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房子问题
转眼又到了周末,朱山闲一大早去买菜,尚妮非要跟着去,说是要考察当地民情。两人一走,石不全便把餐厅里的大餐桌扛了出来,居然扛上了楼梯。谭涵川和丁齐赶紧过去帮忙,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石不全答道:“昨天尚妮师妹说了,在二楼露台上吃饭舒服,就是桌子小了有点挤,我把大桌子换上去。”
真打算把露台当餐厅了?丁齐问道:“假如下雨怎么办?”
石不全说:“我回头在网上买一个遮阳雨篷,明天就能到货。”
露台上的那张遮阳大伞,只能罩住两张藤椅。石不全已经在网上看中了一款钢架支撑、防紫外线的晴雨篷,支起来就像一个四角凉亭。
丁齐说:“尚妮师妹说句话,你就这么上心。既然要在网上买凉亭,干脆再买张写字台装上吧。冼皓的屋里没有书桌,工作很不方便。”
“知道了,一起办!”说着话,石不全又将露台上原先放的那张黑胡桃木桌子扛了下去,也不嫌折腾。
丁齐冲着谭涵川小声道:“阿全是喜欢尚妮这种类型的,我这两天看这小子很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动春心了。”
谭涵川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情况嘛!丁老师不也这样?”
丁齐一怔,反问道:“我怎么了?”
谭涵川笑而不语。
他们搬完桌子坐在厅里,冼皓听见动静也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了,还特意说了声谢谢,应该是听见了方才要在她屋里添张书桌的话。说话间朱山闲和尚妮也买菜回来了,把东西先放到厨房,大家坐下一起喝茶,范仰、叶行、庄梦周先后都到了。
大家约好这周末相聚,但实际上周三的时候人就聚齐了。茶刚泡好,丁齐的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是个熟悉的女声,竟是刘国男打来的。
刘国男那边的环境好像有点嘈杂,她在电话里尽量大声道:“丁齐,我们单位今天发福利,有两箱水果、两箱啤酒,还有两箱饮料。我又不喝酒,这么多水果也吃不了,都送你那里去好不好?我上次去你宿舍,看见屋角放着打开的啤酒箱,你平时在家肯定是喝酒的。”
丁齐愣了愣,刘国男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单位发福利要往他这里搬?转念一想,自从出了田琦那回事之后,两人的关系确实变了,刘国男主动在网上放料帮了他,大年初二还上门给他拜年。刘国男当时说看见他就想起了表弟,这是真把他当表弟了吗?
丁齐刚到博慈医疗工作的第一个月,有次看见挂号预约的名字居然是刘国男,他多少违反了程序,打电话告诉她有事不必跑到心理门诊预约,那样至少得花一千五,又何必呢?刘国男其实并不是想找他做心理治疗,只是想找机会问问他的近况。
尽管这段时间并没有再联系过,但今天却来了这样一个电话,丁齐推辞道:“我现在已经搬家了,这几天住在朋友家,这边好多人呢,你就……”
刘国男已经抢过话头道:“人多好啊!我还怕你一个人吃不完呢,就送你朋友家去吧。东西是同事帮我搬上车的,我要是拉回去一个人还真搬不上楼,正好送到你那里。”
丁齐还没答话,石不全已经凑过来大声报了个地址。刘国男那边答了一声“收到”,就把电话给挂了。丁齐扭头道:“阿全,你干吗呢?我也没打算让她送过来!”
阿全撇嘴道:“丁老师,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人家要送东西给我们大家,你还不让吗?那是个女生吧,人家话说得多清楚,自己一个人搬不上楼,也不喝酒,更吃不了那么多水果,堂堂男子汉还不帮忙?”
朱山闲也笑呵呵道:“朋友送东西来干吗要拦着?我们人多正好不浪费。你要是搞得神神秘秘的,反而让人怀疑这么多人在这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索性坦荡一些。”
丁齐说:“那朱区长想怎么解释,这么多人聚在你这里这么长时间?”
朱山闲一摊双手:“我们都是各行各业的心理学爱好者,特意把丁老师这位大专家请来搞沙龙呢。你也可以对朋友这么说。”
恰在这时有人敲门,刘国男不会这么快就到吧,丁齐过去打开门一看,是位有些眼熟的少妇,随即想起来就是隔壁的邻居。朱山闲迎上前去道:“小陶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小陶很客气地答道:“周末嘛,见朱区长也在,就过来看看您!您家怎么这么热闹,天天人来人往的,总是一大屋子客人?”
朱山闲说:“哎呀,是不是人多闹得慌,打扰到你们了?”
