真的升起了一股愿意肝脑涂地的冲动。
那叫石南山的妹子,还真是做餐饮的好料,眼见在座两位领导年长的说话很沉稳,年轻的出口有才气,心中升腾起敬意。
她往前跨了一步,学着前朝遗风,左手往右斜叉过前襟,摆放到身体右侧腰间与右手相扣,微微矮了矮身体说:“两位大领导好!承蒙你们能称小妹为朋友,小妹定当尽心尽力做好朋友分内的事情。
就像这位领导说的,你们能来小店,我已深感荣幸。鹏飞哥哥刚才慌不迭地来找我吩咐,一定要尽心尽力招待好你们。还不忘加注,这将直接影响到他的成长。我这才好奇想来一睹尊容,还没进门就闻到仙气逼人,但已欲罢不能,请恕冒昧打搅。我这就去替你们备餐。”
汪晋吉一路走来,可不像卢尚荣这样风调雨顺,他是经历过大波折的人。特别是在对异性的交往上,他更是有深刻的教训。
许鹏飞既是他的部下,又是他的忘年小友,他无论是作为上司还是老大哥,对他都特别上心。眼前这熊样,直接表明平常阳刚之气特重的小老弟,已经深深地坠入了爱河。
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毅帅的名诗:“谁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
然后他对着一脸幸福的许鹏飞说:“鹏飞老弟,听老大哥一句忠告,爱就认真,不爱就果断。男子汉做人做事都应该有点气概,凡事顶天立地,既然今天连这细小之事你都在满足她的要求,还敢于替她担责,可见你用情之深。”
他指了指卢尚荣接着说“我们自然是成人之美。加上第一印象不错,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两位领导都表示支持,自然增加了许鹏飞的信心。
女人的确是由复杂的化学元素组成,若太独立,就会生出专横。
如产生依附,把男人当靠山,难免逐渐放大期许,一旦满足不了无限放大的期许,心里的火就会莫名燃烧,难免产生非理性冲动。由此引发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几句闲聊即转入正题。
卢尚荣率先甩出王炸。“昨晚申光荣已由公安部专案组带走了。”
许鹏飞看得出来,汪晋吉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乍一听见他也怔怔地发愣。
卢尚荣用勺子在杯子里搅动着沉吟了一下。
“我判断最迟明天,省厅会派人到市局宣布:“由于申光荣另有安排,短期内不能回市局履职,申光荣手上正在侦办的案件,由汪晋吉同志接手继续侦办。”
虽然已经是首府市局的刑侦支队长,照理说把控情绪的能力,已经可以做到张弛有度。
可许鹏飞才30多岁,嘴上的毛还不浓密。他听完卢尚荣的话,就貌似掀开了压在他心上的石块,立马就沉不住气的一挥拳头说:“呀喝嘿,这下子好了,洪大哥的案子终于可以进入正常侦办的节奏了!汪厅,请您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侦办,我保证不出一周,一定漂漂亮亮的就把它办得妥妥的!”
汪晋吉却是位老公安,知道严守秘密是取得最终胜利的基本保证。
今天以前,他在最委屈的时候也没有暴露他早就知道的内幕,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是带着任务来南岛市局任职的。
此刻他听完卢尚荣的话虽松了口大气,因为他注意到卢尚荣只称呼申光荣,既没带职务,也扒掉了同志,他知道申光荣已经被隔离审查了。
可是,申光荣毕竟曾经是全国英模。
要一撸到底绝没那么容易。
于是,他冲着许鹏飞说:“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洪海侠的案子并非只有申光荣才是阻力,就昨天,你不也看见了,还政委、书记当众夹击我?斗争还很残酷,远不可马放南山!”
此语一出,猛然想起此情此景南山一词的敏感,仿佛他引用此句成语倒成了故意在调侃许鹏飞。把许鹏飞刚恢复正常的脸又搞了个彤红,还招引得卢尚荣爆笑。
汪晋吉故意没感应到。
他继续说:“这潭水还很深,你们想想看,申老二能集中干掉三虎一豹绝非偶然!
这绝不可能是内讧!
部里直接去机场接走的是申光荣,而不是申光荣同志就很可能给这次团灭案定性了?”
“姜还是老的辣“卢尚荣冲着汪晋吉竖起大拇哥。
“看嘛,明天,明天就证实了。”
就在此时,许鹏飞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葛戈果,马上就接了。
“鹏飞,快,调人去公安宿舍救人。”葛戈果说。
“公安宿舍?什么情况?别慌,说清楚。”许鹏飞使用的是扩音器,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申老二身上捆着几公斤烈性炸药藏在申光荣家里。那两小伙子已成了人质。和平他们没有执法权。担心突袭发生了意外说不清楚。现在只是守着,没敢行动。你快去救人哪!”葛戈果慌慌张张地总算把话说完了。
汪晋吉说:“看来等不到明天了,今晚抓到申老二,一切就明白了。”
“领导,你们吃,我带人去就行了。有和平他们守着,申老二跑不了。”许鹏飞说。
“嘿嘿,还吃个球啊,一起走吧,你以为这是温酒斩华雄啊!”卢尚荣说。“我马上向大boss报喜。能不能抓活的不重要,至少把这瘟丧困在了南疆,疫情没有扩散,大boss就可以安稳的睡觉了。”
“尚荣,你先别急着报告,鹏飞你先别叫人,一个人赶去核实,核实了是申老二再调人不迟。再说,我判断,如果真是申老二他就绝不会跑,我担心这里面还有隐情。如果团灭仅仅是为了舍车保帅,申老二又怎么会藏在申光荣家,这说不通啊?”汪晋吉如是说。
几个人分别自己开车下山。
一路上汪晋吉还在动脑,凭他的刑侦经验已经可以推断出“这就是预谋好的团灭,只要申老二把这伙骨干全部带走,像申光荣这种老刑侦,无论怎么审都根本没办法突破!”
这种极端的做法,明摆着是老申家豁出去了,继申老三成弃子后,申老二又成了弃子,全都是为了保住申光荣。
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居然细心到替申光荣制造最合理不在现场的证据。
那天,申光荣突然赤裸地跳到前台要去抓一个已查明是假案的嫌疑人,还斩钉截铁的说“我必须亲手抓住洪海侠,以雪咱们局长时间逮不住一个特征明显通缉犯的耻辱”!
当时,汪晋吉还误认为是因为死了亲弟,申光荣想故伎重演,拿洪海侠出气。
他就来个将计就计。满以为既可以配合部里行动,又可以趁机突破傅支队。
殊不知就这一乐观,反倒是成全了老申家。不但让申光荣有了不在现场的铁证,最讨厌的是还给了申老二从容灭掉三虎一豹的机会。
就这一点,汪晋吉是越想越心烦。仅仅因为他低估了对手的凶残,就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回想起来,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条件阻止这个团灭案发生的人。
现在,挽回颓势的唯一机会就是必须要活捉申老二,才有可能挖出真相,理清这个跨国犯罪网络深埋在南疆的全部。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都故意撇清与申光荣有关系的申老二,突然间被发现躲藏在申光荣家,他是怎么到那里去的?他为什么要选择躲藏在那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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