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柔来电了

徐沛沛接通电话，“嘿嘿”一笑，说，“大小姐，你可算来电话了，开会开这么长的时间，累不累啊。”

那头的苏清柔说，“我有什么办法，领导多，每个人都要讲话，车轱辘话来回说，说来说去就那点事。”

徐沛沛说，“我看你是心不在焉，领导讲话都没听进去吧？是不是有种度时如年的感觉？”

苏清柔笑骂一句，“滚。”

徐沛沛故意嗲声嗲气的说，“那我真的滚咯，你可别后悔。”

苏清柔说，“快把手机给他！”

徐沛沛逗她，“给谁啊？”

苏清柔说，“你去死，等我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徐沛沛“咯咯咯”笑了起来，“瞧你急眼的，行了，不逗你了，快跟你宇哥哥说情话吧，不过，长话短说啊，我们正在吃饭呢。”

徐沛沛把手机递给方宇，“给你，出去说吧，别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不敢说话，还影响我们吃饭。”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刚才徐沛沛接电话，这会把手机又给了方宇，都觉得挺纳闷。

小五见方宇拿了徐沛沛的手机，站起来要往外走，问道，“什么情况？”

方宇笑了笑，没回答。

徐沛沛说，“等他接完电话回来，让他老实交代。”

李军笑嘻嘻的说，“看样子这小子有故事啊。”

小五看着徐沛沛说，“我说呢，他怎么会认识你们，刚才他介绍说你是京都来的，我就有种感觉，我还以为…”

徐沛沛捂着嘴笑了笑，说，“我只是跑腿的。”

小五和李军两人和方宇的关系一直很好，都知道方宇是在京都出生的，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彼此也没什么秘密。方宇迟迟不谈恋爱，甚至何紫茹、欧阳菲菲这样的好女孩，他都没接受，心里肯定是有人的。

小五问过方宇几次，方宇的回答始终是模棱两可，后来干脆不问了。

方宇进了隔壁的小包间，关上门，才把手机放到耳边，可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二十年了，杳无音讯，脑海里依稀记得的还是她儿时的模样，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笑起来是那么可爱的小酒窝，还有两条马尾辫，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就像只小鸟。曾经天真活泼的女孩，现在变成了啥模样？无数次在心里想象过，见面会是什么场景？

愣神了几秒，方宇鼓足勇气，轻声的叫道，“清柔。”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昨晚苏清柔确认了他的消息后，苏清柔几乎是一宿未眠。既激动又委屈，激动的是，二十年的思念和等待，终于看到了希望。委屈的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无人能体会的孤独和煎熬。

她恨不得立即飞到江南，一把抱住方宇，从此再也不要分开。可是她不能，因为第二天要参加很重要的会议，做出国前的准备工作。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就再忍几天吧。

由于迟迟难以入眠，今天一早起床的时候，眼睛都是黑眼圈，跟个大熊猫似的，到了单位，同事见了她都取笑她。

下午是出国预备会，因为这次去米国参加一个国际性会议，我国派出高规格的政府代表团，作为N社的高级记者，苏清柔要全程参与采访报道。

预备会刚开始的时候，苏清柔还尽力打足精神，认真听领导们讲话，记录着领导们提出的纪律和要求。但冗长的会议，千篇一律的讲话，听得她心情非常烦躁。按照规定，会议开始前就被要求关闭了手机，想发微信都不行，实在是无聊。若不是惦记着很快就会和方宇通电话，她怕自己在会上睡着了。

会议一结束，她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当看到徐沛沛发来的消息时，快速拿起桌上的记事本，匆匆离开了会议室，边走边拨打徐沛沛的电话。

听到这句“清柔”，电话那头的苏清柔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不是此时环境不允许，她真想放声大哭一场，把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思念宣泄出来。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若问相思为何苦，只因相思已入骨。

良久，苏清柔才轻轻的说，“方宇哥，是你吗？”

方宇柔声道，“是我，清柔。”

苏清柔带着哭腔，问道，“方宇哥，你好吗？”