小陶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朱区长您别误会,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您这里很少这么多客人的。”
朱山闲一本正经地答道:“这些都是心理学爱好者,我们最近搞个沙龙,特意请来了著名的心理学家丁齐老师。”然后指着丁齐专门介绍道,“丁齐老师你认识不?那可是本市心理专业的年轻才俊,本省收费最贵的心理医生!想当初,姜副市长的精神鉴定就是他负责的……”
不知为何,小陶听见这句话脸色微变,又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丁齐也吃了一惊,看来不仅范仰调查过他的情况,朱山闲应该也调查过。但是转念一想,那都是官场上的事情,而且和雨陵区的干部队伍有关,朱山闲了解情况也很正常。
在田琦之前,丁齐最后一次做精神鉴定的对象,就是境湖市的姜家初副市长。那时丁齐还不是正式的司法鉴定人,名义上的鉴定人是他的导师刘丰。那是一次非正式鉴定,走的并非正规程序,只是有关部门委托刘丰这位大专家鉴定姜家初的精神状态,刘丰就把具体工作交给了丁齐。
姜家初被双规之后,交代问题常常装疯卖傻,他到底是不是真疯了,当然还需要专业的鉴定意见。刘丰看了卷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见了姜家初一次,接下来的具体工作从头到尾都是丁齐做的,包括面对面的很多次观察性会谈。刘丰只是负责把关,这就像一次教学实践,丁齐完成这件事之后,刘丰便认为他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司法鉴定人了。
丁齐给姜家初的鉴定结果是“精神崩溃”。所谓“精神崩溃”和普通人理解的“疯了”是两回事。很多时候,它甚至就是调查审问人员所追求的结果,意味着心理防线的崩溃。被调查人或多或少都有反侦察手段以及抵赖心理,往往崩溃之后才会交代问题,甚至要他们交代什么就交代什么。
估计姜家初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最后精神崩溃了,所谓的疯疯傻傻,有很大程度的表演成分,同时是潜意识中最后的防备心理,还是外部环境压力造成的情绪反应,丁齐给出的报告总结得非常详细。
这次内部的非正式精神鉴定结论并不会拿到法庭上,也不会对姜家初的判决造成影响。姜家初在犯案的时候,精神状态是完全正常的,进来之后疯也没有用。
对于丁齐而言,他也清楚这是导师布置的一次教学检验任务,所以干得特别认真细致,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时间,有过多次观察会谈。甚至办案人员后来发现的很多罪证线索,都与丁齐和姜家初的会谈记录有关系。
今天朱山闲特意对邻居提到了姜家初的案子,还强调了丁齐的身份。丁齐很好奇地问道:“隔壁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朱山闲意味深长道:“隔壁这栋小楼是市城建局宋局长家的。宋局长原先也在雨陵区工作,和我还在区城建局做过同事。五年前姜家初从雨陵区区委书记提拔为副市长,过了两年,老宋也从雨陵区提拔到市城建局当局长。宋局长住市里,他家房子多,现在是儿子和儿媳妇住隔壁。”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俩谈论去年夏天姜副市长的案子时,厅里其他人却起了另一场争论。话题是尚妮挑起来的,范仰也在一旁起哄,结果越说越热闹。
尚妮和庄梦周抬杠道:“庄先生,那天你给我算命,算得准不算本事,因为您早知道我是谁。假如是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你事先根本不认识,也不了解情况,还能算得准吗?”
庄梦周反诘道:“这种问题真是无聊,我想问问你,人为什么会算命?像你上次碰到我那样,纯属没事找事!人对未来有疑惑,期望有人告诉他一个答案,就说明他正在经历什么,有很现实的问题要解决。既然是这样,他会主动说出来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想解决什么问题。”
谭涵川在一旁点头道:“是的,人有所求,就是因为遇到了事情,希望能够有人提供咨询意见,没有谁会莫名其妙地去找算命先生,除非是抱着娱乐的目的。”
尚妮却不依不饶道:“干说没用,前辈您给我们展示展示吧。要不这样,咱就出去在小区里摆个摊。假如有邻居走过来找你算命,我们看看算得准不准,要不要先写个幌子?”
尚妮的嘴快,石不全的手更快,马上就跑进书房裁了一张大白纸,上书“神算”两个大字,放在庄梦周的面前道:“庄先生,您就拿这个出去试试!我们也跟着当托,帮您拢拢棚。”
庄梦周瞪眼道:“你咋不敲锣呢?又不是耍猴的武棚,算命的文棚不用这么拢!”接着又连连摇头道,“真是瞎胡闹,怎么可以跑到小区里算命,对朱区长的影响多不好!”
