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望舒
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长乐。
初见时，她是一心求死的帝姬，而在幻境之中，她又说出了本不该她知道的信息。
想着一瞬间神思恍惚，不经意的眨了眨眼，空间内斗转星移，顷刻之间居然又回到了浩云的院落中来了。
一切都风平浪静，就好像刚才只是一个梦一样。
他身边的是絮 ，黎明，长乐，他们四人就站在门外。
而媚九跟浩云说着话，从里屋间出来。
媚九见到他们，从手中抛出一个小圆球，正好落在长乐手上：“殿下，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还不待长乐开口，媚九继续道：“这是臣下该做的。”
长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将碎片递给清欢。
清欢取下指环，将碎片置于其中。
黎明见此间事已了，上前牵住长乐的手：“长乐我们走吧。”
长乐低下头看见黎明的手上还是鲜血淋漓，脑海中闪现出的黎明想要救她，被浩云割伤的情形，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痛恨之情，眼中弥漫起杀意。
她就是这样记仇，且锱铢必较。
清欢瞧见长乐那凶狠阴恻的表情，当下立即就洞察了她心中所想，不动声色的挡在她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并且压低声音警告道：“走吧。”
黎明见她不动，上去牵住她的手：“长乐，我们回去吧。”
她终于转身走了，清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絮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回院落，就看见希音在院门口来回的踱步，不时的焦急的张望。
见他们回来，忙迎了上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黎明道：“你怎么哭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吗？”
希音一眼就瞥见黎明的手受伤了，又见着他与长乐牵着手，低声说道：“没事就好，你们累不累，快回屋休息吧。”
清欢道：“大家确实该休息一会儿，休息好，我们就出发了。”
众人一起步入院落，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长乐在房中躺了一会儿，心里一直想着黎明为救她划破手掌的片段，一步步的朝着她靠近。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准备去看看黎明。
刚走到黎明的门口，却听见房中传来希音温柔的说话声。
“疼不疼。”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你一定是怕我担心，才在嘴上逞强。哎呀，你别乱动，我马上就给你包扎好了。”
“你怎么又哭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你出事。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你也没有人关心我在乎我。”
“你别哭了。”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什么事情。”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在为你担心，就当是为了我。”
长乐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索性转身离去。
屋内黎明对希音说道：“你放心吧，我都还没有帮助长乐解除诅咒呢，怎么会轻易死去呢。”
“那就好。”希音将他包扎好的手放进被子里，“长乐真幸福，能被你这样对待。说来也是，像我这样的贱民，怎配与尊贵的帝姬相提并论呢。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她呢，即使性格什么的，都无所谓，她可以勇敢的做自己，因为她是帝姬，人人都宠着她，围着她，喜欢她。也许是人各有命，可是命运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呢。”
“你也一样啊，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等以后回到凤凰城，你就是大小姐。以你的容颜，肯定有很多贵公子，排着队要追求你。多的是人愿意对你好，让你幸福。你就不要整天妄自菲薄了。”黎明说完，翻过身去，似乎不想再说话。
希音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浩云便与媚九跟长乐一行人告别，
絮一眼就暼见黎明包扎的伤口：“哟，想不到大老板还有这种手艺，包扎的挺好呀。”
黎明抬起手来笑道：”你说这个啊，这个是希音给我包的，我自己笨手笨脚的，哪里会？”
长乐也不理他，自己上了风神翼龙。
独自打头先走。
清欢在后面喊道：“去望舒城。”
长乐的声音远远的飘来：“我知道了。”
“还剩两只翼龙，我跟希音同乘，你跟清欢同乘。”絮对黎明道，说完便上了龙身，对着希音伸出手来，“来吧，我拉你上来。”
而希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絮催促道：“快啊，愣着干嘛？这个风神翼龙没什么可怕，只是个交通工具而已。”
希音依旧不语。
“你怎么了？上来啊。”絮皱起了眉头，再次催促。
她嗫嚅道：“我想跟黎明同乘。”
“那你上来。”黎明也对着她伸出手，她握住黎明的手，被拉了上去。
絮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清欢上前握住：“那你就带我吧。”
絮嘿嘿一笑，心里忽然就好像开出了千朵万朵花来：“好勒。”
到了渡口换了船，五人分别坐在船头。
清欢说道：“其实环绕着望舒城的是黑海的支流，却没有黑海的诡异和凶恶，反而分外的平静美丽。”
絮努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我都闻到夜赎的花香了。走的时候，我一定要带着一株走，种到凤凰城去。”
黎明笑道：“你别想了，夜赎花是禁止出境的。”
絮嘟着嘴道：“那我可以带种子，我藏起来。”
“那你真是孤陋寡闻，夜赎花的数量是一定的，并且早已登记造册，专人照料。似乎从望舒城存在起，就一直存在。它只会开花，不会结果，没有种子。正因为独有，所以夜赎香料，才能卖出天价，也是望舒城一大财政来源。”
絮歪着头：“哎哟喂，没想到，还以为你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贵公子，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黎明也夸到：“黎明你真厉害。”
黎明颇有些得意，偷偷去看长乐，只见她面无表情望着月色下的河面。
那种嘚瑟的喜悦之情，在一瞬间便暗淡了下去。
清欢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为什么要种在凤凰城，絮你是度华人吗？”
絮道：“我是度华人，小时候生活在度华，后来才去的流沙。”
不会有人主动去流沙的，除非本来就出生在流沙，或者犯了罪的人。
因为长乐的反常，黎明心情有些低落，本来他觉得他跟长乐亲近了一些，可是好像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从前。
他颇有些沮丧，意尽阑珊之下说道：“奔波了一天，很累了，我去休息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长乐，你累不累，睡一会儿吧。而且外面风这个大……”
“我想我的身体，不会因为风大而生病吧。”她坐在船舷上，头发已经长了些，碎发披拂在她的额前。
看她的样子，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摔下去，落进河水之中。
“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就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你也不说，总是让人猜你的心思，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黎明说话间十分激动，引的絮，清欢，希音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我没有生气。”长乐默然的看向他。“再说，你有什么可值得我生气的。”
“你这叫没有生气。”
长乐从船舷上跳下来，从他的身边走过，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就是没有。”
她回到了船舱之中。
絮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嘻嘻一笑：“奔波了一天，是有些累，大家还是各自休息吧。睡觉起来就可以下船了。”
望舒城，还是和以往一样，笼罩在月色之下。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与耳。
“还是跟上次一样，住在疏影楼，吃在暗香楼。”黎明说道。
絮听到着安排颇有些雀跃：“哇！！！大老板你简直是壕无人性吧，暗香楼和疏影楼可是整个望舒城最高档的酒楼了，能进入的那是非富即贵啊。”
“鲜花饼勒，鲜花饼勒，望舒城特产，快来买一点带回家去。”
“来看看月夜酒，”
“香料咧，望舒城独有的香料.
