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聂钊是懂得怎么惹太太生气的
但聂老板好像玩脱线了。
他进了卧室就即刻按了邝仔房间的佣人铃,摁的是宵夜,准备跟太太吃个宵夜。
但他脱掉西服换掉鞋子,还把给太太准备的拖鞋和睡衣全拿了出来,结果等了好半天太太都没进房来,反而,他听到小客厅里响起她和几个侄子的声音。
他一把拉开门,邝仔在门口:“老板,我这就去准备宵夜。”
聂老板五心烦躁:“碰到明叔说一声,让把嘉峻他们赶去睡觉,对了,还要可乐。”
邝仔应声走了,聂钊累的要死,本来坐到了沙发上,但听到太太轻言细语,嗯的一声,他又弹簧般站了起来,但又没出门,就只站在门上听着。
小客厅里,聂涵眼泪哗哗的,在吼俩弟弟:“什么叫大陆仔的命就不算命,要没有宋哥,我早死在菲律滨了,你们再这样说话我可要揍人了。”
“好啦,人我们会救的,阿涵不哭。”陈柔说。
刚才她跟聂涵讲了宋援朝被抓局子的事,聂涵急了,也顾不上问是出了什么事,就急着要拿自己的私房钱去交保释金,但聂嘉峪和聂嘉峻人虽不大,事儿不少,而他俩向来反感大陆人,一听姐姐要去保释个大陆仔,不乐意了,就嘲讽上了。
也不全是为了遗产吧,但他们的母亲是四年抱仨,几个孩子年龄差不多,全都半大不小,又还意见不一,这就吵吵上了。
聂嘉峻马上17了,是长孙,虽然还没有进公司工作,但他也有主人翁精神的。
他说:“简直笑话,一个大陆仔拿百万年薪,他的工作就包括蹲号子,我不相信小叔和爷爷会为了他而掏保释金。”
聂涵着急了:“细娘,我可以自己掏钱的,反正我不会丢下宋哥不管。”
聂嘉峪直接来了句:“阿姐你有问题喔,你好像喜欢那个大陆仔。”
聂嘉峻提嗓门:“不是吧阿姐,你有没有搞错喔。”
他姐还不到二十岁,喜欢一个黑乎乎,大老粗的大陆仔,这简直搞笑了,而聂嘉峻还有个着急的点是,聂钊承诺过,过了昨天,也就是凌晨,就要跟他谈聂耀的事情,孩子于这个复杂世界知道的太少,他的关注点也就那么多。
三更半夜的,按理他不该打扰叔叔,但聂涵的事正好是个由头,他又着急问聂耀,转身就准备去找聂钊,边走边说:“有没有搞错喔阿姐,我要告诉小叔的。”
聂钊都解开衬衫扣子了,此刻也只想跟太太吃点宵夜再聊一聊,明天抽时间再收拾他的俩小侄子,毕竟他一天事情很多,时间是拿钱算的,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
但眼看聂嘉峻气势汹汹的来,系上扣子,就准备去跟侄子掰扯。
但有他太太在,事情似乎就会变的很容易解决。
所以聂嘉峻才准备进走廊,面前多了只手,他下意识抬手就挥,但他脑后的头发被人薅住,一条腿插进他的双腿中的同时头上的手反扭,他人已经在墙上了。
“你阿爸的车祸是于峥嵘和聂耀的母亲,梅潞一手造成的,这你知道吗?”当然是陈柔了,她将聂嘉峻推到了墙上,问。
聂嘉峻哆嗦了一下,反问:“不是鬼头荣吗?”
陈柔再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今天你你阿爷和你小叔差点死在外面?”
聂嘉峻才张了张嘴,陈柔立刻说:“因为你还是孩子,大人们不跟你一般计较,但是嘉峻,凌晨三点了,你小叔身体不好,不要打扰他,回去睡觉!”
“喔,好的。”聂嘉峻说。
陈柔正好看到邝仔经过,又问:“老板还好吧?”
再看聂家姐弟:“上楼睡觉,十分钟后我检查入睡情况……立刻行动!”
如果脖子上有个口哨,她大概就要吹哨了。
聂涵最听话了,还揪聂嘉峻的耳朵:“愣着干什么,快上楼啊。”
邝仔没找到明叔,自己又指控不动几个孩子,看他们被陈柔赶跑了,这才放下心来,要去准备宵夜,并说:“陈小姐,老板在等你呢。”
陈柔点头,并说:“有粥的话给他搞点粥喝,他今天累坏了。”
邝仔能不知道吗,他可是中医,最会养生的,老板现在被他补的结实的不得了。
其实陈柔还是一种潜意识在作祟,她始终觉得聂钊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是个病人,但伤筋动骨也就一百天,聂钊又还年轻,身体其实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眼看太太一路穿过走廊而来,聂老板一想,领带一扯,躺到了床上。
……
陈柔推门进来,见灯黑着,聂钊已经躺在床上,就蹑手蹑脚往外退了。
可她才退了两步,就听聂钊艰难的哼了一声。
奔到床边打开台灯,她伸手先捂他的额头,柔声问:“你不舒服?”