朱山闲也走过来道:“确实影响不好,你们别胡闹。”
范仰却在一旁起哄道:“也没必要跑到小区里摆摊嘛,刚才尚妮师妹不是说假如偶然遇到一个陌生人,想看庄先生能不能算准吗?待会丁老师就有一个朋友过来,那就给她算呗!”
尚妮眼神一亮道:“这个主意不错!”
前院门外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丁齐绕过屏风出门一看,刘国男正停好车走了下来。他有些意外道:“你这么快?”
刘国男打开后备箱道:“地方正好离这里不远,东西有点沉,你多叫几个人来搬。”
不用叫,大家已经出来了,七名男士呢,总共才六个箱子,一趟就全部搬进了屋,暂时都堆在厨房里。见屋里这么多人,刘国男好奇地问道:“你们在搞聚会吗?”说话时还特意多看了冼皓和尚妮两眼。
丁齐答道:“是的,这些都是心理学爱好者,我们大家搞一个沙龙。”然后给众人作了一番简单的介绍,有文物修复专业的高材生、剧作家、博慈医疗的负责人、营销公司的总裁……这里的主人就是雨陵区的朱区长。
刘国男很吃惊,又很不解地问道:“这位庄先生,您这是在算命吗?”
刚才大家去搬东西,六名男士一人抱一个箱子,没有让庄梦周动手。先前石不全用一张书画纸写了“神算”两个大字,趁刘国男进屋的时候,尚妮把它放在了庄梦周面前的茶案上。
庄梦周苦笑道:“我们是在研究算命心理学。”
刘国男问:“算命心理学?”
庄梦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呀,人为什么要算命?”
刘国男说:“要么是对未来感到好奇,要么想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和指引,总之是心里有事。”
庄梦周说:“人为什么渴望得到神秘力量的帮助?”
刘国男说:“因为人总有未知,可能是因为现实中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者解决不了的问题。”
范仰趁机说道:“那么刘小姐有没有什么困惑,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机会难得,可以找这位庄大师好好问问。沙龙活动,卦金免收!”
旁边的尚妮等人也跟着敲边鼓起哄,定要怂恿刘国男找庄梦周好好算一算。刘国男饶有兴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最近还真有件事,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办呢。今天本来想找丁老师做个咨询,听听丁老师的意见。”
她指的不是心理咨询。心理医生或心理咨询师,应回避与治疗对象在生活中发生关系,但像刘国男这种情况是回避不了的,所以从理论上讲,丁齐不再适合做她的心理咨询师,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生活中成为朋友。
求助者往往在治疗过程中会对心理咨询师产生一种移情现象,对其有某种期待或依赖心理,在治疗结束后,咨询师一般都会设法解除这种移情现象。但有些时候,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刘国男遇到事情,还是想找丁齐咨询。
叶行也说道:“问丁老师莫不如问庄先生,庄先生可是大师级的呀!”
庄梦周见众人的热情如此之高,也就从了,和颜悦色地问刘国男道:“小刘啊,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找人算一算吗?”
刘国男说:“不是心理问题,就是我最近想买一套房子。”
丁齐插话道:“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两套房子吗?”
刘国男说:“其实是我父母想换房……”
刘国男属于独生子女这一代,父母虽然也是工薪阶层,但坐地户家里并不缺房子。她父母赶上了福利分房以及后来的房改,在市中心有一套老房子,后来用积蓄给刘国男在工作单位附近买了一套新的小房子。
刘国男的母亲已经退休了,而父亲明年就要退休,他们打算退休后和刘国男一起住。当然了,更长远的打算是等刘国男结婚后帮她带孩子。可是先前买的刘国男的新房子是两居室,面积不到八十平方米,恐怕就住不下了。老房子倒是三居室,可位置离刘国男的工作单位有点远,而且户型有点老,在市中心位置虽然不错,但周围是商业区,环境比较嘈杂。
刘国男的母亲前几个月一直在到处转,在刘国男的新房子附近又挑中了一套大房子。是套商住两用房,面积有一百二十五平方米,三室两厅两卫,厨房也很大,而且小区环境很不错。刘国男和父亲后来也去看了,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
这套房子的售价是一万六一平方,总价恰好二百万。刘国男的父母就后悔了,觉得当初应该一步到位,直接帮刘国男买套大房子,如今手头的存款也都用掉了。他们就商量,把市中心的老房子给卖了,就算着急出手,也能卖二百八十万呢。这样就足够把大房子买下来,手头还能多出八十万存款,算以旧换新了。可是再一想,他们又都觉得太可惜了,市中心的老房子假如留着,将来也许会更值钱。刘国男就琢磨把自己住的那套小房子卖了付个首付,然后每月还贷款,父母的老房子可以留着。
但是商住两用房没法申请公积金贷款,只能用商业贷款,而且首付比例至少是百分之五十,最长年限只有十年。假如贷款百分之五十就是一百万,每月差不多要还一万按揭,负担有点大。刘国男不希望再花父母的退休金,可她自己的收入还不太够。一家人举棋不定,所以刘国男还真想找个明白人好好问问,怎么做更划算?