方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安慰道，“清柔，别哭，我很好。”

苏清柔说，“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抽泣两声后，苏清柔接着说，“你刚离开的时候，我上学根本没有心思，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上课经常走神，下课了经常会一个人躲到没人的地方哭。”

“晚上回到家，总会想起那时跟你回家，和琳琳我们三个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可是越想越难过，好多次，夜里被噩梦惊醒，怕再也见不到你。”

“整天失魂落魄，最后考试一落千丈，爸妈也着急得不行。第二年，刚好搬家，我爸就给我转了一所学校，希望我能换个环境，慢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好多次，我缠着我爷爷要你家的地址，我爷爷都说不知道，问我爸，我爸也是这么说。想去问你爷爷，他们又不让。”

“我也恨过你，走了这么久，就那么狠心不跟我联系。”

越说越难过，苏清柔鼻子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方宇说，“我找过你，还给你写过信。”

苏清柔哭泣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

苏清柔拿出纸巾擦了擦，接着说，“每天我都戴着玉佩，睡觉都不摘下来，想象着你就在我身边。睡觉前总要盯着看半天，想着有一天你回来，我们把玉拼成一个圆。”

方宇沉声道，“清柔，我也是。”

苏清柔说，“你知道吗？每次出门看到别人手挽手，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两年前，我大学的闺蜜结婚，请我去参加婚礼，回家路上我就哭了。回到家把你所有的照片拿出来，真想把它们和玉一起扔了，把你从记忆中抹去，可是我做不到。从此以后，再有人请我去参加婚礼，我一概谢绝。别人都说我清高，看不起他们，可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

听着苏清柔的泣诉声，方宇心也碎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深情的说道，“清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苏清柔嗔怪道，“傻瓜，我又没怪你。即便有时犯点小性子，也会生你的气，但过后想想，你也是无辜的。”

方宇说，“刚上大学的时候，我给你写过信，寄到你家以前的地址，被退回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去北京上大学的同学帮着去找，说是那边已经拆迁了，没找到。”

苏清柔说，“我都知道了，昨天晚上我爸都跟我说了。”

方宇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也从来不曾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是每次试图联系你，结果都是失望。后来，偶尔在电视里也能看到叔叔的身影，知道叔叔地位越来越高，心里既高兴但同时也会感到很失落。”

苏清柔问道，“你是怕我会变？”

方宇说，“都说环境在变人也会变，曾经的我们年幼无知，是那么的单纯和天真，但岁月无情，世事难料。有时，我不得不想，两家的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你是天之骄女，而我俨然已经沦落成了农民的儿子。国人的观念就是门当户对，世俗的偏见是客观存在的。而且，京都历来攀比的就是权力和地位，各大家族也都通过政治联姻的方式，试图巩固和维持各自的权势地位。”

方宇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每每想起这些，心里特别难受，因为我也怕失去你。我不相信你和你们家会是这样，所以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承诺，我要等，等到有你确切消息的那一天，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

“今天下午，沛沛突然来到我办公室，当我看到她拿出你那块玉佩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的慌，有那么一霎那，我在想，是不是你让她带着玉佩了来告诉我，让我忘了你，后来才慢慢感觉不是这样的。”

苏清柔说，“对不起，我不该让她把玉佩带去的。她没跟你说清楚吗？”

方宇说，“她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我这边刚好又有事，所以，一直没时间说。”

苏清柔说，“方宇哥，你有没有恨过你爷爷？”

方宇沉声道，“说实话，刚回来的时候有过，因为还小，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突然之间就把我们赶回农村。后来长大了，慢慢也想开了淡忘了，自己的命运终究要靠自己，祖辈留给你的是他们创造的财富，是让你传承而不是让你享受的，能不能传承下去，甚至发扬光大，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有多大的能力。”

苏清柔说，“方宇哥，我们以前都误解了你爷爷，直到昨天晚上，沛沛给我看了网上那篇你救人的文章，我去找爸爸，他全部告诉了我，我才真正明白，当初为什么你爷爷让你们离开京都。”

