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止意难平

“我是袁承瑾。”

“我在酒馆。”

“我……嗯……好像是来道别的。”

那……这是咋回事？袁承瑾愕然的看着眼前半跪在地的三个活宝，不是，大哥，我不就做个决定打算一星期打个视频电话吗？

这又是咋回事啊！这里是酒馆！不是哪门子操蛋的威虎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结果发现，这天杀的居然是真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就来道个别吗？为什么会搞出这种幺蛾子？我是不是哪一步做错了

我把杨琳带了出来，然后他们跟了过来，我带他们来到酒馆准备告别，然后？突然蹦出来个压寨夫人！

袁承瑾在心里酝酿了一路感人肺腑的致辞在此刻荡然无存，大爷的！

“今天全部敞开喝！所有消费我买单！”蒋淼依突然一脚踩着面前的古色茶几站了起来，豪气万丈，像是古时候绿林好汉的老大发号施令，转眼间恢复了往日小天仙的神采。

“哦！芜湖～”陈杰说

“班长威武！”沈成宇说

“姐夫威武！”刘凌峰说

杨琳看着起哄的的活宝们也跟着鼓了鼓掌，袁承瑾恨不得上去就是一人一巴掌，这是告别！告别懂吗！不是天杀的水浒传拜把子！

回过头来，只见蒋淼依略带羞怯的望着自己“你……是不是该表示些啥？大家都喊你...你姐夫了。”

卧槽！大姐！你这又啥情况！你害羞个锤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我对你做了些啥的！

酒馆中更多的目光聚焦在了袁承瑾身上，他心中不妙的感觉愈发强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乖乖，原来我是杨子荣啊！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人，罢了，既然这样，今时今日陪你们闯一回‘威虎山’又如何。

袁承瑾霎时双手抱拳环顾“恩言夫人赏花绣，家中小儿乐开颜。”（已有家室，勿扰。）

蒋淼依愣了一会马上心领神会，她脸色一沉“冬屋茅草添做瓦，男儿冻脚把面遮。”（你有个锤子家室，不要骗我。）

陈杰拿起一个小酒杯直抵袁承瑾面门“天兵天将下凡间，镇妖除魔锁河塔！”（这么多人都盯着你呢！事情不给个交代别想离开！）

袁承瑾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扔给一旁的杨琳，胸有成竹“今生不变凡夫子，手足恩义莫相忘。”（该你帮我的时候到了。）

杨琳看过一遍哪能不明白，她暗忖一笑“待到春风化冬雪，秉烛夜谈火炕烟。”（我不知道啊，下次下次。）

袁承瑾面色一僵，刘凌峰乘胜追击“女儿敢言天地宽，男儿焉需把貌藏？”（人家女孩都这么直接了，你还有脸遮遮掩掩？）

不等袁承瑾回应，沈成宇见缝插针“故里长归几万年，幽怨听风又无眠。”（你都要走了，哥几个还能把事拖着？赶快答应！）

袁承瑾只得长叹一口气“悲风感叹雨踌躇，无鳞鱼儿离月如。”（你们好心我能理解，但我这哪承担得起。）

蒋淼依脸色绯红，恶狠狠道“血心胜过三春色，雄兔嗅香木兰花？”（你怎么跟个女孩一样婆婆妈妈的。）

袁承瑾侧过不与她对视，对着二楼朗声一笑“恩怨情仇了不尽，岂敢快刀劈乱麻，今日戏闭，且听下回分解！”

“好！”整个酒馆响起热闹非凡的掌声，他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几人，示意到外面去说。

刚进酒馆又出酒馆，心境变化一眼可见。

“去了不会不回来了吧？”看着几人都不说话，沈成宇开玩笑说，想缓和下气氛

袁承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会回来，又不是去啥法纳集中营，只不过以后见面的时间少点罢了。”

“那行吧，以后有时间就多联系。”刘林峰低着头吧咂着嘴里的棒棒糖，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灰暗的夜色下看不清楚样貌。

袁承瑾尴尬一笑“行了，走吧，最后闹这么一把也挺开心的，去安慰下老四吧，他一定哭鼻子了。”

沈成宇点点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追着刘凌峰去了。

“保重，常联系，哥们一直在。”陈杰咧嘴一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看着几人在路灯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有点凉啊，摸了摸鼻尖的湿润，下雨了。

看着一旁的蒋淼依，袁承瑾说实话有点哭笑不得，平常多骄傲一个人啊，怎么就栽在自己这了呢。

“对不起。”蒋淼依眼眶红红的，雷厉风行的小天仙一去不返。

“这说啥对不起，我其实挺开心的。”袁承瑾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了哈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能再送我一次吗。”少女罕见的柔弱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语。

“当然可以。”袁承瑾跟杨琳点点头“反正顺路，一起吧。”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三人都没带伞，步伐也都不快。

刚刚经历人生第一次感情挫折的杨琳，早在两年以前就已暗生情愫的蒋淼依，突然在今夜褪掉幽灵袍子大杀四方的袁承瑾。

心事重重的三人结伴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你……额。”袁承瑾想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寂

走在最前的蒋淼依突然转过身来，好像鼓起全身所有的勇气用力大喊道“我喜欢你！”

袁承瑾望着眼前穿着红裙的少女有点不知所措，人生第一次被表白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吧，我应该怀疑的是我居然还有被表白的一天！对面还是个小……哦不，超大白富美！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简直就是狂霸拽酷炫啊。