听完之后,庄梦周盯着刘国男看了半天。刘国男一头雾水道:“庄先生,您怎么了,干吗这么看着我?”
“说了半天,你就问我这种事情?”看他的神情语气,意思分明是——我堂堂惊门前辈高人,难得免费帮你算算,你就问我这种破事情,根本不值得一算嘛!
刘国男听出意思来了,解释道:“庄先生,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就是很大的事情了。我也没必要算什么命,能解决大事情就行。”
庄梦周有些无可奈何道:“我不是说这件事对你们家不重要,而是它根本就不需要咨询嘛,再简单不过了!”
“哦,怎么解决?”
“你家现在这两套房子,欠不欠贷款?都在谁的名下?”
“都在我父母的名下,包括两年前给我买的小房子,也都是我父母的名字,都不欠贷款。”
“那就太简单了,其实只要老房子没贷款就行,把它卖了!”“这倒是最简单的,但我们一家人都觉得太可惜,用市中心的一套七十年产权的住宅,换一套位置不在市中心、只有五十年产权的商住两用房。”“我没说卖给别人,就卖给你!”
刘国男一愣:“卖给我?”
庄梦周说:“你既然要算,那就拿笔拿纸来,我给你好好算算!”
尚妮跑进书房拿来了纸和笔,庄梦周提笔边写边说:“我一步步讲给你听。老房子的市价是二百八十万,卖给你。你可以申请公积金贷款吧,而且可以申请三十年。百分之三十的首付,你们手里还可以剩下百分之七十的卖房款,也就是一百九十六万。”
刘国男没有反应过来:“哪来一百九十六万?”
庄梦周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想通了,又一拍脑门道:“是剩下了一百九十六万,再添点钱,可以直接把那套大房子买下来了。”
庄梦周接着算道:“全款买,不用还商业贷款。你买下父母的老房子,按公积金贷款三十年算,每月还款应该是八千多。老房子既然不住了,也没必要空着,在市中心的商业区,假如租出去,每个月租金多少?我不是境湖本地人,不太清楚情况。”
刘国男答道:“我父母问过中介,那地方租金高而且很容易租出去,每月租金能上万呢!”说到这里很兴奋地站起来道,“这样的话,每月还房贷的钱就有了,手里还有节余呢!”
丁齐提醒道:“岂止如此!你们家的老房子还在自己手里,等于是多出来一套房子,两套变成了三套!”
庄梦周说:“听明白了吗?其实你一分钱都不用花,也不用把老房子卖出去,家里就能多一套房子,而且每个月还有钱挣。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还在琢磨啥?”
刘国男说:“也不是一分钱都不用花呀,贷款下来能节余一百九十六万,房款全价是二百万,再算上各种手续费,还得添个十多万。这倒是好办多了,可以想办法凑凑。”
庄梦周叹了口气道:“何必再想别的办法凑呢?既然是自己人的买卖,你干吗非得卖二百八十万?”
刘国男倒也不笨,立刻就反应过来道:“对呀,我可以卖三百万,百分之七十的贷款就是二百一十万了,这样就全够了。”
庄梦周放下手中的笔,耸肩道:“这不就解决了!”
刘国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道:“一分钱不用花,每个月还有得赚,家里就多了一套房子,这也太神奇了!”
“这有什么神奇的!只是最简单的金融,你以为那些搞金融的每天都在倒腾什么呢?”
刘国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以为金融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金融家的工作,不就是琢磨大家兜里的钱吗?”
刘国男又拿起桌上那张A4纸看了半天,终于确信方案可行,才把它折好收了起来,朝庄梦周道:“真是太谢谢您了,解决了我们家一个大事情!”
庄梦周摆了摆手道:“不用谢,小事一桩!”
尚妮有些不服气地插话道:“庄先生啊,您这是算命呢还是算数呢?”
庄梦周反问道:“那你说呢?所谓神算,就是给人指点迷津,算命也可以用到算数,难道这些数不是数,非得排个紫微斗数出来?”
刘国男也很认真地点头道:“庄大师说得太对了!不论怎么算,能解决问题才是神算。您帮我解决了大问题,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您!”
