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途中收徒
到小镇枫林驿时午时已过,月明赶着驴车得了五分道士的神气。她们将驴车停在敞蓬茶寮前,老夫妻热迎上来“仙师远道而来,吃茶歇脚吧”
月明背着藤箱先下驴车,抬手扶叶子曦,她却自己跳下来。月明高喊
“店家,一壶热茶两碗阳春面,再装四个锅头。”
“好嘞,你们请坐、看茶。”
叶子曦与月明坐在木桌旁,里面有三四个脚夫在打盹,老头去栓驴车,老婆子来上茶。她们去年经过这里,当时投住的是官驿,裴家的贴子好使的很;如今她俩是云游的道士,有驴车已是少见,更别说投官驿,好在这枫林驿是官道上重要驿战,有驿丞、驿卒、驿马数十匹,所以这里安全,就聚集了商贾,有货栈、药铺、布行,旅店粮油铺、当铺,甚至在民房里藏了几家暗娼。
“两碗阳春面,仙师慢用。”老板娘利落爽直。
月明从钱袋中抠出二十个铜线,放在铜钱放在她的托盘上,说:“四个锅头,油纸包好。”
老板娘眼扫着她俩放在桌上的竹篮有只些铜茶壶,笑得像花开一般,“好,好勒。”
一个扭腰进来的妇人着茜红小妖,露一截白皙的脖颈,坐在叶子曦身侧,笑吟吟的说:"仙师从哪里来呀?在小镇上歇息一晚可好?”
月曦将碗顿在桌上,面汤溅出来,怒斥“滚”
妇人朝叶子曦身侧一躲,更嗲,“呀,小师傅吓死奴家了.”
里面打盹的脚夫醒了,嘻笑着喊“翠娘子,过来挨着我开坐,请你吃面。”
唤翠娘子的妇人扭捏着赖在这桌上,说:仙师好面熟,从前可经过奴家门面?”
叶子曦一口面差点吐出来,“咳咳,老板娘,在那边桌上给这位娘子一碗丝肉面、四个锅头。”叶子曦指着旁边的空桌说。
翠娘子便跪下来抬手,用发黄的手绢假装擦眼角,说:“仙师功德无量、奴家叩谢。此处向北几步,有个小男孩卖身葬母,已经跪在那街口,两日了,期盼过路的贵人能买下他。仙师救苦救难,就买了这孩子吧.”
有脚夫搭话,“唉,那个叫瑜哥的野种,为他娘行孝跪了两日,可是本地的好人家怎会买一个出家不清白好的娃?唉、死跪也无用、”
另一个脚夫说,“拉到野地里挖个坑埋了便是。”
第三人说:“你不知驿丞老爷说:今日西时若无人买下那孩子,就将那尸体烧了,再点了他的茅屋将他赶出去。”
月明瞪着眼问跪在地上的妇人说:“他们说得可是真的?”
翠娘少收起了所有风尘气息,抬数手抹脸,抹掉铅白与腮红,露出黄褐色脸庞,三分病容掩不住,跪在地上说:“两位仙长,瑜哥的娘死了三日再不下葬就要臭了,瑜哥孝顺要将他爹娘合葬,奈何族里作梗,污灭她娘的名声,好霸占他家七八亩旱地。奴草民小翠对天起誓,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月明看她不像说慌,看一眼主子。叶子㬢说:“翠娘子,你若能将里正找来,贫道便帮这个孩子”言罢叫月明给翠娘子一吊线。
正好老板娘的面煮好了,喊道“翠娘子先吃碗面,再去,里正肯定在家。”
翠娘子叩头再爬起来,说:老板娘,麻烦你把这碗面送给瑜哥吧,他跪在那棵树了五六时辰水米未进啦,我去找里正。”她扭头风风火火地跑。
有脚夫插言:“看她那样,都说婊子无情,也不都是…”
月明闻言,掷一根竹筷簇过去,钉在那人发髻上,他与他的同伙都吓着一跳“仙长息怒、息怒。小人失言、失言。”
“快走吧,还要赶路嘞”老板喊那几个脚夫。他们挑起担子就快步走出茶寮。
老板又向叶子曦道声谢,老板娘就出去找那孩子。
当那孩来时,她们正好吃完面,月明拿些铜壸去炉灶上煮茶,顺便又给了老板娘20文。
披麻带孝的小男孩面黄肌瘦,腰上扎着草绳,一个30来岁的农夫与他同来,说是孩子舅舅。两人看见是两名道士,倒地就拜:“仙师大恩,小人没齿难熟”
里正穿锡色绸袄,拱手道:“两位仙师有德无量。”
子曦端坐,月明奉上铜壶煮的茶,斟在铜杯中。叶子曦端肃的说:“里正大人安好,贫道有礼了。是这孩子卖身葬母可是属实?”
里正自已寻椅子坐下,陪着笑说:“这孩子名周瑜昌,小名瑜哥儿,周家庄人氏,父亲早亡母亲刘氏近日亡故,故而卖身葬母。想必是孝行感动上苍,才得遇仙师,是大造化。”
翠娘子拉着小男孩跪在叶子曦前面,肯求。叶子曦面上清淡无波,说:“里正大人作证,贫道收这孩子作童子,替他料里家里后事。他家中房屋田产托给族中代管,待他成年后可归家娶妻生子沿续香火。”
翠娘子一听是收徒而非买作奴,热泪盈眶按着孩子的头,又重重的磕,道“师父在上,请受该儿一拜”
里正听了笑得灿烂,脸上又多几道折子,说道:“好,甚好、前日便算过,共需级银二十两。虽谈不上风光大葬,也算是体面,更全了孝子心意。”
叶子曦浅笑,饮一口茶,慢悠了的说:“再加2两。里正大人,麻烦你办好所有文书。”
里面忙起再拱手道:“仙师仁义,鄙人马上就办。”
一个少年背弓挎箭骑于马上,居高临下高声说道。他剑眉星目,蜜色皮肤在午后暖阳中发亮,身上的青灰色绸衣光泽柔和,他身后还有几匹骏马,几个精壮的汉子褐衣挎刀,精神不俗。
“阿骏,是你?”月明大喊一声。
李骏翻身下马,迎着光走过来,将一个钱袋扔给月明,经直走到叶子曦身前,双手搭在叶子曦肩上,笑盈了的说:“仙师,别来无恙。”