接着，苏清柔将昨晚父亲说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方宇没有插话，一直默默的听着。

苏清柔说完后，感慨的说，“你爷爷为了你为了方家可谓是用心良苦。”

方宇这时也是恍然大悟，自己来市里上班，父亲说在集体宿舍住不方便，在城里买套房。按说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吃喝不愁，与身边的人相比也算富有，但也没到能一次性付款买下市中心三居室房子的地步，原来是爷爷出的钱。父母每次出远门，不是说出差就是说旅游，可是每次带回来的东西，似乎都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原来是去的京都。

方宇说，“没想到我叔家会发展到那种程度。”

苏清柔说，“你爷爷其实很痛心，我想从他的内心来讲，绝不会忍心让你们走的，那时候爷爷是多喜欢你和琳琳啊。可是，他不希望方家就此没落，他出生入死一辈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后人成为别人的笑柄。”

“你表哥方斌是让爷爷伤透了心，你表姐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十足的败家子。你爷爷一生功勋卓着，两袖清风，光明磊落，在老干部中享有很高的声望，可是偏偏你叔叔一家成了他的心病，在外人面前难以启齿。有些以往政治上的对手，经常会拿这个做文章。所以，让你们走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不想让你步方斌的后尘，于是，把继承他的衣钵的希望就放在了你身上。”

方宇凝重道，“我明白了。”

苏清柔说，“方宇哥，我和我爷爷我爸妈都商量过了，你今后想走专业的道路，成为医疗领域的专家，还是走仕途，做一番事业，由你自己决定，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干涉。”

方宇说，“我会认真考虑的，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我也意识到了，想要做事做成事，权力是绕不来的话题，我想等你来了，我们再商量。”

苏清柔“嗯”的一声，说，“好的。我出国也就来回一周时间，回来后处理完出国总结报告，我就马上去找你。”

方宇关心的说，“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苏清柔说，“我知道，放心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刚才你说你有点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方宇怕苏清柔担心，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苏清柔固执的说，“不行，你不说我反而不放心。”

方宇说，“真的没事。”

苏清柔说，“你肯定瞒着我。”

方宇执拗不过她，把下午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苏清柔说，“吴劲松打伤人一点也不奇怪，这家伙在京都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二世祖，和方斌有一比。你也不用担心，吴家在京都圈子里面并不招人待见，王家虽然好些，但王老爷子性格怪癖，很少有人跟他们家来往。论实力和地位，两家最多算是二流家族。我一会到家跟我爸说一声，我不在国内这几天，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沛沛，我也把我爸秘书的联系方式和我妈的手机号发给你，你随时可以联系他们。”

方宇说，“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家吧，不早了。”

苏清柔恋恋不舍的说，“方宇哥，我好想你。”

方宇说，“我也很想你，清柔，等你回来，我们马上见面。”

苏清柔“嗯”的一声，“我回来就去你那里。”

回到包间，所有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他，搞得方宇挺不好意思，笑着说，”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五说，“等你回来交代呢。”

方宇说，“我有什么好交代的。”

等方宇坐下，徐沛沛一脸坏笑的看着方宇，“怎么样？大小姐依依不舍吧？“

方宇举起杯，说，”喝酒喝酒。“

李军说，”你打这么长时间电话，我们早喝完了，你自己喝吧。“

方宇说，”不行，阿龙再去拿瓶酒来。“

徐沛沛说，”这家伙，到底不一样了，现在心情超好。“

秦雪峰说，”那就再来一瓶，庆祝庆祝。“

觥筹交错中，一直到十点才结束。方宇把徐沛沛陆佳薇安排在安兴大酒店住下，回到家已经十一点过了。

一进门，看到父母和妹妹方琳都在客厅坐着，方宇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

方琳笑盈盈的说，“等你呢。”

方宇换好鞋，走到沙发边坐下。

父亲看着他问道，“京都来人了？”

方宇说，“爸都知道了？”

父亲“嗯”的一声，说，“你是怎么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