丁齐笑道:“不用客气,今天庄先生免费。”
刘国男说:“那可不行!这样吧,我请你们大家吃饭。”
朱山闲呵呵笑道:“好啊,中午正好还没做,买的菜就留到晚上做吧。”
刘国男真的请大家吃了顿午饭,就在附近找的饭店,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步行去饭店的路上,丁齐小声对庄梦周道:“庄先生,我好像在那本书里,也看见过类似的案例。”
庄梦周说:“这种事情多了!既然你知道,应该让你帮她算的,人家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丁齐说:“那怎么成呢,他们都要看您怎么给人算命呢。”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向刘国男表示了感谢,又送东西又请客的。丁齐问道:“你们单位发的福利真特别,都是这么沉的东西,叫人怎么搬啊?”
刘国男说:“不是我们单位,是客户送我们部门的。对了,我还在客户单位碰到了一个熟人,他姓田,自称是你二哥,还管你叫小七呢!”
“田容平?那还的确是我二哥,我们大学一个宿舍的,他排老二,我们俩关系最好了,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人的确挺好,我原本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可是一听他提起你,聊着聊着就感觉很熟,后来我还请他吃饭呢,但最后是他坚决结的账……”
两人在酒桌上聊起了田容平,丁齐特意讲了田容平的很多趣事,和刘国男聊得很开心。吃完饭告辞的时候,丁齐还说:“改天我请你和田容平一起吃饭!”
刘国男开的是她自己的车,十来万的家用轿车,是她工作后攒钱买的。目送刘国男开车离去,丁齐走回厅中,冼皓问道:“丁老师,你这是在给同学做媒吗?”
丁齐一愣:“呃,你听出来了?”
尚妮插话道:“除了那个刘国男自己,我们一桌子人都听出来了。你说了同学那么多事情,专挑有趣的,都是暗中捧着说,这还不明显?”
丁齐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冼皓又说道:“这位刘小姐的房子问题算是解决了,可是我们这里也有房子问题要解决。我们这么多人天天在后院活动,经常大半夜也站在院门口。隔壁邻居早就好奇了,经常隔着窗户往这边看我们在干什么。”
叶行点头道:“冼师妹说得对,如今已经引人起疑了,今天上午人家还特意过来问呢。将来如果打开了小境湖,我们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很容易被人发现。邻居问题确实要解决,而且要尽早。”
朱山闲说:“东边那栋小楼其实已经解决了。户主是我原先在南沚镇的老邻居,孩子移民澳洲,把老两口也接过去了。我说要找个库房放点东西,他们就把房子租给我了,原本说不要租金,可我还是坚持要付租金,并且签了五年的长租协议,就是上个月的事情。”
范仰说:“朱师兄是早有准备呀。”
朱山闲说:“阿全找到我这里之后,我就开始准备了。至于西边那栋楼,户主是市城建局的宋局长,现在他儿子和媳妇住在这边。解决起来倒也方便,只要丁老师出面就能搞定。”
丁齐问:“让我出面把房子租下来?假如是那样,您这位区长出面不是更好?”
朱山闲摇头道:“不不不,小境湖的入口就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一劳永逸,丁老师干脆把隔壁那栋小楼买下来吧。”
丁齐诧异道:“买下来?这里的房价虽然没有市里那么贵,但一栋小楼至少也得二百万吧,我哪有那么多钱?”
朱山闲笑了:“确切地说,是二百零八万,中介最近的成交价。我让丁老师买房子,可没让丁老师自己花钱。像这样的事情,我做当然就不合适了,毕竟身在官场。”
丁齐说:“难道是您花钱用我的名字买?”
朱山闲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你误会了,谁都不用花钱,因为宋局长根本不会跟你要钱。恭喜丁老师,在这里置办了一栋小楼,我们将来就是邻居了。”
丁齐突然想起来,当初朱山闲给他楼上客房钥匙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等过几天你也在旁边搞一栋小楼,将来就自己这么布置吧……”朱山闲当时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假设的语气。丁齐只当这位朱区长在开玩笑,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而且早有预谋!
丁齐不解道:“我与那位宋局长素不相识,他干吗要白送我一栋别墅?”
朱山闲说:“宋局长房产多,落在不同人的名下,二百多万的一个郊区小楼,对他不算什么,会很痛快的……丁老师,你跟我上楼,我们再单独聊聊。”
朱山闲和丁齐在楼上房间里单独说话的时候,楼下的客厅中,谭涵川正对一脸疑惑的尚妮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知道吧,我是中科院生物力学研究院的研究员。”
“我知道呀,可是这和丁老师买房子有什么关系?”