又问:“要不要我喊医生给你?”
聂钊本是仰躺着,胳膊压了过妻子叫她也躺下,侧靠了过来:“我没事。”
所以他只为拉她躺着,这又是耍孩子脾气?
关键这种拙劣的泡妞小伎俩陈柔还真没识破,原因是曾经有无数想追她的人还来不及施展这种小伎俩就被她给打跑了。
陈柔也很疲惫的,正欲推聂钊,就听他又说:“阿柔,你很在意我的生死对不对?”
哪怕百万年薪的保镖,如sam和hank那种,要不穿防弹衣,在帮老板挡弹的时候也会迟疑的,但陈柔不会,距今日,他们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血腥厮杀,而聂太太有种可怕的劲头就是,她似乎随时准备着为他挡子弹。
聂钊并不为此而感动,只觉得可怕,心里还有点恼火。
而且其实过了这么久,他早就揣摩出陈柔的来路,和她那种牺牲精神的出处了。
那种精神不论在宋援朝还是别人身上他都无所谓,但在他太太身上当然不行。
所以不等陈柔回答,他再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陈柔还是站在特警的立场上,潜意识当然是,聂老板再多雇几个保镖咯。
就在这时传来邝仔的脚步声,聂钊也一顿。
但邝仔多聪明啊,他没有进来,还把半掩的门关上了。
聂老板于黑暗中拂上太太的脸,说:“有很大概率我会再娶一房太太,然后我还会深深的怀念你,把你刻在骨子里的爱你,爱死后的你。”
陈柔生气了,气到躺的平平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反感聂荣了,就是聂钊现在说的这种,死后的深爱,那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只会让人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倒要听她的便宜丈夫狗嘴里还能吐什么象牙了。
聂钊也是懂得怎么惹她更生气的,他再说:“我会怀念你的,但我的新太太会润物细无声的,用各种方式来诋毁你,抹黑你,伤害你。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对吗……”
陈柔曾经救过他的命,但现在准备收回去了。
她呲牙,拳头捏的咯咯响:“唔,所以呢……”看他还能放出什么样的狗屁来。
聂钊鼻尖蹭上妻子的额头,嗅着她光滑肌肤上,带着些汗气,却总能叫他格外安心的体味,他哽了哽喉,艰难的说:“一时的情谊抵不过岁月漫长,如果有人总在我耳边离间你,诋毁你,说你的不是,当我老了,我虽然依然会记得你曾经为我挥的每一次刀,挡的每一颗子弹,但可怕的是,我会觉得那是应该的,我甚至会为了自己拥有能让女人为自己挡弹的魅力而沾沾自喜,也不觉得那是种牺牲。”
陈柔再呲牙,转身背向聂钊:“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早死的。”
她气到小脑瓜子嗡嗡的。
她已经想好了,就像慈禧弄死光绪那样,真的那天她要死也要先弄死聂钊。
因为他描述的她死后的那个世界实在太气人了,她即使死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不过感情在陈柔的世界中占比并不多,哪怕聂老板冒着被掐死的风险说的那么惊心动魄,她也不过撂句狠话就完了,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在船上为什么要暴露在于亨的枪口之下,差一点历史就要改写,她得害死一个大紫荆勋章的获得者了。
所以她说:“聂老板,如果你没有特别好的解释,你今晚在甲板上的行为很蠢的。”
聂钊也才想起来,那是他勾着太太来卧室的钩子,他还没讲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他在犯蠢。
他自幼看梅潞在聂荣面前无声的离间,诋毁韩玉珠。
他眼睁睁看着聂荣从怀念韩玉珠到厌恶韩玉珠,再到后来觉得韩玉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把自己放到一个卑鄙可耻的尊位上,而聂钊的妈咪,那个曾经在梅利楼跳舞时,能引全香江警署的阿sir们倾心仰慕的女人,哪怕躺进坟墓都不得安生,要被一个各方面都只配做她尘泥的女人拉着狂踩。
他看到一切,也知道感情是虚无缥缈的,但是当他站在暗处,看到旋转警灯扫过黑暗的至尊宝号,于亨举着枪,趁着灯光在瞄准他太太的时候,他还是站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一枪爆头,岁月漫长,他在太太的脑海中将只是一块生满青苔的墓碑,犯蠢的墓碑,但他还是站了出去,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他蠢。
不过聂老板当然不会自暴露其短,长夜漫漫,他还有很多可以哄他太太的方式。
他说:“对了,大陆方面联络到那个叫李梅的女人了。”
陈柔也不是被聂钊耍的团团转,而是她的便宜丈夫有钱有资源,这个世界又是向着有钱有资源的人倾斜的,很多事她只能过他才能知晓。
李霞,陈恪的妻子,也是她的生母。
她忙问:“大陆方面怎么说的,你问到她的电话号码了吗,地址呢?”
于sir已除,她准备回趟家,但她是在孤儿园长大的,不知道家的住址。
她需要地址。
聂钊搂过妻子说:“我困的厉害,咱们先眯半个钟吧,歇会儿我再慢慢跟你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