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流民

“哼。”长乐转过头，她可不吃这一套。黎明伸手去拉长乐的小臂，想要她转过身来，面对面与她沟通，长乐却拗着性子，一把掀开他，一言不发。

黎明亦是气急了，索性坐在一旁看着她。长乐继续将双手叉在胸前，一脸的闷闷不乐的，衣袖下滑露出她的半条手臂，她的手腕上带着那条绿珠手环。再往下看，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红红的印子，一定是他刚才太过于的用力，他心中有些自责。又开始轻声细语的哄着她：“我本可以带着她回凤凰城去，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不愿意与你分开，我相信长乐也不愿意跟我分开对吗？”

长乐被他磨得没有办法，终于肯正眼看他。对视的那一刻，她眼前忽然闪过在舒音号上落入黎明怀中，他那担忧的神情，沉默片刻终于妥协：“这样吧，我长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竟然你样子恳求我，那我就答应你吧。”

黎明长吁了一口气，忙将肉喂给长乐：“我的好长乐，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快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一旁的絮眼看着这一幕，在心里道：“长乐好大的本事，如此脾性，居然让黎明对她如此千依百顺，不惜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真叫人想不通。”转念又想，“长乐也真是运气好，能得到黎明公子的爱慕，要是我能嫁给黎明公子，那不是人间富贵享之不尽，不得不说人各有命。”

吃完东西，歇息片刻，众人再次启程。

路上也会遇上一些难民，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三五成群，衣衫褴褛。大多剥树皮，掘草根而食，路边亦多有死于颓墙坏壁之间者。

长乐掩鼻侧目，催促着清欢让神行马快些，她不愿意呆在难民堆里。黎明倒是对这些食不饱腹的饥民相当怜悯。希音对黎明解释道：“年轻人要么不堪忍受女王的暴政，揭竿而起，要么就是被征兵入伍。剩下一些女人老人和小孩，没人管。他们的家乡，如今都在战火中毁灭了。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皇城以及附近的城池相对于来说，比较安全。大多数人都不能活着到达皇城，就算到了，也是生活无着落。”

清欢的眉头越皱越紧，没想到短短十年，北境已然翻天覆地，民不聊生。他心中亦有深深的自责，总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法脱离干系。

黎明望向流离失所的人们，霎那间万般滋味在心头，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人间惨相。

絮不以为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人各有命的，不说这蛮荒之地，就说度华王朝的凤凰城，亦有穷的吃不上饭，买卖儿女的。”

黎明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听说来的，我从小就生活在凤凰城，没瞧见过吃不起饭的人。”

絮歪头看了一眼黎明，也不与他争辩，只是笑道：“那你当我胡说八道吧。”

希音拉了拉黎明的衣袖，低声道：“要不我们分一些食物给他们吧。”

长乐翻了翻白眼：“分给他们 ，我们吃什么？再说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到达皇城。”

黎明却表示：“我带的食物很充足。”

希音也迅速接话：“我的那份，我可以少吃一点。”

“如果只能给这一次，还不如不给。但如果你们坚持如此，我也无话可说，那是你们的食物，你们有权利分配。”长乐知道她再多说也是无益。不过这也能说明，黎明很善良。她回忆起自己幼年之时，也有这样一个小哥哥常常来到梨雪之庭，在她快饿死的时候，带给她食物。

只可惜那个小哥哥像一束光照进她的生命后，又想一束光那样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那时候长乐的想法就是，他还不如从来没有出现过，正因为有过那么片刻温暖，才觉得寒冷格外难以忍受。

听到长乐这样说，黎明让神行马俯下身来，拿出一部分食物。让希音去分给难民们，拿到食物，众人纷纷跪地道谢，可以说是感恩戴德，说希音是来救苦救难的仙女。希音忙去一一扶起。

这个小插曲过去，一行人随后继续前行，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大喊：“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回头一看是一群孩子。

黎明停下马来。他们上前来，对着希音道：“仙女姐姐，刚才我们遇见别人，他们说会有一个仙女姐姐给他们食物。”

希音看向这群面黄肌瘦的小孩子，回望了一眼黎明。黎明忙拿出食物来。

“喂！”长乐想要阻止他。

黎明忙道：“我可以少吃一点的。”

“完蛋了！”絮惊呼，她远远的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来。

长乐下了马，将黎明的包裹一把抢过来：“我说不许给了。”

“为什么不给我们，你们都给他们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众人忿忿不平，纷纷上来抢她手中的包裹，“我们都快饿死了，求求您大发慈悲给点吃的吧。”

“求求您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明明有食物，看着我们要饿死了，却见死不救。”

“求求您了，我的孩子才3岁。”

“你有良心吗？你今天不给我们，我们饿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各种咒骂声夹杂着哀求不绝于耳，难民们一拥而上。长乐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被众人围在中间，举步维艰。还有无数双手，去抢她怀里的包裹，去拉扯她。即使黎明像挤进人群也很艰难。长乐愤怒的大叫一声：“统统都给我滚开，你们这群贱民。”

大家并没有畏惧她的怒吼。人都快饿死了，恐惧自然也不复存在。他们眼里放的绿光恶狠狠的盯着长乐的包裹。如果长乐再坚持，她恐怕会被这群人一根根掰断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