谭涵川很憨厚地笑道:“别着急呀,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在生物领域,现在最热门的方向就是基因工程,你知道什么是基因吗?”
“我知道呀,脱氧核糖核酸,简称DNA,包含遗传编码。”
“DNA想复制自身的信息,需要转移和录入的媒介,就是核糖核酸,简称RNA。比如分裂新细胞、合成某种蛋白质,都需要RNA进行转录。假如用官场作比喻,DNA就相当于一套早就制定好的体系规则,而RNA是执行者,整个体系才得以运转……”
在座的其他人其实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包括未得疲门秘传的叶行也是一位合格的套路流江湖人士,听朱山闲讲了那番话之后,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此刻见谭涵川说得有趣,竟然扯到了基因工程,大家也很感兴趣凑过来听。
谭涵川说:“在遗传转录的过程中,并不是所有RNA都能起到正常作用,有很多RNA分子会呈现出非编码序列,这会导致一系列基因遗传问题,我们称之为RNA的干扰机制。基因研究最新发现,还有一类非常特别的RNA,命名为非编码RNA,被研究者称为核酸中的暗物质。很难说它是起什么作用的,但如果非编码RNA表达异常,就会影响到正常的基因。”
尚妮问:“起反向作用的?”
谭涵川说:“目前还在研究当中,从表象上来看,它如果出了问题,可能会抑制特定基因段的正常功能。如果非编码RNA调控失衡,就可能引发重大疾病。”
尚妮问:“什么重大疾病?”
谭涵川笑了:“这可不太好说……师妹,你听明白了吗?”
尚妮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石不全挑大拇指道:“还是谭师兄厉害,讲解得真是通俗易懂。”
冼皓淡淡笑道:“易懂是易懂,但说通俗倒未必。”
几乎是同一时间,楼上的房间里,丁齐惊讶道:“这不是敲诈勒索吗?”
朱山闲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就是公事公办!你直接给宋局长打个电话,首先自我介绍,然后说看上了他那套房子、想买下来。原因嘛,就说你喜欢这里的风景和空气。至于其他的事情,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都可以实话实说。这里面哪有一句敲诈勒索?切记,你就是买房而已,半句威胁或暗示的话都不要说!”
丁齐说:“就这样?你确定宋局长能将房子白送我?”
朱山闲叹了口气道:“老弟呀,你不在官场,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我又不好说得太清楚。姜家初副市长虽然进去了,想再提携谁或者提拔谁已经不可能,但想让宋局长坐不成现在的位置或者把他也送进去,还是能办到的。”
丁齐说:“可是我跟姜家初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给他做过精神鉴定而已!宋局长凭什么能断定,姜家初告诉了我什么事,然后我向他索要一套房子当封口费?”
朱山闲连连摆手道:“这种话,出了这扇门你可一个字都别再提!姜家初和你是什么关系都没关系,你既然敢找宋局长,又作了自我介绍,他必然会认为有关系。这就是官场上的思维方式,就像记录在基因里的遗传编码!姜家初被正式判决之前,谁和他私下接触、谈话的时间最多?谁和他谈的内容最多,家长里短、感情生活、职业经历都聊到了?谁和他聊得最深入,能直接把握他的精神状态、思想动态,而且前后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个人就是你呀!而且你不是纪检的办案人员,是个心理学家……如今姜市长进去了,宋铭杰却没事,为什么?你只要打完这个电话,恐怕就能知道一些原因。”
丁齐仍然将信将疑道:“朱区长,您究竟是爵门传人还是惊门传人?我怎么感觉您掐指一算,便料到只要我打那样一个电话,宋局长就会把房子送我。万一他不卖,或者虽然卖但并不想白送呢?”
朱山闲笑道:“江湖八大门,门槛都一样。你就当我在算命吧,且做个印证,看我算得准不准?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又不损失什么!是买卖就得谈,他如果不想卖或者不想送,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你敢肯定,那位宋局长已经知道我是谁、做过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丁老师就别再怀疑了。你以为今天上午那个邻居小陶是过来干什么的?这不过年、不过节、不请客、不送礼的,就是过来打声招呼?平常怎么不见她有这个闲心来管我家的闲事?宋局长肯定听说了我在这边搞聚会,想掌握一下情况,所以才叫儿媳妇过来问一声。我就把你搬出来了,并说出了你的身份。小陶肯定把情况告诉她公公了,宋局长心里这会儿正打鼓呢。你打个电话,说看中了他那套房子,他送了房子反倒安心了!”
丁齐沉吟道:“我是说假如,假如那位宋局长将来犯了事,也被送进去了,万一再把这件事供出来,那我该怎么办?”