街道两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众人的不悦似乎也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被冲散开了。
“真好。”希音自语道。
“什么真好？”黎明不解其意。
“就是这种生活，为了生活而忙碌，熙熙攘攘的街市，让人很有归属感。如果可以，真的想在这里定居，和自己爱的人，开家小店，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喜乐。”
絮插话道：“有什么好的，天天不管冷暖都要开摊，赚的钱也不多，勉强够生活，想买的东西也不一定买得起，我不觉得好。长乐你呢？”
长乐也道：“我还是觉得权利最好，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全凭我的喜乐，生杀予夺这样最好了。”
清欢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的权利。你怎么想，就去怎么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长乐没有说话，而絮听得他这样说，侧过头去看他，却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长乐的背影之上。
她瘪了瘪嘴，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暗香楼。
“你们终于来了。”七无的神情很是颓废。
“发生了什么事情。”清欢问道。
“暗香失踪了，生死不明。”七无抓住清欢的衣袖，“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清欢回头看向众人：“我还差暗香姑娘一个人情，这件事情，我推迟不得。”
长乐道：“如果不影响我们找碎片，那就随便你。”
众人找位置坐下。
黎明道：“先点红烧肉。”
他点完看向长乐：“还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现在无所谓了，我现在没有味觉了。”
黎明神色一滞，絮从他的手中抢过菜单去：“老板，我来点吧，我还没上过这么高档的酒楼呢。”
末了，她加上一句：“你付账哦，我可没钱，我一分钱都没有。”
“当然是我。”黎明回过神，忙回答道。
七无和清欢说完话，也回来了。
“是什么情况？”黎明颇有些好奇。
“暗香是在暗香楼后面的湖边失踪的，凭空消失了。七无说，晚上带我们去看看。”
絮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道：“我跟你一起去，那湖里有没有流火鱼儿。”
怜卿有些好奇：“什么流火鱼儿。”
清欢解释道：“这种鱼，只有在望舒城才有，小的大概就有小拇指这么长，成群结队，成年的流火鱼儿大概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独来独往，传说，这种鱼可以在日光下化为人形。”
“可惜望舒城是月光之城，没有太阳。快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流火鱼儿，我还没有见过呢。”
“大概率是有的。”
“那我一定要抓它几只，话说物以稀为贵，我要拿到流沙或者度华去卖，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黎明道：你呀，眼里都只有钱。
絮道：“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有钱不赚王八蛋。”
“我……”黎明要辩解什么，却被絮打断。
“别说你不爱钱这种话，要是没有钱，你可以做你的世间第一公子嘛？你没钱，谁搭理你呀，还有文豪给你写文章歌颂你？你享受着金钱给你的带来的社会福利，嘴上说不爱钱，才是世界上最虚伪的话。”
怜卿掩嘴轻笑：“黎明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想黎明并不在乎世间第一公子这种虚名，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过平平凡凡的生活，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黎明侧过头看了看长乐，她正专注在用小刀划开一整块碳烤羊排，似乎没有听她们说话。
絮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清欢道：“你就算捉到了，也难以带走，这种鱼儿，离开江湖，很快就死掉了。”
“这样娇气啊。”絮垮了脸。
一边的长乐忽然抬起头来，出声道：我也睡不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流火鱼儿。”
“我也去。”她的话刚落音，黎明便说道。
“那干脆大家一起去吧。”希音道。
吃完晚饭，一行人在七无的带领下来到了暗香楼不远处的湖边，小湖中央有一个水榭，水榭边还系着一叶扁舟。
七无望着这片湖面，低声道：“暗香很喜欢这片湖。这里有很多流火鱼儿，把湖面映照的发出莹莹的光辉，十分的奇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泛舟到湖心水榭，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长乐看的入了迷，低声呢喃：“我的父皇，也许就是在这样的一片流域中遇见我的母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