难道是我衰惯了觉醒了什么特殊体质？虎躯一震就有美女投怀送抱，然后打脸富家阔少，走上人生巅峰？

看着女孩认真的神情，袁承瑾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他立刻停止了自己不切实际的yy，然后感到一阵令人惶恐的不可思议，原来……像我这种幽灵也有被表白的一天啊。

“额……班长，我们是不是进展太快了。”他尴尬的笑了笑，万能的小本又一次失灵了。

蒋淼依的神情逐渐委屈，眼里泪水转起了呼啦圈。

好家伙，这不跟自己表白杨琳一样尴尬嘛，而且正主还就在一边啊！

“啊啊啊啊，那个，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的那啥，额……那啥。”袁承瑾看着快要哭了的蒋淼依脑子完全处于宕机状态

“噗呲”看着少年手忙脚乱的身影，一旁的杨琳倒是笑了出来，他看着雨中对峙的两人，独自站到了一边

“嗯，那啥，没别的意思，就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总得有个理由吧。”袁承瑾尴尬的笑了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蒋淼依飞快的说

“不需要吗？”袁承瑾跟个人机一样，复读着老电影的经典台词

“需要吗？”蒋淼依再问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飞快，但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反正就是谈天说地找不到重点。

许久，在逐渐变大的夜雨里，两人的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

“讲真的，你为啥会喜欢我？”袁承瑾再一次问道

蒋淼依的脸很红，她望着眼前的少年“你知道这样问一个女生会很掉分吗？”

“知道。”袁承瑾如实答道“但总要有个前因后果吧。”

爱情不需要前因后果！杨琳嘟着嘴无声的反驳着。

“你还记得刚进才澄的时候吗”蒋淼依侧着身子，站立不动问道

“嗯？”

“刚进高中时我们两个都没人聊天还是你找我搭的话，不记得了？”

袁承瑾想了想，苦笑道“是有这回事，可那时候你冷冰冰的理都不理我，我当时尴尬死了，我还一度以为是不是我长得太吓人了。”

蒋淼依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不……不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就这样了。”

“就因为这？”袁承瑾略显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哪有，事情多的很呢！”蒋淼依将回忆中所有的碎片都一股脑的翻了出来，无论是完整的，还是细小的

“19年9月2日你跟我第一次搭话。”

“19年10月10日你给我撑过伞。”

“19年11月1日你借过我衣服。”

“19年11月13日你帮我教训了两个要抢我包的混蛋。”

“19年11月20日你跟我说你很聪明，很能干。”

“19年11月21日你告诉我风车应该怎么叠。”

“19年11月21日你还帮我放飞了风筝。”

……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你也在帮助着我，鼓励着我。”蒋淼依笑着小声说

“我……这么厉害吗。”袁承瑾听着蒋淼依说出一件件连他都记不太清的小事。

“毕竟很多时候，你以为的小事在别人看来，就是……英雄啊。”蒋淼依微笑着像是晴空下随风摇曳的蒲公英

她对上袁承瑾的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大声喊道：

“所以啊，我喜欢这样的你，喜欢温柔的你，喜欢装傻充愣的你，喜欢每个清晨走进教室的你！”

“喜欢……帮我放风筝的你！”

蒋淼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来大语速越来越快，她弯着腰几近呐喊，像是打开了记忆的扩音器一样，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一切在这个微凉的雨夜里都说出来。

她不能有任何保留了，面前那个喜欢的男孩马上就要离开，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每天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不要默默的像个边缘的透明人一样放弃，哪怕会被拒绝，哪怕会直接失败，那个每时每刻骄傲的小天仙又回来了。

“你马上就要转学了，别说保持现状，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要是我这次不说出来，要是我这次放手了，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啊！”

“那种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充斥着遗憾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后悔，我不要遗憾，我要告诉你我喜欢着你！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我不敢想象你走后我会是什么样子，原本记忆中的教室再没有你的身影，收齐的作业本再也没有你的名字，那种情况我不要！我想要时刻呆在你身边！”

“一旦这次错过，一旦这次放手，就真的！真的！真的！再也抓不住了啊！”

“所以哪怕之前你对我并不熟悉，哪怕那些我口中重之又重的事情在你的记忆中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小事！也许你并不那么想。”

“但现在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所以请给我一个可以跟你互相了解的机会吧！”

“或许这样的我很自私，这样的我很无理取闹，但答应我吧，这一次就好！”

“袁承瑾！我喜欢你！我蒋淼依一直喜欢着你！跟我在一起吧！”

看着倔强的撑起身子的蒋淼依，袁承瑾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这种人也是可以被别人时刻喜欢的吗，他这种幽灵也是可以被手拉着手走到阳光下的吗。除了袁憕嫤，真的还会有人会在心里给自己留下这种重要的席位吗。

雨始终不急不缓的下着，就像女孩的心思一样，绵延不绝。

他抬起头任由雨点落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谢谢你，班长，可这份感情……并不属于我。”袁承瑾看着歇斯底里的蒋淼依温柔一笑，眼角有一滴泪珠划过

原来，我真的可以被人时刻喜欢，真的可以被人时刻记住，哪怕是我这种人。

蒋淼依看着微笑的男孩心头一颤“所以，我是被拒绝了吗。”

“很抱歉，我已经有可以约定一生的人了。”袁承瑾温柔的说

“在我之前？”蒋淼依有点哽咽的问

“在你之前。”袁承瑾点头

“是她？”蒋淼依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杨琳

他摇摇头“不是杨琳，我们已经互相陪伴了很久。”

“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涉及的事情有点多，我一时讲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跟你一样，在心里有着专属于我这个‘幽灵’的席位。”

袁承瑾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想骗你，我也不能骗你。”

他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抱歉，你的这份感情我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