朱山闲看着他道:“有你什么事吗?就算他犯了事被查出来,查的也不可能是你的事啊!我不告诉你了吗,正常买套房子而已,你犯哪条罪啊?”
丁齐问:“现在就打电话吗?”
朱山闲又摇头道:“不要在我这里打,到你平常工作的地方去打。”
厅中众人聊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见到朱山闲和丁齐下来。尚妮凑过去神神秘秘地问道:“隔壁的那栋小楼,搞定了吗?”
朱山闲呵呵笑道:“搞定了,就等丁老师周一上班打电话了。”
尚妮有些失望道:“还要等到周一啊?”
庄梦周开口道:“不就是后天嘛!刚说过不要着急,你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呢?”
星期一下午两点钟左右,在博慈医疗楼外庭院中的花坛边,丁齐拨通了宋局长的电话。号码是朱山闲给他的,也是朱山闲告诉他最好在这个时间打。此时应该正是宋局长午饭后刚刚小憩一会儿、走回办公室的路上,说话最方便。
电话响了五声才接通,那边传来了有些迟疑的一声:“喂?”
“宋局长吗?”
那边的声调立刻就变高了,带着几分官威:“我宋铭杰,你哪位?”
“宋局长,我叫丁齐,是一名心理咨询师,曾经也是一位精神科医生。”
宋局长的声调立即又缓和下来了,充满热情道:“丁老师啊!久仰久仰,你可是我们境湖市的名人啊,我早有耳闻……听说最近你和一帮朋友聚在朱区长那里搞活动,究竟是什么活动啊?”
这几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丁齐不得不感叹朱山闲的确料事如神。对方开口就叫他丁老师而不是丁医生,说明已经了解过他的背景。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说出心中想的事。宋局长居然问丁齐在朱山闲那里干什么,看来他确实在关注朱山闲那里的情况,应该已经接到儿媳妇的消息。
丁齐答道:“我原先并不认识朱区长。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是中科院的研究员,也是个心理学爱好者,和朱区长关系不错,借朱区长的地方搞一个心理学沙龙呢。”
“哦,原来是搞学术研究啊!丁老师找我什么事,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丁齐原先还想自我介绍,他当初协助导师做过姜家初的精神鉴定人,在谈话中却临时改了主意,觉得好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他直截了当道:“是这样的,我看中了您在南沚小区的那栋小楼,风景很好、环境很不错,宋局长能否割爱转让啊?”
对方显然愣了片刻,语气顿了顿,接着又似乎长出了一口气,以询问的口吻道:“丁老师想要我在南沚小区的那栋房子?”
丁齐说:“嗯,我想买下来。”买字这个音咬得特别重。
宋局长又停了几秒钟,这才说道:“买什么买!假如丁老师想住,我就送给你住呗。”
丁齐强调道:“就是买下来,按正规的手续。”
电话那边的呼吸稍显粗重:“嗯,买下来,我知道的,办正规的手续。丁老师的电话就是现在这个号码吧?放心好了,我让别人和你联系,尽快办手续。”
丁齐说:“谢谢宋局长了!”
宋局长又很突然地问道:“你的导师刘院长,最近情况可好?”
丁齐思忖着答道:“导师的情况很好,还经常去美国。”
宋局长的话锋又转了回来:“请问除了这套房子,丁老师还有别的事吗?”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又重新变得平稳了。
丁齐说:“没别的事了,真的太感谢了!我以后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宋局长笑道:“丁老师不用客气,我这个人就是好交朋友。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挂断电话之后,丁齐有点发懵,他甚至不太敢相信,这就谈完了?方才他说的话,有些是朱山闲交代的,有些是他自己的临场发挥。自始至终,两人居然一句都没提到境湖市原副市长姜家初。
丁齐还有些疑惑,因为电话里有关键问题没说,两人仿佛心照不宣的样子,但丁齐不敢确定双方是不是都理解对了,难道宋局长真会白送那套房子?这个电话打得莫名其妙,甚至是不清不楚,且等结果吧!
而结果来得很快,第二天上午,丁齐就接到了某家房产中介打来的电话,让他带着身份证原件去签字办手续。丁齐特意很有技巧地问道:“请问还有哪些费用需要我交?”房产中介则告诉他不必再交什么费用,该交的都已经交了。
一般正常的房屋买卖,买卖双方需要当面协商,然后签转让合同,再由中介带着他们去办各自的手续。可是这一次,买卖双方没有见面,连手续都是分开办的。宋局长那边已经签完字了,只需要丁齐再去签字并办自己的手续就行。
丁齐下午开着车先去了房屋中介公司,然后拉着办事人员和各种材料,又去了雨陵区房地产交易登记中心,大约四点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他拿到的是一张回执单,凭此回执单在十个工作日之后,携带身份证原件到交易中心窗口去取不动产登记证。虽说正式的产权证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拿到,但凭着手中这一张打印并盖戳的回执单,就等于房子已经到手了。前后不到两天时间啊,丁齐从没见过谁买房能有这么高的效率!
这天丁齐回去后朱山闲还没下班。他去了自己屋,关上门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回执单一阵阵发愣。假如在酒桌上听别人讲这么一个段子,可能只是哈哈一乐,可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却有点不真实。
自己这算不算敲诈勒索?丁齐仔细回忆了在电话里和宋局长说的每一个字,就算万一被录了音,也听不出丝毫的问题来。他已经见识了江湖各门高人的手段,只是对朱山闲的爵门套路还不太了解。朱山闲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不料一出手就这么高啊!
思维方式决定了行为方式,朱山闲应该很了解宋铭杰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遇到事会怎么做,因此才能料事如神。当然,更重要的前提,朱山闲久居官场,清楚姜家初与宋铭杰的很多情况。
自己这就算是境湖市的有产人士啦?一栋价值二百万出头的小楼就到手了?丁齐本没打算一定要占据这套房子,就是抱着印证的心理去打那个电话的,无论成与不成,具体谈买卖的时候总还有回旋余地。可是没想到事情快得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朱山闲下班回来了。将朱山闲让进屋里坐下,丁齐拿出那张回执单道:“朱区长,您太神了!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
朱山闲呵呵一笑:“以丁老师的专业素质,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心中不安吧?”
“是的,我确实很不安,平白无故就得了这么一套房子。我原本是想试试您说得对不对,结果却没想到……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我的身份不合适,而其他人打那个电话没用。”说到这里,朱山闲又语气一转道,“其实这是我代表大家对你表达的歉意,好端端的,是我们把你卷进来了,你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另一方面,这也是我们大家的谢意,感谢你提供的帮助!”
这位爵门中人做事真是老练啊,一席话把什么都说了,丁齐一时竟然不知再说什么才好。朱山闲说这是歉意与谢意,可当时算计丁齐的人并非朱山闲,而是范仰和叶行,至于感谢的意思倒是很认真,丁齐能听出来。丁齐本以为已经很适应这些江湖人士的手段套路了,现在发现还需要继续了解与熟悉。这明明是朱山闲做的事,说话时却代表大家,而其他人肯定也不会站出来反对,无形中等于默认了他的代表。除了谢意和歉意,丁齐也明白,朱山闲这么做,也等于将他拉进了“自己人”的圈子里,丁齐却说不清这是被拉上船还是拖下水了。
丁齐想了想道:“这套房子,怎能平白无故就成了我的,朱区长可以把它……”
朱山闲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房子又不是我给你的,是丁老师通过正规手续从宋局长那里买下的。如果你不想要,等到小境湖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可把它卖掉或者送人,哪怕还给宋局长都行。我不适合参与,你想怎么处置也不用和我说!”
丁齐愕然,朱山闲说得没错,这套房子既不是送给朱山闲的,也不是朱山闲送给他的。如果他不想要,最合适的处置方法就是还给宋局长,假如转卖掉甚至是送给别人,其实都等于他已经收下了。
可是丁齐心里也清楚,这栋小楼恐怕是还不回去了。难道再打个电话给宋局长,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开个玩笑、试探试探他?那样的话不仅是把朱山闲给卖了,也等于是与宋铭杰结仇了。不仅房子还不回去,反而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或者宋铭杰会认为他的胃口还没满足。
丁齐以前并不认识宋铭杰,可是收到这套房子后,就理解宋铭杰的心态了,也了解这种人的行事风格。也难怪姜副市长进去了,而宋局长还是宋局长。
事已至此,他抬头看了朱山闲一眼道:“朱师兄,您的手段高明!事先你把情况都说明白了,但我还是照你说的做了,心服口服啊!这套房子我就收下了,将来假如打开了小境湖,大家一起进出倒也方便。”
朱山闲仍是呵呵笑道:“丁老师客气了!这其实是你自己的福分,我并没有做什么。”
丁齐从来不是行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干脆地就“弄死”了田琦,哪怕面对一系列后果。他也清楚,如果收了这套房子,不仅是安了宋局长的心,也等于是取得了朱山闲的信任。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公司还是机关,有时人们是否把你当成“自己人”,空口表态是没用的,首先要有共同的利益维系。接受了朱山闲代表大家送上的歉意与谢意,就是取得了以朱山闲为代表的这个团队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